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路邊很安靜。


    車窗外麵,偶有醉酒的人群搖搖晃晃走過,傳來幾句吹牛聲:“我朋友家裏不知道多有錢有勢……”


    “我朋友也是……”


    然後便是汽車的發動聲,每隔一段時間,一輛又一輛從房車旁開過。


    林森木側躺在床上,翻看手機相冊。


    照片顯示的時間:2024年6月14日。


    自己在‘紅崖洞’前自拍,背景人群裏,素不相識的薑鳶,萍水相逢的季鶯歌,她們的模樣那般出彩。


    下一張,2024年6月15日。


    去往西域之旅的火車站時,在輕軌處,偷拍了一張那個令自己‘抬頭多看’和‘駐足回眸’的姑娘。


    當時哂笑搖頭,灑脫的離去。


    以‘心止’壓下‘心動’。


    下一張,2024年6月15日。


    高級軟臥包間,火車啟動的那刻,玻璃車窗上,隱隱約約倒映自己和jk少女的輪廓。


    那會覺得這一幕特別美好,又像小偷一樣,不由悄悄拍了下來。


    往後的照片。


    都是自己和初戀的開端。


    在抵達西域時,忽悠薑鳶在包間拍下第一張合照,美名其曰:相遇即有緣。


    再就是薑鳶‘毒雞湯’的朋友圈截圖,以及薑鳶短視頻賬號‘花開富貴’的截圖。


    “當時連朋友都算不上,天知道我為什麽會保存這些?!”


    然後給薑鳶拍她站在胡楊林湖泊前的照片、在沙漠騎駱駝的照片,也就在這個有林有沙的景區,自己和薑鳶駕駛衝浪越野車,定格了第二張合照。


    一張張照片翻過去,全是回憶。


    “她和我分享生活中的瑣事,彼此帶對方玩喜歡的遊戲,連麥睡覺她說夢話我錄音,一起看電影的app,約定大學見,吃喜酒巧遇……”


    “視頻中她在果園摘蜜桃,用語言給她擦汗,綁遊戲cp用微訊情頭,相互為對方點奶茶和夜宵,她彈鋼琴我彈吉他,隔著屏幕穿情侶裝……”


    “奔現時,期待她來到我的城市,曾用花海正式表白,給她剝蝦殼喂蝦尾,七夕帶她坐摩天輪,我們在朋友圈官宣彼此,半夜帶她去吃冰淇淋……”


    “帶她回家,夫子山上二代森鳶號,帶她去見朋友們,帶她吃火鍋玩密室,在離別時吻別……”


    “記下她的生理期,和她一起奔赴海島省,穿情侶裝在大學校園約會,吃吃喝喝逛夜市……”


    然後,季鶯歌再次出現了。


    林森木沒有相認。


    那時候他眼裏隻有薑鳶,買吉他,為薑鳶寫下了《如果我們相愛許多年》這首歌。


    每天需要補充女友能量,連手機密碼都有關她。


    “大學之初的生活,一切都特別美好,小樹林親親抱抱,醫務室的陪伴,夜裏在各自宿舍玩你畫我猜,一起打傘去食堂吃飯,買電動車騎去上課,帶她去步行道跑步,帶她去圖書館拚圖。”


    “然而有一天,薑鳶叫我去接季鶯歌,我試過想辦法推掉,終是和季鶯歌獨處了。”


    “我仍然隻當和季鶯歌是初次相識,她也裝作在海大之前從沒見過我。”


    “可一場台風,造就了荒唐,二人世界,常常形成了三個人的相處。”


    “在她們臉上貼紙條,看她們穿拖鞋玩水,看她們在跳舞機瘋瘋癲癲,幫她們抓娃娃。”


    “一起上選修課玩圍棋拚圖,一起在體育課打羽毛球,一起跟社團去海邊看日出。”


    “季鶯歌離開海大的那天,薑鳶允許,我抱了第一次心動,也是我第二個擁抱過的女孩。”


