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現在這樣的距離才是最合適夜兔的吧。


    他像是喪失了興趣一樣轉身離開,快步走回船長室。辮子因為轉身動作而飛起,險些打在玻璃上。


    神無慢條斯理的拆開來自陸奧和辰馬的禮物,不止一件,每一件都包裝的層層疊得。


    她坐在高腳椅上,懸空的雙腳微微晃蕩著,拆開了最後一封信。


    是陸奧寫的。


    說了辰馬先生最近又做了哪些蠢事,運輸一批貨物的時候碰巧遇見了正在討伐怪物的爺爺,以及最後的結語。


    【馬上就要十二歲了,雖然這很重要,但是我這次有些忙,禮物提前送上就不過來看你了,祝你生日快樂。】


    神無有些疑惑,她拉了拉阿伏兔的袖子:「阿伏兔先生。」 她指著最後一句話中的陌生詞語:「陸奧祝我生日快樂,『生日』是什麽重要的節日嗎?她還送了我很多禮物。」


    阿伏兔更加苦惱了。


    這個問題真是讓人難以回答。這位小公主的父親對這個日子諱莫如深,每年這個時候都沉浸在對亡妻的追憶之中,從來都沒有慶祝過。現在驟然問起這樣的問題,他也不知道怎樣解釋才能兩全其美。


    於是他彎下腰來,手肘撐在桌麵上,另一隻手搭著神無的肩膀:「恩…生日呢,就是你從母親的肚子裏出生的日子。從一個受精卵不斷發育,沒有長歪變得畸形,一段時間之後來到這個世界上。那一天就是『生日』了。」


    「是嗎。」她點了點頭。


    也許長歪或者畸形才比較好吧,如果不出生的話,媽媽也不會死掉,爸爸說不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哦,那樣的話就沒有自己了,談不上討厭不討厭。


    可是這真不公平不是嗎,根本沒有人問過她自己想不想出生,結果把她生出來之後又變成了這樣。


    神無已經過了拉著阿伏兔可憐巴巴的追問「爸爸為什麽不喜歡我」的年紀了,她沉默了片刻,聽見阿伏兔的波長變得擔憂起來時,動作飛快地拆開了自己的蛋糕盒子。她將圓形的蛋糕從中間切成兩半,一半放進自己的盤子裏,另一半推給了阿伏兔:「分給你阿伏兔先生,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吃吧。」


    她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從背後推著阿伏兔一路將他推到門口:「我還有其他東西沒拆呢,我要看看陸奧還給我寄了什麽東西。」


    看著有些懵逼的阿伏兔,她兩根手指推起嘴角:「祝你『生日』快樂。」


    金屬艙門驟然關上,神無推著嘴角的手很慢很慢的放下。她回到高腳椅上,拿起叉子大塊大塊的叉起蛋糕送進嘴裏。


    這是我的蛋糕。她想著。


    我想給誰就給誰,不想給誰就不給誰。


    她用力擦了一把臉,吃太快被噎住了,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胸前。


    把嘴邊的奶油擦掉,她重新拿起了陸奧的信。


    陸奧說生日是重要的日子,應該慶祝一下。但是在這裏的話,隻要表露出自己想要慶祝一下生日的意思,可能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了。


    這個時候,其他的親人就顯得尤為重要。


    她跳下高腳椅,沖向寫字檯,拿起放在桌角的一張全家福。


    戴著假髮的爺爺推著小姑夫讓他離小姑遠點,小姑一臉試探,小心翼翼的將手貼在媽媽高高隆起的腹部。


    還有笑著的爸爸。


    他笑得那麽開心。


    神無開始仔細的甄別這張照片中誰能和自己一起慶祝生日。


    爺爺在宇宙討伐怪物,看起來很忙,而且找起來機率小的讓人絕望。


    小姑定居在銀河係的地球,但是自己和她從來沒有見過麵,她說不定也不會喜歡自己。


    ……生活總是這樣絕望,還是隻有童年是這樣。


    將照片塞進背包,扛起自己的傘,神無決定去地球!不去找小姑,不去找爺爺!自己去一個陌生星球慶祝生日!


    她鑽進自己的小飛船裏,這是一份幾年前收到的匿名禮物,阿伏兔先生也不知道是誰送的。


    啟動飛船,定位目標,握緊操作杆。


    船員們都休息之後,防守最薄弱的時刻,神無開始了自己的冒險。


    她一路駕駛飛船穿越蟲洞,順利的進入銀河係後遇上了星際風暴。作為一個二級駕駛員,神無第一次獨自麵對猛烈的風暴有些慌亂。她盡力冷靜,駕駛飛船在密如雨點的隕石中穿梭,避開了數個隕石後,看著將整個顯示屏都占滿,不斷向自己靠近的巨大隕石,她有些絕望了。


    ……果然,自己的生日是最壞的日子了。


    【不要放棄希望!】


    慈愛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之中,明顯帶著安撫的波長令人格外安心。麵前的巨石被一道光線擊中炸開,巨人始終擋在她的飛船之前。


    她貼在玻璃上,訥訥的:「...是光之巨人。」


    巨人為飛船護航,確認已經脫離危險後他巨大而明亮的眼睛看過來:「獨自一人駕駛飛船穿越風暴太危險了,孩子,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呢?」


    「我想去地球過生日,我快要十二歲了,我的姑姑也在地球。」看著他胸前的勳章,神無已經推測出了這位的身份,她向他鞠躬道謝:「謝謝你之前救了我,佐菲先生。」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但是你還這麽年幼,獨自前往地球讓人非常擔心。」遠處,另一個巨人正在急速靠近,等他停在佐菲的身邊,佐菲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夢比優斯,即將前往地球歷練,他也是個年輕人。如果不介意的話,在你找到自己的家人之前,就讓他和你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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