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即將開始,麥克已經開始介紹這場的參賽選手,轟抬步自建築投下的陰影裏走出,與站在陰影中的枝夕擦肩而過。


    “下一次,我們就要在場上見了吧。”


    枝夕在他身後輕聲道,她回過頭去,少年背對著她,步子停了下來。


    她說這話,像是已經認定了與瀨呂的這一場,勝出者會是他。


    轟垂眸看向地麵,如羽翼般的長睫低低地垂下來,在眼下覆上一層淺淺的陰影。


    他沒有作出回應,隻是短短地停了那麽片刻,便再次向場地中央走去。


    枝夕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好像從那個身影裏,看出了一點薄又鋒利的情緒。


    可她無從知曉原因。


    -


    轟與瀨呂的戰鬥沒有持續多久——這麽說不太準確,應該說是,剛開始就結束了。


    在枝夕勉強頂住建築物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重新跑回觀眾台上時,看到的便是巨大的冰柱如高山般頃刻間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原本炎熱的氣溫驟降好幾度,風吹來時有好多人甚至不由得抱緊雙臂發抖。


    “……”


    雖然已經在障礙賽跑時便領教過,但枝夕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原來少年的實力已強勁至此。


    被冰凍住了半邊身子的午夜老師木著一張臉在裁判台上詢問:“瀨呂君,你還能動嗎?”


    瀨呂瑟瑟發抖:“要、要是能動就有鬼了……好痛!”


    午夜:“瀨呂君,喪失行動能力,轟君晉級第二輪!”


    她連舌頭都給凍麻了,說話不利索。


    待宣布完結果,轟隨手甩掉了手上布滿的冰,站在原地還有些怔。這時,觀眾席上不知從哪個方向傳出一個年輕的女聲:“dont mind!”


    自剛才起就一直被這樣的個性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觀眾直到這時才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某個開關一樣,安靜的觀眾席再度熱鬧起來:“don’t mind!”


    而場上做出這如神跡般的少年回過神,眼底浮出歉意,有些急切地朝對麵走去。


    “好痛、好過分……嗚。”


    對麵,瀨呂被冰封住無法動彈,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粗暴地對待,差點連眼淚都委屈出來。他凍得牙齒打顫,看著轟從對麵走來,伸手將覆在他身上的冰化開。


    “……抱歉,我下手太重了。”轟歉聲道。


    從午休時起,他的心情便不是很好,而方才在入場口遇見那個男人後,情緒直接降到了冰點,這之後又遇到了那個普通科男生的挑釁——當時能忍住沒有直接在那動手,可以說花光了轟這兩年來被焦凍子磨出來的好耐性。


    枝夕站在觀眾席上,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轟此時此刻的神情,那雙總是被她誇讚的漂亮異色眼瞳裏,除了一層對同班同學的歉意,還有不加掩飾的陰鬱。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欄杆,過去與他經歷過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在腦海中接連閃過。那個男人那些粗礪且不加絲毫掩飾的話是叢生的荊棘,無一處致命也無一處不傷人。


    “那個……你不要太緊張了,不知同學。”


    在枝夕出神的時候,綠穀出久有些遲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注意到身旁的這個女生握住欄杆的雙手,連指節都輕微泛白,而她的臉色更談不上好看,想到這之後比賽安排的綠穀以為自己找到了原因,忍不住出聲安慰道:“轟君他是因為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他平常不是這樣的,等下你們上場了——我會為你加油的!”


    枝夕本是有些茫然地轉過頭去,在看到綠穀這一臉糾結又還想來鼓勵她的樣子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她眨眨眼,“轟君是個很溫柔的人,他不會故意這樣對待對手的。”


    綠穀鬆了一口氣:“是……”


    枝夕:“——就和綠穀君你一樣,你們都是很溫柔的人。謝謝你為我加油哦,雖然,我覺得自己沒法贏過他呢。”


    “呃……”綠穀被她的前半句說得臉又開始微微發燙,他撓撓頭,想繼續說些什麽,女生卻已經轉身離開了。


    他隻好把話又咽了回去。


    -


    枝夕回到了自己班的位置,被周圍同學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恭喜她獲得晉級資格。


    “不過,剛剛你去哪啦?a班的轟君剛剛的表現你看了嗎!?——天,我大概知道天才和凡人之間的差距了。”拳藤拉過枝夕的手,被她手心的溫度嚇了一跳:“你沒事吧?手怎麽這麽涼啊?”


    枝夕搖搖頭:“我剛剛在下麵呢,一出來就差點被冰糊一臉,手是被嚇涼的,不用擔心我呀。”


    她的聊天習慣很好,會按照別人問話的順序挨個兒回答,這也是她能迅速在學校交到朋友的原因之一。


    不過,拳藤抬了抬眉:“奇怪,按你的習慣這個時候應該誇一句轟君吧,今天這是怎麽了?”


    枝夕:“……”


    她有些痛心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佳你怎麽能這樣說我?我不是一心一意地對待爆豪君的嗎?”


    拳藤仿佛在聽她說夢話:“什麽,上午和我說要追綠穀君的是誰來著?前幾天還和我咬耳朵說物間好帥的是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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