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檸眨著眼問:“欣姐覺得我好麽?”


    俞乃欣笑:“我覺得你很好。”


    唐檸臉上一紅,幾口吃完蘋果,起身往廚房走。“我去準備沙拉。”


    “我吃沙拉,你吃什麽?”


    “我喝粥。”


    俞乃欣走去陽台,把擦頭髮的毛巾晾起來,吹完頭髮走進廚房,看到唐檸正在啪啪地敲皮蛋。


    俞乃欣走過去,將手撐在台子上,把唐檸困在懷裏。“要幫忙嗎?”


    她略帶水汽的髮絲落在唐檸脖子上,說話帶出的熱氣吐在唐檸耳邊。唐檸刷地臉紅了,手一抖,皮蛋圓滑地滾了出去。


    俞乃欣敏捷地按住,抓回來,就著這個姿勢剝好皮蛋,放進她手裏。伸手去扭水龍頭洗手,身體不可避免地前傾,柔軟的胸口抵在唐檸後背,隨著她壓洗手液、搓手的動作,在唐檸背上輕輕摩擦。


    唐檸的臉越來越紅,胸口如在擂鼓,卻捨不得躲開。


    俞乃欣甩掉手上的水跡,勾了下她的鼻子。“小廚師,後麵就交給你了,我去看劇本。”


    推拉門被俞乃欣輕輕合上,等人走遠了,唐檸才捂著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


    淘米,切皮蛋,醃雞胸肉,泡蔬菜。等材料下了鍋,唐檸盯著咕嚕嚕冒汽的鍋蓋,思緒仿佛自己長了腿,徑直跑到剛才的畫麵去了。


    唐檸閉上眼,回味了一下背後的觸感,一種顫慄的快感從後背蔓延到頭皮。


    唐檸被嚇了一跳,甩甩頭,把陌生的感覺驅逐出腦海。


    俞乃欣躺在沙發上,翻看《紅妝江山之美人計》的劇本,並將自己的台詞部分用記號筆畫出來。


    正看著,手機響起,俞乃欣一看,是之前和她搭戲的魏浩南,心裏頓時明白,他大概被定為男主演了。按下接通鍵,果然聽到對方說:“乃欣,我聽陳導說女主演定的是你,恭喜。男主演是我,終於有機會跟你合作了,我很高興,也很期待。”


    俞乃欣坐直身子。“也恭喜你了,這次奔著最佳影片、最佳主角,一起努力吧。”


    “好的,那再聯繫。”


    客套地寒暄完,一抬頭,就看到唐檸端著飯碗飛快地跑進飯廳,叮地一聲把碗放下,捏著耳朵跳著腳,喊:“好燙好燙!”


    俞乃欣扔下手機走過去,好笑地說:“櫃子裏有微波爐用的隔熱手套,你沒看到嗎?”


    唐檸被燙得眼睛裏浮起一層水光,委屈地說:“我沒去找……”


    俞乃欣笑著在她腦門上敲了下,然後拉住她的手幫她吹氣,好一會兒之後,問:“還燙嗎?”


    “不了。”唐檸嘿嘿地笑著。


    “傻萌萌。”俞乃欣揉了她一把,走去廚房。“還有什麽?我幫你端。”


    “沒什麽了,就台子上兩盤沙拉。”


    俞乃欣一手一個盤子端進飯廳,唐檸拿來兩雙筷子,擺好,開心地說:“可以開吃啦!”


    ☆、三十五、小歌手的思念


    俞乃欣敲了敲兩個盤子,問:“怎麽準備了兩種沙拉?”


    “我不知道欣姐更想吃哪種,所以蔬菜的和水果的都做了。做多了也沒關係,我會吃掉的。”


    俞乃欣每種都嚐了一口,就是原材料加沙拉醬的味道,沒什麽特別,隻因為是唐檸做的,所以非常加分,能讓她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


    唐檸用勺子舀起粥,吹涼,喝下去,不一會兒就消滅了小半碗。皮蛋和雞肉藏在煮得軟爛的大米裏,肉香和米香攙在一起,刺激著俞乃欣的嗅覺。


    俞乃欣吞了吞口水,沒忍住,說:“讓我嚐一口。”


