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聞言微微一愣,“這,可……”


    “去辦吧。”


    “可少爺不會答應的。”


    “我繼續在這裏住下去隻會讓我們更加難過。”她緊緊攥著身下的被子。


    “伊莎小姐,讓少爺陪著你吧,我剛剛看見少爺的時候,他眼睛很紅……好像哭了。”


    喬伊莎痛苦地皺起眉毛,如果她現在健康,渾身充滿力氣,不用躺在床上,她一定會衝出去抱著他。


    但不可以,因為她可能快死了,不能讓南宮羨月對她的感情繼續加深下去,他那麽深情的一個人,到時一定會很痛苦。


    喬伊莎靠在軟枕上,臉上掛著淚痕,眼皮緩緩闔上,華亭嚇了一跳,捂著嘴去探她的鼻息。


    確認了很久,喬伊莎還有氣息,但很微弱。


    她捂著嘴巴,眼淚無聲從眼眶裏滑出來,喬伊莎怎麽這麽可憐,好不容易南宮羨月對她也動了心,可她卻……


    她立刻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呸呸呸,莊醫生一定會治好她,她和少爺一定會圓滿在一起。


    她抹了抹眼淚,走出起居室,長廊上站著兩個男人,是南宮羨月和邱易,兩人低聲說話,氣氛十分壓抑。


    “少爺,伊莎小姐睡著了。”


    南宮羨月點點頭,邁進了起居室。


    他走近床邊,看見床上的人臉上掛著淚水,雙眼紅腫,眉頭緊皺。她即使睡著了都如此不安穩,他在床邊坐下,低頭吻在了她的淚痕上,她的睫毛輕顫,似乎也顫動了他的心髒。


    座機突然響起,打破了此刻的寧靜,他站起身接起,聲音放得很低,怕驚擾了床上的人。


    來電的是莊千塵,他們決定先給喬伊莎做透析。


    第二天南宮羨月便帶著喬伊莎去了醫院,喬伊莎的腿已經有些困難了,但她不想經常麻煩南宮羨月,所以南宮羨月給她定製了一輛輪椅,完全貼合她的身體,墊子很柔軟,她久坐也不會感到疲憊。


    莊千塵與南宮羨月討論了一下過程,不久她就被推進了單獨的病房,莊千塵輕聲安撫她,“要先做穿刺,這個可能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喬伊莎輕輕點點頭。


    南宮羨月想進去陪她,被她強烈拒絕,他隻能作罷。


    一扇玻璃之隔,南宮羨月緊張地看著她。


    她最不怕痛,可能是身體變差的原因,或者是因為針紮太深,又或是南宮羨月最近將她慣地太嬌貴,針紮進她身體裏,她痛得瞬間紅了眼睛,緊緊咬著牙,太陽穴和脖子的青筋都凸起來了,痛苦的悶哼聲還是從齒間溢了出去。


    “呃——”她痛苦地皺著眉頭。


    南宮羨月隔著玻璃聽見她的聲音心髒仿佛被一隻手擰著,他的手貼在玻璃上,緊鎖著眉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痛苦的人他恨不能替她承受,他的表情裏全是疼惜和擔憂。


    不久後,莊千塵給她掛上點滴,一袋藥水,一袋血液。


    他對其它醫生交代了一些事情後,拉開門走出來,對南宮羨月道:“她器官衰竭的速度太快,先觀察三天看看後續怎麽樣。”


    “沒有完全治愈的辦法嗎?”


    “伊莎的情況極其罕見,要想治愈一定會需要很久。”


    “那就是說還有治愈的可能?”


    莊千塵頓了頓,“抱歉,我不敢保證,但是我會盡力。”


    南宮羨月攥著他的肩膀,眼眶通紅,一字一句:“一定要治愈,不是盡力。”


    喬伊莎是夜晚醒的,她看見陌生的環境頓時有些忐忑起來,好在一轉眼就看見了趴在床邊的華亭。


    她開口叫醒了她。


    “伊莎小姐,你醒了?”


    “嗯,你去睡吧,不用在這守著。”


    華亭搖搖頭,“不行,少爺交代了要我照顧你,別人他說不放心。”


    “那你去沙發床上睡吧,有事我會叫你的。”喬伊莎對著不遠處抬了抬下巴。


    “好,我去個洗手間就回來。”華亭對她笑了笑,然後小跑了出去。


    她敲了敲隔壁房間的門,門很快就被拉開,是邱易。


    “少爺說伊莎小姐醒了來知會他一聲,沒打擾到少爺吧。”


    邱易搖搖頭,“少爺一直沒睡,我去匯報,你去休息吧。”


    “好。”


    喬伊莎呆愣著看著天花板,寂靜地環境下身心被恐慌席卷,她轉頭看了看床頭的藥水,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南宮羨月輕聲走進房內,大床上的女人身體單薄到幾乎看不見了,她躺在下陷的床上,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一點起伏都快沒了,如果不是露出臉幾乎看不出被子裏躺著一個人。


    他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走近床邊,“看樣子好轉了,你前些天醒的可沒這麽快。”


    她扯了扯嘴角,“是嗎?”


    “有沒有難受?”


    “我想喝水。”她嘴唇有些幹。


    “你現在不能喝水,等打完這些點滴好嗎?”南宮羨月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棉簽,抽了一根,浸了些淡鹽水點在她嘴唇上。


    “謝謝。”


    “我特意從莊千塵那抽了一本書拿過來,我給你念書聽吧。”南宮羨月變魔法似的從口袋裏拿出一本巴掌大的書。


    南宮羨月掖了掖她的被子,翻開了那本口袋書,黑夜裏,他的聲音磁性溫柔,時不時用那雙含情的眼睛注視著喬伊莎。


    “愛是星鬥,指引著漂流的迷舟,其方位緯度可測,其價值難求。”


    “盡管紅顏皓齒逃不過無常鐮刀,愛卻絕不是受時光愚弄的小醜。”


    “韶光流轉多變,愛卻長生不改,雄立萬世千秋,直到末日的盡頭。”


    ——


    喬伊莎聽著他溫柔的聲音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對不起。”


    南宮羨月笑了笑,用手帕拭去她的淚珠,“好好的說對不起幹什麽?”


    “我最近經常凶你。”


    “不凶,伊莎最溫柔。”


    喬伊莎聽了這話難受地跟要死掉似的,胸口漲地很滿,感覺有什麽要溢了出來。


    她狠了狠心,“少爺,你別經常來陪我了,不太好。”


    “哪裏不好?”


    她移開眼睛,不敢看他,“你以後要娶妻的,經常陪著一個病重的女傭不……”


    “——喬伊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打斷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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