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朝會


    陳燁點頭道:“事關大明安危,就是閣老不說,本王身為皇子,為救江山社稷,也責無旁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徐階點點頭,深深地瞧了陳燁一眼,憂急的雙眸閃過複雜異樣之色。


    陳燁此時心裏都是苦笑和疑惑,也無暇去理會徐階細微的神色,微皺著眉頭,這時間看來又提前了,我怎麽有種感覺,好像這種偏差正在將曆史曾發生的事,以加速度在向前推進?


    陳燁慢慢抬頭看向同樣皺眉苦思對策的徐階,不知道加快速度推進曾發生的曆史事件和原來曆史正常發生過的經曆會不會也有偏差?


    徐階也抬眼望向陳燁,目光露出探尋之色。


    不管了,活馬當作死馬醫,賭一賭吧陳燁沉聲道:“閣老可想出什麽對策?”


    徐階沉吟了片刻,說道:“楊選魯莽請進,京師門戶已空虛,應速調宣府總兵官馬芳、宣大總督江東盡起各衛所精銳護衛京師,京師三大營從現在起整軍備戰。王爺您看,可有什麽紕漏不足?”


    陳燁點頭:“閣老老成謀國,調度得當。大方針上本王讚同閣老調度安排,細節上嘛,牆子嶺是扼守京師門戶的要衝之地,蒙古騎兵若真要進犯京師,此地不可不重點防範,本王以為應從神機營抽調對火器熟練的將士火速馳援牆子嶺。”


    徐階眼神閃過一絲異色,忙點頭道:“王爺所慮甚是,守住牆子嶺,扼住京師要衝,蒙古韃子就很難對京師構成威脅了。事不宜遲,惟約,你我速隨王爺進宮,稟明聖上。”


    陳燁點頭,也不再謙讓,轉身走向宮門,徐階和楊博緊隨其後。


    玉熙宮大坪上,李春芳、高拱等閣臣及堂官們依品階躬身肅立,高拱嘴角微微下垂,露出一抹陰狠果敢之色。一雙虎目閃爍著冷冽的寒意,不時的在雙手托著的厚厚一摞奏本以及緊閉的宮門間來回掃視。


    郭樸悄悄回頭瞧了一眼高拱,四目相碰,露出會心之色,郭樸轉過頭,平視著宮門,暗暗輕籲了一口氣,壓了壓激動有些亂的心跳。


    站在眾閣臣堂官之前的李春芳目光從宮門挪開,悄悄回頭,憂急不安的望著大坪對麵的仰承殿。


    仰承殿大開的殿門身影閃動,陳燁徐階三人快步走出,殿門前台階左右肅立的錦衣衛鎮撫司十三太保急忙翻身跪倒。


    陳燁瞧著臉色青白,氣喘如牛,滿臉都是汗水的徐階,要伸手攙扶:“閣老,還是先歇歇吧。”


    徐階擺手強笑著喘息道:“多謝王爺,已誤了時辰,不敢再耽擱,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陳燁微露苦笑,邁步下了漢白玉台階,沿著大坪走了過來。李春芳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意。


    高拱扭頭瞧了一眼走過來的陳燁,又轉回頭,瞧著手裏的奏本,嘴角綻起了一抹冷森的笑意。


    “王爺,閣老你們可算回來了。”李春芳忙伸手攙扶徐階。


    徐階疑惑的望向緊閉的宮門,喘著粗氣,邊掏出官袖內的絲巾擦著臉上的汗水,邊低聲問道:“朝會的時辰已過,為何宮門緊閉?”


