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義一行人回到泗水縣家中。郝半通、山士賢立即迎上前來。吉義略說了報仇經過,引見了優卿、桂兒。郝半通、山士賢祝賀吉義報仇得成,但說必須趕緊搬家。吉義詢問詳情。


    郝半通道:“小可算得一卦,乃是‘大過’,卦辭雲:‘棟橈,利有攸往,亨。’說明如果留在原處則十分凶險,唯有遠遷他方,可以化險為夷。”


    吉義聽了神情嚴峻。優卿、桂兒相視而笑。優卿道:“沒想到吉哥哥家中還有個會算卦的哥哥!”桂兒道:“這卦怎麽講?”


    郝半通解釋道:“‘棟’,就是房屋的棟梁支柱;‘橈’,就是彎曲之意。房屋棟梁已被壓得彎曲,脆弱無比,豈不凶險?‘利有攸往’,這個簡單,就是適合遷徙、旅行之意。‘亨’,就是吉利也。”


    楚春鶯聽了道:“這道理老娘也聽懂了!房梁彎曲,快要斷折,自然凶險無比!這個地方住不得了!咱們快離了這裏,去到別的地方,就可以大吉大利!那還等什麽,咱們趕緊搬家!”


    吉義遲疑道:“可是我已有這樣的家業……新種的小米已經成熟,還沒收割……”


    楚春鶯斷然道:“你這小土豪的家業,有何舍不得的!小米更不用說了!事不宜遲,收拾好了就走!”


    優卿、桂兒皆豎起拇指道:“不愧是女大王!”


    楚春鶯又道:“其實不用半通半仙算這一卦,老娘本來也覺得風險很大,鬧了這麽大的事情哪還能在縣城邊呆?必須去個深山老林的地方安家!”


    郝半通、山士賢齊道:“女大王英明!”


    吉義歎道:“不錯,女大王說的是,我小土豪豈能不聽?雖如此,好歹讓我收些小米,祭奠鸝兒,並且帶些上路。”


    隻因吉義今年種了三百畝小米,長勢良好,潘鸝兒先前看了很是喜歡,說到時候要好好嚐嚐老爺親手種的小米。沒想到如今小米已成熟,她卻吃不到了。


    是夜,吉義如常般撒出約七十個豆兵,在田裏收割起小米來。


    以往在農忙的日子裏,吉義經常在夜晚利用豆兵幹農活。五百個豆兵,七日一輪換,每日便是大約七十個。潘鸝兒為了吉義換豆子方便,特意用七色錦布縫製了七個小錦包,如果要輪換使用豆兵時就可以使用。每包裝上大約七十顆豆子,一天用一包,用過之後裝上新豆子,七天之後再用,如此可以很方便。當然如果不需要輪換使用豆兵,就可以不用,畢竟豆盒空間有限,錦包自身要占一點空間,豆子就會裝得少一些。


    如今吉義追思賢良的愛妾,一邊與豆兵幹活,一邊懷想。


    沒想到這一幕,卻被幾個外人看到!


    那就是先前跟吳老爺吳爻交換田地的普大戶普世安,存心想要陷害吳爻,派家丁窺視吳家動靜,正好發現了吳爻在夜裏帶著豆兵收割小米之事。


    普家家丁趕忙告知普世安。普世安想起官府通文上所說的妖人吉義有法寶豆盒、經常招出豆兵聽用之事,頓時恍然大悟:“吳爻那廝,敢莫便是妖人吉義?!”


    於是普世安連夜去向官府告密。隻怕泗水縣兵少將寡,擔負不起捉拿妖人的重任,索性去到兗州報告。兗州官府得報,不敢怠慢,派出大批官兵在普世安引路之下去捉吉義。


    次日吉義正忙著購買大車。自家原有五輛,怕不夠,要再多買幾輛,但一時之間買不到那麽多現成的大車。這一天跑了整個縣城隻買到兩輛。想要接著再買,買夠了就舉家遷徙。結果不等準備妥當,當天夜裏,吉家已被兗州派出的官兵趁夜包圍!


    好在有鄉親察覺不對,跑來告知吉義。吉義大驚,與楚春鶯去看,望見夜幕之中果然有許多官兵,正在四麵合圍!


    兩人趕忙決策,趕忙叫起家人,還有各位同門,以大車載上家人,同門則騎馬,殺開道路,武裝突圍!


    由於優卿、桂兒參與了合夥誅殺花含玉這件大事,而且他們對修法也非常有興趣,吉義和楚春鶯遂把他倆收為同門。優卿、桂兒大喜,從此也做了巨竇門的門人。這時便有了七位同門,五男二女,排行按照男女分開排序,就像一家人的兄弟姐妹一樣排:大師兄吉義、大師姐楚春鶯、二師兄郝半通、三師兄山士賢、二師妹山士惠、四師弟優卿、五師弟桂兒。這其中郝半通、優卿還沒什麽戰鬥力,既不會法術,也不會武藝;吉義、桂兒還沒學會法術但有武藝;山士賢、山士惠各會了一個小法術算是跨入了野法師的行列;楚春鶯又會法術又會武藝,可謂法武雙全。


    七位同門都算是有膽量的人,遇事不慌。吉母邢氏也能從容,自行帶著已經收拾好的細軟坐上車。郝家的人也還好,辛氏帶著兒女們趕緊坐上車。但吉家的仆人和婢女可就不行了。他們哪裏幹過武裝突圍這種事情,一個個都嚇壞了,手腳哆嗦。


    楚春鶯見狀豎眉道:“我看你們都怕死,是不是?”


    仆人、婢女紛然道:“二奶奶,誰不怕死?”“老爺好漢,二奶奶巾幗英雄,俺們可不行啊!”


    楚春鶯便對吉義道:“事情急了,他們既然怕,索性就不帶他們突圍。”


    吉義點頭道:“好!”對仆人、婢女道:“官府通緝的是我,與你們無關,你們怕死便都留下。想必官府也不至於與你們為難。”


    仆人、婢女紛紛謝恩。


    邢氏聽了卻道:“不可!兒啊,你這樣說便錯了。”對仆人、婢女道:“你們切莫留下,必遭禍殃。即便害怕,也得跟我兒衝出去。”


    仆人、婢女鴉雀無聲。


    邢氏見他們遲疑,又道:“我眼睛雖瞎,心可不瞎。你們老爺他爹,當年可是做都頭的。官府拿人,可不管那麽多的。有罪無罪,統統拿下。拿下少不得要審訊。越是膽怯懦弱的,越經不得審訊,往往屈打成招。你們想想,自己可挨得過審訊?”


    仆人、婢女麵麵相覷。一個仆人哆嗦著道:“俺、俺想必挨不過!”


    邢氏道:“是了。當年你們老爺他爹愛仗義,我愛積德,我們多替無辜者周旋,也算保全了不少。你們若無好運,被拿住下了大牢,無人替你們周旋,輕則受苦,重則性命不保。你們說是不是?”


    仆人、婢女聽了都道:“太夫人說的是!”


    邢氏轉對吉義道:“說不得,兒啊,你須帶他們一同突圍。突圍之後,再給些錢打點他們走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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