    “我送季鶯歌去機場,鬆了一口氣,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了。”


    “可寒假和薑鳶棲湖見麵後,又跟著她去滬瀆住進了季鶯歌的家。”


    “迪士尼兩個在逃公主,黑發和白毛,家裏麵她們做菜我洗碗,玩泡泡卡丁車,學滑輪,過北小年,錄視頻分享各自城市的除夕煙花,發新年紅包。”


    “我媽生日時,薑鳶和季鶯歌同時祝福。”


    “今年五一還打卡了海洋館,冰雪屋,月亮橋等等。”


    “我從什麽時候知道季鶯歌喜歡我?真是拚床毀一生,清晨醒來發現季鶯歌莫名其妙睡在自己懷中,想把胳膊從季鶯歌頸後抽出來,又怕驚醒薑鳶,導致誤會,所幸季鶯歌沒多久醒了,自個去向了沙發。”


    “然後就是自駕藏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薑鳶和季鶯歌缺氧,我背季鶯歌的時候,就像抱薑鳶一樣,有股難以言明的情愫彌漫心中。”


    “我不知那是否屬於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亦或是異性肢體接觸的本能反應,總之我心亂了。”


    “抵達邏些以前,我和她們在路上度過了七夕節,我送給季鶯歌那束花,不知是否如我所言那般坦然。”


    “再後來,季鶯歌毫無征兆的袒露心聲,結果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往事曆曆在目。


    林森木腦海不斷閃過‘鳶’和‘鶯’兩張容顏。


    這是他接觸女生以來,拋開薑鳶是女友,季鶯歌是妹妹這樣的關係,和定義是‘異性’的全部從前。


    “可能要經曆了才懂得,男女異性之間,長期接觸的過於頻繁,很容易不小心沒了邊界感。”


    “時至今日,我們三個人的情況,可以說是由種種原因造成,但我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從台風之後,雖然依舊從未主動,卻也再沒拒絕。”


    “林森木,你以為你是誰啊?什麽都想全要是吧?”


    “我現在告訴你,這是一種僥幸的心理!”


    “如今好了,她沒了,她也沒了。”


    “林森木,你喜歡季鶯歌嗎?”


    “林森木,你最喜歡還是薑鳶嗎?”


    房車內,男孩瘋瘋癲癲,嘶聲咆哮。


    餘光卻總是望向窗外,企盼遠處路口,能夠出現她或她們的身影。


    叮。


    聶浩發來消息:“哥,我叫瓶兒幫你打聽好了,薑鳶已經回去棲湖了,季鶯歌已經回去滬瀆了。”


    “你自己做抉擇,別留下遺憾,別將來後悔。”


    林森木發動房車,朝著南邊而去。


    南邊,可以指是棲湖。


    薑鳶回到家後,像前幾次偷跑一樣,沒有理會父母,關閉臥房的門,腦海裏隻有和林森木的點滴,躲在被窩泣不成聲。


    “森森,我該怎麽辦啊……”


    南邊,可以指是滬瀆。


    季鶯歌回到清冷的家中,神情恍恍惚惚,腦海中全是林森木的身影,她癱坐在地板上淚如雨下。


    “我好想有機會叫你森森,而不是……”


    南邊,還可以指是星城。


    “薑鳶,你有堅定的選擇過我嗎?曾經因為門當戶對的事情,你推開了我一次,現今你又一言不發的辭別。”


    林森木回想到早上逛商場的一幕,像根刺那般耿耿於懷。


    明明自己在珠峰腳下,沒有回應季鶯歌,打算幫季鶯歌過完這個生日,和薑鳶好好的聊一聊,以後能不能結束三個人的情況,兩個人好好的走下去。


    可是,他朝著薑鳶伸出手,薑鳶並未再放上來。


    林森木也會有負麵情緒,不理智的情況下,情感的天平,會變得傾斜。


    “季鶯歌,如果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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