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通訊器已經被捏得粉碎。


    哦豁,這下可好,這隻能等著西莉亞這個聽星者給自己想想辦法了。


    他仰麵躺在沙地上,在第一聲不同尋常的波浪聲出現時坐起來,看著剛上岸就辯白了一句「先說好我可不是改變了主意,隻是聽見你向我求助才過來看看的。」。說完,她才一點一點靠過來,最後在距離神威五步遠的地方坐下,小聲說:「我會盡快找到你們夜兔的飛船,然後讓星球指引他們到這裏來,最晚一個星期,快的話大概三四天就行…」


    話音戛然而止。


    剛才神威爆發出的速度幾乎達到了夜兔的極限,而且是一時興起,之前的波長中並沒有任何預兆,速度之快連西莉亞也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暴起的神威從背後抱住西莉亞,頭埋進對方的頸窩裏,呼吸之間帶出的熱氣一下一下的灑在塞壬的皮膚上。


    西莉亞全身僵硬,聲音格外緊張:「你,你知道我想讓你鬆手易如反掌吧。」


    「恩。」他應了一聲,沒鬆手。


    西莉亞,更加著急:「那,那你還不趕緊放手!」


    「不想放。」他又抱緊了一點:「我放開手,你這條魚就跑了。」


    對於對方氣急敗壞的糾正「不是魚是塞壬」的話,神威充耳不聞,就算知道塞壬聽音識人,心中流轉的念頭都瞞不過對方,但他還是決定用說的方式和她交流。


    「你能聽見我的波長,應該也知道我曾經想過大鬧這裏,或者用武力手段把你帶走吧。」


    原本還有輕微掙紮動作的塞壬突然靜下來了,她的耳鰭豎著,這是防禦的姿勢,也是蟄伏的姿勢。她沒有聽見神威波長中的凶意,依然願意相信對反,但這不代表她不會有二手準備。此時,她把自己的戒備和緊張明目張膽的給神威看,既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警告。


    我不願意傷害你,但也不願意讓你傷害我。


    抬抬眼睛就能看見那片晶瑩的耳鰭,神威眨了眨眼睛,突然一起壞心思打算上去對著它哈一口氣,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被塞壬轉過身來一記頭槌錘退。


    夜兔是石頭腦袋,塞壬不是。這一擊逼退神威的頭槌讓塞壬腦袋紅了一片,隻能抱著頭嚶嚶嚶。


    看著可憐兮兮的啜泣著的西莉亞,神威一下子忘記了之後原本想說什麽,好像也是表明決心或者試圖說服對方的話,不過這個時候這些都不重要了。他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想拍一拍她的肩膀又擔心這樣會讓她哭得更凶。


    塞壬真脆啊,以後她打人的時候都避開一點然後假裝很疼好了。


    安慰著西莉亞的神威下意識地想。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什麽不對,西莉亞卻在沉默之後眼淚流得更凶了。仿佛是把哭泣跳到了靜音模式,連震動都省了,她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啊?這麽疼嗎?會不會是把骨頭磕斷了?


    這麽想著,神威抱起西莉亞就往水裏走去。他沒想到原本還在和他冷戰的西莉亞突然伸開了手繞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後收緊。這輕而易舉就能掙脫的力道卻像一道縛繩,讓神威一下收住腳步。拍打上來的海浪拚盡全力也隻把他腳尖前的沙地濡濕,之後便再也無法上前哪怕一步。


    「謝謝你神威。」西莉亞在他耳邊小聲說,「你是很好的人,謝謝你。」


    塞壬的體溫原本就低於常人,此時神威抱著她像是飽了一條魚,有些冷。少女呼出的涼氣打在耳廓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前所未有的拉近。


    神威突然想親她一下。


    他這樣做了。


    並且成功了。


    塞壬臉頰的皮膚光滑而冰涼,如同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


    抱著這塊玉,神威決定忘記之前自己打算說的所有的話。


    「你可以留在這裏,西莉亞,你可以做一切以想要做的事情。」他說:「然後我會不停的來看你,當你厭倦了這個地方,你可以用你的能力找到更加偏僻更加滿意的住所。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那你就盡管走吧,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一定會不停地找你,一定會再次找到你的。」


    他用力抱住西莉亞:「我不會放手的。」


    ·


    神威回到春雨後相當長的時間,他們兩個人就是這樣異地戀愛——不,這樣說也不準確,畢竟身為聽星者的西莉亞總是能通過自己的能力找到神威,並用兩人之間特有的交流方式給他一點小信號。


    這樣的平靜持續到神威在這顆星球上遇到了一群自稱是聽星者捕殺小隊的人。


    暴怒的夜兔毫不猶豫的宰了所有的來犯者,並特意留下一個倖存者讓他帶著自己決定庇護聽星者的消息回去。這件事情瞞不過西莉亞,他一早也沒有打算撒謊,況且僅僅是這樣的實力僅憑西莉亞一個人也能搞定。


    但當這次他順口提了一句要不要出去看看的話題,西莉亞卻隨便的就答應了。


    「好啊。」她一根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頭髮,靠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這裏也被發現了,我想出去看看也好。」緊接著,她狀似不經意的說:「對了,神威喜歡小孩子嗎?」


    神威:……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我不知如何反應。


    於是他木木的回答:「沒什麽感覺,雖然以後也許能長成強大的人,但太麻煩了,不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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