狄霰看了這首判詞,已經明白自己的命運,可以欣然接受。原來真的可以愛一次,而且還可以有個孩子,那麽已經十分滿足,死亦無憾!至於另一樁心願,能不能報仇,米翁這一卦並沒有算到,判詞裏絲毫沒有提及,還得狄霰自己努力。


    狄霰遂將判詞記在心裏,燒掉絹紙,帶了自己的家傳寶劍出塵劍,與花鶴卿交給的燃燈寶籠——亦是米翁替花鶴卿所算的想要獲得如意箍就必須動用的寶物,再帶上童睿挑選的四侍衛與八人眾,踏上尋寶之旅。與其說是尋寶之旅,不如說是命運之旅……


    狄霰為什麽不在乎四侍衛、八人眾之死,反而希望他們死絕?可不是因為西司之人泯滅人性,而是根本不是一路人啊。為虎作倀的四侍衛,貪婪凶險的八人眾,該死便死,是他們的命。誌行高潔的女俠,哪裏和他們是一夥?


    至於為何在四侍衛、八人眾全滅之後,狄霰還要傾力攻擊吉義?因為是必須的考驗。假如真是判詞裏所說的“真命子”,那麽無論怎樣攻擊,他都不會死;會死的那就不是“真命子”;如此可以判明!因此狄霰要殺吉義可沒手下留情,每一招都是全力以赴,當真要取吉義的性命。但對楚春鶯和二袖則留了情,能殺她們而不殺,否則隻要劍尖輕輕一劃,二袖固然必死,楚春鶯也逃不過去。


    由於隻想愛一次,而且已知注定“無令終”,狄霰心裏隻有愛,沒有恨。更不知妒忌為何物。吉義哪怕現有十個老婆,也不關她事。世人所計較的名分地位,於她全然無礙。


    人生本來一切是空,何必掛礙。


    雖然一切是空,但隻有愛,是人生一切之中唯一值得爭取和留戀的。


    愛過,就是生存過的意義。


    別的都不要緊了。


    來到龍崖寨,雖然帶著一眾人馬,卻像是孤身一人。孤寂如素。


    離開龍崖寨,前往五龍莊,身邊有自己宿命結緣的男人,和他的好兄弟們。寥寥數人,卻讓人感覺極是熱鬧。猶如置身於滿滿的關愛之中,仿佛天地之間都是愛,沒有苦惱。


    ……


    就這樣一路行走,一行人盡數騎馬。時值初夏,春天已過,卻也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感。為了趕時間,關山度若飛。大期限是六月初一,還有兩個月時間,必須抓緊。


    一路經過名城大邑宋州、陳州、南陽、襄陽等,吉義皆使兄弟入城,按著清單采購藥材藥引,凡是能買到的先買來。夜裏住店,皆安排狄霰與王舜英住一間。


    楚春鶯為了讓吉義與狄霰單獨相處,寧肯自己不隨行;就連二袖也強留下來,不管她倆怎麽吵著要去見識“吉哥哥的老巢”。這都是不屑賢惠的二奶奶十分賢惠的安排,為了讓老爺和將來的大奶奶多多親近。


    但吉義仍然厚不起臉皮來跟狄霰親近,一路上哪怕執手相握都不曾有過,更莫說晚上敢不敢住一起了。


    隻有老驥才肆無忌憚跟蘆姬親近,甚至當著眾人的麵幹那事,一天幹上好幾次……畢竟是畜牲嘛,哪裏有羞臊的!由於坐騎互相親近的緣故,吉義和狄霰得以靠近,不過也沒什麽趁機親近的心情,反而有些尷尬。馬無忌憚,人會尷尬。如果也沒羞沒臊地湊過去,與畜牲何異?


    那又如何親近呢?好在狄霰自小跟母親學琴,迄今隨身總帶瑤琴,每天入夜時分都要彈上數曲。每逢這個時候吉義促膝端坐傾聽,雖然身體沒有靠近,心靈卻在貼近。


    吉義也算文武雙全,武是吉家家傳和自己錘煉,文是王舜英家的熏陶,武在亂世能夠安身立命,文在亂世卻有何用?平時真是一點用都沒有。但在這個時候,有文化才能共鳴,有文心才能會意,也就值了。


    這一路千裏迢迢,但感覺一下子就已經走完了。


    真是快樂之時嫌路少,恨不一路到天涯。


    另一邊,楚春鶯留守龍崖寨,掌管偌大的地盤。雖然吉義帶兄弟們走了,手下還有不少頭目,冉三郎、孟二妮、裘義、裘珍、裘寶、柴有、包廣財、周榮、丘進寶、閻土生等等。還有八個妖精,其中鸞鳥姐妹與愛抱她們大腿的妖娥子住在地盤北部的孝子山透明洞,日常在富貴頂或鳳凰山修行;新收的虎居五娥則住在地盤南部的熊耳山臥虎洞,日常在洞中修行。兩處妖精時不時來往,交流修行心得,相處和睦。


    吉義一行人回到深山家園五龍莊。留守深山家園的山士賢得莊丁通報,忙與妹子山士惠下山相迎。


    五兄弟重新聚首,各自都有巨大的長進。吉義、郝半通、優卿、桂兒在外經曆了許多事情,磨練了本領,增長了實力;山士賢也和妹子修煉有成,各掌握了兩個法術,並帶領莊丁開荒種田、建設家園,還打退了一次山賊進犯,保衛了家園安全。


    大家重聚,吉義說起自己冒名山士武在那邊大幹一場做成了大土豪之事。眾人歡笑不已。吉義又說了老驥這老畜生幹下的事,眾人越發大笑,樂不可支。


    由於吉義被朝廷通緝,到哪裏都不能用真名,在深山家園這邊吉義化名郝仁。


    五龍莊的莊民皆知本莊大莊主是郝大老爺,但不知道大老爺這段日子去哪裏了,聽聞大老爺回山,夾道敲鑼打鼓歡迎。吉義一路走過已經初步成型的村莊,見莊裏治理得井井有條,稱讚山士賢真是賢能。


    回到家中,吉義先帶王舜英拜見母親邢氏。邢氏與王舜英本來很熟悉,舜英自小叫伯母的,如今吉義與舜英結為兄妹,邢氏就是義母。邢氏得知舜英娘家、婆家都遭了大難,十分憐惜,道:“好女兒,你莫悲傷,你在這兒還有個家,好好將孩子養大,將來讓你哥哥幫你們報仇雪恨。”王舜英伏在邢氏膝上大哭,從此以母女相稱,親如骨肉。


    然後吉義又帶狄霰拜見母親。這可不太好說明,隻能說是朋友。好在邢氏也不多問,如今安享清福,不幹涉兒子的事情,對於兒子帶回家的朋友自然都熱情相待。由於狄霰是本領高強的大美女,邢氏素來“眼睛雖瞎,心可不瞎”,摸了一摸狄霰的臉,又摸一摸其筋骨,心裏似乎有數了,兒子不會無緣無故帶個大美女回來,這大美女筋骨還不凡的樣子,必不是普通的朋友。邢氏便又格外善待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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