    李春芳微露苦笑搖搖頭,低聲道:“我也不知是為什麽,剛才玉熙宮貼身牙牌少監曹化成出來傳旨說,朝會時辰向後推延半個時辰,具體什麽原因,他沒說,我也沒敢問。”


    徐階驚疑的目光從緊閉的拱門挪開,瞧向並沒依規製站在自己身前而是站在自己左側的陳燁。陳燁並沒瞧向徐階,而是微眯著眼若有所思的瞧著宮門,不知在想著什麽。


    徐階慢慢收回目光,眼中的驚疑慢慢糅合進了憂慮,突然又開始修玄敬天,皇上這是為什麽?難道裏麵暗藏著什麽玄機?念頭轉動思索間,楊博剛才所說的緊急軍情又在腦中閃現,一時間腦中嘈雜紛紜,徐階輕輕吸了一口氣,使勁強壓了一下煩亂之極的心情,嘴裏一陣陣的苦澀。


    玉熙宮無聲的開啟了,司禮秉筆馮保和黃錦同時走出,黃錦揚聲說道:“朝會時辰已到,眾臣工入宮議事。”


    馮保快步下了雕龍漢白玉丹樨,走了過來,滿臉堆笑道:“王爺,閣老,請”


    徐階望向陳燁,拱手剛要相請,陳燁笑道:“今日是朝會,論品階,本王應該在最後才是,閣老不必謙讓。”話音落下,不待徐階開口,邁步向後走去。


    徐階深深的瞧了一眼陳燁的背影,雙目閃爍了一下,正衣冠,邁步走向丹樨。


    馮保臉上堆著笑容,也向後走去。陳燁站在滿臉誠惶誠恐的工部尚書雷禮身後,瞧著馮保跟了過來,微微一笑,輕輕頷首,並沒跟隨雷禮前行,微停住了腳步。


    馮保臉上露出羞愧兼感激涕零之色,低聲道:“王爺待奴才如此天高地厚,奴才就是碾成末,化作灰都難報答王爺對奴才的恩德。”


    陳燁微微一笑:“此瘦馬非彼瘦馬,你喜歡就好。”馮保身子微微一顫,眼中閃過驚懼之色瞧向陳燁。


    陳燁瞧著前邊兩三米遠的雷禮,慢步而行,微笑道:“馮保,本王聽說你信佛,這事嘛也算趕巧了,本王機緣巧合弄到了一套據聞是當年三藏法師親手抄錄翻譯的般若心經,送與你了,有閑暇時,去本王府內拿吧。”


    馮保臉色又是一變,慌忙低聲道:“王爺,奴才真的知錯了。昨兒王爺一番真言教誨,奴才如神雷轟頂,已幡然悔悟,心裏再無邪思雜念。奴才懇求王爺,求王爺您再給奴才一次機會吧。”


    陳燁步上丹樨,微笑衝丹樨上躬身迎候的黃錦頷首,輕聲道:“既然心靜了,前事一筆勾銷。不過馮保,有句俗話,人心似水啊要想真做到心靜執中守一,往登極樂,證得金身正果,沒有大毅力大定力不行啊”


    馮保臉色蒼白,剛要張嘴,陳燁站在殿前漢白玉台階,正了正衣冠,扭頭微笑瞧著馮保:“有時候這極樂和地獄僅在咫尺之間,進一步修成正果,退一步可就是萬劫不複。是登極樂還是下地獄,就看這裏了。”


    馮保身子劇烈一顫,臉色蒼白,目露驚怖,瞧著陳燁食指指向自己的心髒處。陳燁邁步走進了玉熙宮。


    黃錦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馮保,嘴角抽*動了一下,邁步走了過去,輕聲道:“馮公公。”馮保一激靈,茫然驚慌的瞧向黃錦。


    黃錦皮笑肉不笑道:“該進去了。”


    “啊,對對對”馮保急忙快步走向宮門,黃錦玩味詭異的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玉熙宮內一片靜謐,徐階等閣臣堂官們都神情嚴肅,微躬身肅立在大殿中央鑲金雕盤龍的禦座右側。馮保和黃錦則站在左側,在兩人身旁擺放著一張小葉檀長條書案,書案上規矩的擺放著筆架硯台。


    一聲熟悉讓他們心跳得輕咳聲從宮門口傳來,徐階等閣臣堂官震驚不敢置信的扭頭瞧向烏黑的頭發高綰成道髻,五綹長髯隨微風輕動,依舊穿著那身紋繡著各種星辰圖案和道教符咒的黑色長袍,負手站立在宮門口的大統。


