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莎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不禁問道:“誰出事了?”


    隱風沒說話,拿過一旁的外套大步往外走,腳步帶著慌張,喬伊莎沒多想跟了上去。


    隱風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坐上去,喬伊莎坐進副駕駛,“你說清楚,誰出事了?”


    他對她的話恍若未聞,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隱風開了一個小時車,從市區開到山道,環境逐漸黑了下去。


    “你到底找誰啊?”喬伊莎有些後悔跟他出來,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去找南宮羨月,指望他就是個錯誤。


    車子開到懸崖邊停住,下車後喬伊莎發現崖邊人很多,一盞巨大的燈照著現場,那些人不是安裝繩索,就是帶著搜救犬找路繞下崖底,仿佛是要下去找什麽人。


    夜太黑看不清,但是她曾經路過過這裏,萬丈深淵,一眼瞧不到底,要是人掉下去了能找到屍體都算好的結果,指望人活著幾乎是妄想。


    身旁隱風的表情呆滯,直愣愣看著那些人,估計是受到很大的打擊,但她自己比他好不了多少,南宮羨月不知去向,她要去想辦法打聽,不能坐以待斃。


    a區的望月集團聯係不上,她就去聯係b區,c區的,那些人的手總不能伸那麽長吧。


    “你繼續找人吧,車借我,我去找南宮羨月。”說完從他手裏拿過車鑰匙就要拉開車門。


    隱風聲音很輕很輕,說了一句,“不用找了。”


    喬伊莎聽清後僵在原地,緩緩轉頭看他,艱難地說,“什……什麽意思,”她呼吸都快停滯,“你說……什麽?”


    “不用找了,他在下麵。”


    喬伊莎卻是笑了一下,“不可能,你在說什麽胡話,你不是不知道他在哪嗎?別騙人了。”


    “我原先確實不知道,以為我的人跟丟了,但他們剛剛打電話說,不久前親眼看見他掉了下了懸崖,知道瞞不住就給我匯報了……”


    “你閉嘴……”喬伊莎大吼道,不可置信搖頭,流下兩行清淚“你閉嘴,不可能,你肯定是騙我的,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你騙我……你一定在騙我。”


    隱風沒再說話,燈光下,他的眼角泛著不易見的淚光。


    喬伊莎看見他的反應隱約猜到什麽。


    萬念俱灰的她待在原地良久,似乎在懷疑隱風說的話的可信度,身子逐漸脫力癱倒在了地上。


    痛苦地流著眼淚,張著嘴想哭喊喉嚨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黑發散落一地沾著黃土,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周圍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隻有尖銳的耳鳴,痛苦地恨不得下一秒就死去。


    她抬起頭看著萬丈懸崖,努力向前爬去,周圍的工人們都奉命忙著作業,沒有人上前管她,胳膊上的傷口在地上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痕,她伸出手,趴在懸崖邊,這懸崖的高度光是看著就讓人恐慌,深不見底,像一條會吞噬人的巨獸。


    她的少爺就這麽掉了下去,他得多痛,多絕望啊。


    隱風回過神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車邊,蹲在她身邊,聲音微微發著抖,“伊莎,哭出來。”


    喬伊莎身體抖個不停,隱風看出她精神在崩潰的邊緣,如果不哭出來她很快就會精神失常。


    隱風紅著眼睛,一臉悲傷把她抱在懷裏,“伊莎,哭出來吧,別這樣,你會瘋掉的。”


    喬伊莎急促地呼吸,眼神渙散,推開他站起身往懸崖跑去,隱風心下一驚,衝過去拉住她,“冷靜,伊莎,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他萬一他沒死呢?萬一他被救了呢?我們一起等等消息,你冷靜一下。”


    “呃啊啊啊——”喬伊莎這才大聲哭喊出來,淒厲的聲音在山裏回蕩,惹得不少工人跟著紅了眼。


    神啊,保佑南宮羨月,一定要讓他活著,哪怕隻剩一口氣也好。


    她跪在地上絕望地痛哭著,與南宮羨月的片段在腦海裏細碎地閃過。


    他說,她是個勇敢、堅強、漂亮、絕對不會輕易倒下的女孩。


    他說,我對你好你是第一天才發現嗎?


    他說,我的人不允許別人碰一根頭發。


    他說,信我的話,就跟我走。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昏昏沉沉暈了過去。


    她又做了個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夢,她站在弗爾斯花園主堡富麗堂皇的大廳裏,大廳昏暗,唯有一個劈裏啪啦燃燒著的壁爐亮著火光,主位上有個人坐在那。


    她走過去,“少爺,是你嗎?”


    火光中,男人站起身,五官漸漸清晰:長相陰柔但不娘氣,眼睛狹長,薄唇一向殷紅此刻卻蒼白。


    喬伊莎記得他頭發不是留長了嗎?怎麽現在是短的?不過她現在被開心衝昏頭腦,顧不得那麽多。


    “南宮羨月,你沒死,太好了。”喬伊莎驚喜地跑上前想抱住他,可是身體直接穿透了過去,怎麽回事?她有些迷茫。


    喬伊莎這才注意到他的左眼貼著黑色的眼罩,走路姿勢也有點怪異。


    “你眼睛怎麽了?”她問道。


    “你不記得了?”南宮羨月聲音低啞。


    “我?記得什麽?”


    “我的左眼,我的左腿,都拜你所賜,你不是來幫我的?怎麽能不記得?”他咬著牙說。


    “我要幫你什麽?”喬伊莎疑惑道,“少爺,你在說什麽?怎麽可能是因為我?”


    “別這樣叫我,”南宮羨月道,“我當不起。”


    “少爺,雖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是你沒死我真的很開心。”


    “倒是死了一次,但被你……”南宮羨月嘲諷地笑了笑,“隻怕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喬伊莎心裏的謎團愈來愈大,總覺得忘了什麽重要事情,她努力去回憶卻是徒勞,“南宮羨月,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你告訴我好不好?”


    “不重要,不用想了。”


    他坐回主位上,身影孤獨修長,仿佛一尊雕塑,已經在那裏坐了很久很久。


    喬伊莎鼻頭一酸,“雖然我不記得你說的是什麽,但是我肯定不會傷害你的,以後會好好照顧你。”


    “你走吧。”


    “我不走,我要永遠陪在你身邊。”


    但她的身體還是越來越輕,眼前的環境漸漸模糊,化成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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