    瞧著徐階等臣子們臉上的震驚神情,大統清瘦的臉上浮動著淡淡得意的笑意,揮動垂地的大袖,邁步走進宮內。


    徐階等人回過神來,慌忙跪伏在地,參差不起的說道:“臣(兒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棉袍下擺抖動,露出腳蹬的一雙精美的黃麻草鞋,大統步履輕盈,掀動著微風,走向禦座,轉身,負手站在禦座前,一雙細長的龍睛淡淡的瞧了一眼跪伏的高拱和郭樸身旁放著厚厚一摞奏本,隨即目光掃向跪在最後的陳燁,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慢慢坐下,細長蒼白如鷹爪一般的手按著禦座扶手精雕怒目咆哮的龍首,沉默了片刻,平靜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徐階等閣臣堂官都恭謹地站起身,微垂雙目。


    大統慢慢掃視了一圈殿內的眾人,嘴角綻起一抹微笑:“朕自移駕西苑仙修以來,這麽齊將你們大夥兒都召來,這是第四次吧。”


    徐階躬身道:“是。”大統示意,黃錦搬過一個繡龍墩來到徐階麵前。


    徐階身子一震,眼圈立時紅了,翻身跪倒,哽咽道:“臣誠惶誠恐感激涕零皇上如天恩德。”


    大統微笑道:“這是你應得的,黃錦攙起徐閣老,扶他坐下。”黃錦攙扶起徐階,扶著徐階坐下,又躬身退回原位。


    大統瞧著擦淚的徐階,微笑道:“朕年歲也老了,能理解你的苦處,這朝會一時半會完不了,你我君臣都勉為其苦吧。”


    徐階躬身哽咽道:“臣本駑才,蒙皇上不棄,拔擢恩賞得以服侍陛下近二十年,君恩至深,臣感銘終身。剛才皇上說臣苦,與皇上肩負著九州萬方,撫育恩養我大明億兆臣民的重擔相比,臣何苦之有。在臣看來,在我大明的臣民看來,這天下最苦的就是皇上你啊”


    大統靜靜的看著痛哭失聲的徐階,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這話說的有良心,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眼神轉動,瞧向李春芳等人,一股無形如山的巨大壓力瞬間逼壓了過去,李春芳等人的心都暗暗一緊,一股寒意順著大椎急速下滑。


    大統的目光瞧向微垂雙目,臉上的恭謹透出一股子憨厚孝順味道的陳燁,雙目微眯了一下,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沉聲道:“今兒將你們全都召來,是因為最近這宮裏宮外突然熱鬧起來了,熱鬧好啊,朕最喜歡熱鬧。孟子不是有雲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君臣同樂,豈不更好?”


    大統平靜的話語在大殿內微微響起了回聲,可話音剛落下,大殿內立時又恢複死一般的沉寂,徐階等閣臣堂官全都屏住呼吸,體內都湧起了徹骨的寒意。


    隻有陳燁滿臉感動至孝之色抬頭瞧向大統,似乎壓根就沒聽出大統平靜話語裏隱藏的陰森。


    大統的目光再次瞟了一眼陳燁,眼角輕微跳動了幾下,暗暗咬了咬有些發癢的牙,將目光收了回來,又好氣又好笑的下意識笑了一下,瞧向臉色微白的徐階,問道:“徐閣老,熱鬧太多,朕一時也難取舍,不如咱們先易後難如何?”


    徐階急忙壓下心裏驚憂嘈雜,躬身道:“臣、臣謹遵聖命。”


    大統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瞧了一眼徐階,點頭道:“好,咱們就先說第一件,朱載圳。”


    “兒臣在。”陳燁閃身出列,翻身跪倒在地。


    大統瞧著依足朝廷規製,跪姿將忠孝顯示的淋漓盡致的陳燁,眉棱骨輕跳了一下,嘴角綻起玩味的笑意,低沉的問道:“朱載圳,這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算今兒,你上任也有些時日了,今兒當著滿朝的重臣,朕想請問,你辦公的衙署在哪裏?藥醫部各級官吏又在何處?你該不會告訴朕,時至今**還是千頃地裏一棵苗吧?”


    陳燁伏地答道:“兒臣回稟父皇,藥醫部各級官吏,除京城衙署外,南直隸及各省府州縣藥醫官吏,需要等第一屆全國醫事資格考試結束,兒臣從錄取名額中,依據其所在各省,擇優挑選藥醫官吏。至於京城衙署,兒臣參照吏部,草擬出一份官員名單,除卻兒臣這個尚書外,左右藥醫侍郎各一人,下屬國藥廳和衛生廳,其中國藥廳分為草藥廳和成藥廳,各有司務二人。衛生廳司務二人。另有檢驗、稽查、組方、考功四司,各藥醫郎中一名,藥醫員外郎一名,藥醫主事一名。請父皇禦覽。”陳燁從袖內掏出一道奏本,雙手高舉。


    大統微眯著眼瞧著陳燁高舉的奏本,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朕信得及你,草擬官員名單朕就不看了,你自己斟酌吧。但要牢記一點,官職乃國之名器,絕不可輕授,你要慎之再慎。”


    “兒臣謝父皇信任。父皇的話,兒臣一定銘記在心,須臾不敢忘記。”陳燁抬頭,感激涕零的說道。


    大統陰笑了一下:“真記住,不讓朕失望就好。接著回奏吧。”


    “是,藥醫部衙署是全國藥醫最高權力機構,位列十卿衙署,國家威嚴之所在,兒臣誠惶誠恐,絕不敢等閑視之。因此兒臣在選址方麵一直是慎之又慎,因此兒臣花重金請了兩位頗有名氣的風水先生,又親自陪同他們在京城著實的勘察了一圈,回來又反複掂量,真是輾轉反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其中苦楚,真是難為外人知啊。。。。。”陳燁苦著臉,聲情並茂的信口開河道。


    徐階等閣臣都微微抬起雙目瞧向陳燁,除了袁煒和申時行滿臉同情感歎之色外,其他閣臣及堂官眼中都流露出懷疑之色,高攻和郭樸更是眼露鄙夷不屑之色。


    大統暗暗咬著牙,抬起右手輕揉著太陽穴,忍了片刻,陳燁竟一點也沒住口的意思,述說完辛苦,竟然接著講起圍著北京城找衙署地址的經過,大統實在忍不住了,輕咳了一聲,剛要出言製止。


    陳燁話風隨著咳嗽聲一轉,聲音清亮的說道:“兒臣選來選去,這風水又好,又敞亮大氣又不偏僻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在棋盤街有家老何記醬菜園子。別看是不起眼的醬菜園子,可是何家的祖產,菜園子和他家祖孫三代的老宅院是連在一起的,地方真叫個大,兒臣親自瞧過,能有兒臣小半個王府那麽大。也是兒臣運氣好,何記醬菜園子如今的掌櫃何茂進是個吃喝嫖賭的敗家子,掌家不到一年,家業基本敗光不說,還欠了一大筆賭債,因此不得已,連老宅子帶醬菜園子一塊出讓,但因為價出的驚人,十二萬兩,因此雖然在淌金流銀的棋盤街,可也是曲高和寡,無人問津。”


    徐階等人都發出咂舌聲,也都無聲失笑著輕搖頭,心裏都認為這位何茂進是瘋了。


    大統臉色陰沉下來,微眯著眼看著陳燁,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問道:“不是還有一處嗎?是哪裏呀?”


    陳燁忙跪伏道:“回稟父皇,另一處在離棋盤街不遠的富貴街上,毗鄰著刑部。”


    大統一愣,抬眼瞧向申時行。申時行急忙出列,跪伏在地:“啟稟皇上,景王殿下所言是實,刑部對麵是由一塊空地,足有百畝。因是宮產,因此就一直閑置著。”


    “宮產?”大統目露狐疑之色瞧向馮保和黃錦。


    馮保忙跪倒答道:“回稟主子,富貴街那塊空地閑置已有些年頭了,那是武宗皇帝時,司禮秉筆穀大用奉旨選定東廠新址時選中的,可剛選中沒一個月,武宗皇帝龍馭上賓了,因此那塊地就一直這麽閑置著了。”


    大統目光又閃爍了一下,瞧著馮保,淡淡道:“這麽說,這塊地如今在你手裏了?”


    馮保忙道:“回主子,地雖然依舊劃在東廠名下,可地畝契約一直都在內庫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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