    唐檸愣了下,發覺她的視線盯在自己碗裏,慌忙舀了一勺吹涼遞過去。俞乃欣被她餵了一口,品了下,一般般,為什麽看小檸檬吃就覺得很香呢。


    俞乃欣擺擺手,示意自己不要了,繼續一邊吃沙拉一邊看唐檸喝粥。良久之後,總結出原因――這大概就是秀色可餐吧。


    唐檸胃口很好,把粥喝光後,又把俞乃欣剩下的沙拉吃光了,擦擦嘴,收拾碗筷準備洗碗。


    俞乃欣從櫃子裏翻出橡膠手套,拉過唐檸,幫她戴上。後者朝她笑一笑,擠了些洗潔精刷了起來。


    俞乃欣斜倚在台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陪她聊天,腦中忽然冒出現世安穩這個詞。


    唐檸擦幹淨碗底的水,將餐具放回櫥櫃裏,問俞乃欣要紙筆。


    俞乃欣給她找來,看她低頭寫字,笑著說:“你還真把菜譜寫給我啊,我很懶的,不如你經常來幫我做呀。”話一出口,俞乃欣就覺得唐突了,唐檸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憑什麽圍著自己轉呢。


    果然,唐檸停下筆,苦惱地說:“最近不行,我要去海邊拍飲料gg。”


    雖然知道是這個結果,但俞乃欣還是不可控製地失落了一下。可她低沉沒幾秒,就聽到唐檸接著說:“但我沒事的時候,隻要欣姐願意,我都可以過來幫欣姐做飯。”


    俞乃欣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般,從低穀沖向頂峰。她驚喜地問:“真的?”


    唐檸真誠地點頭。“雖然不一定能做得很好吃,但我會努力的!”


    俞乃欣一把將她擁入懷裏,她不需要唐檸做得多好吃,單單她願意為自己做飯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讓俞乃欣感動。


    唐檸被抱住的時候有點懵,但很快回抱住俞乃欣。她把頭埋進俞乃欣頸窩裏,輕嗅她髮絲裏淡淡的香。心髒比平時跳得略快一拍,空氣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唐檸忽然有一點懂,歌詞裏描繪的擁抱的美好。


    俞乃欣鬆開懷抱的時候,臉上有一些微微的紅。她看了眼牆上的掛表,說:“我送你回去吧。”


    唐檸柔順地點頭。


    車停在小區門口,唐檸解開安全帶,笑著跟俞乃欣告別。後者突然拉住她,頓了下,說:“從海邊回來後,記得聯繫我。”


    唐檸笑得很甜。“在海邊時,我也會聯繫欣姐的。”


    俞乃欣頓時安了心,伸手揉了揉唐檸的腦袋,好半天後,才依依不捨地說:“過幾天見。”


    “嗯,欣姐再見。”唐檸跳下車,兩步一回頭地跟她招手告別,最後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俞乃欣這才收回視線,發動車子慢慢離開。


    息影一年沒露麵,給公司添了不少麻煩,終於接拍新戲了,俞乃欣想著,怎麽都得去趟公司,跟高層表表示。於是趁著新戲沒開拍,俞乃欣買了些禮盒,開車去了公司。


    先跟熟悉的藝人、經紀人打了招呼,分了禮物,然後才去高層那裏道歉。老闆們也沒有怪罪她,見她重新工作了,說了些鼓勵的話便放她走了。


    後退著走出高層辦公室,走進電梯,等門關上後,俞乃欣笑容頓時垮下來了。她很介意,高層如此平淡的態度。換做以前,高層見了自己總是很熱情,噓寒問暖少不了。她是擅自息影做錯了事,那高層本著愛之深責之切的態度,多少也該說她幾句,但竟然是那麽不冷不熱的。


    俞乃欣猛然想到,自己還處於上升期時,有些非常好的角色甚至是公司出麵幫自己爭取到的,但這次新電影的女主演,公司問都沒問,放任夏悠然跟自己搶。


    俞乃欣心底驀地一涼,難道公司已經放棄自己,轉而捧夏悠然了?


    電梯叮地一聲響,停在下行中的某樓層。俞乃欣抬頭一看,本來就不算好的表情更僵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夏悠然站在電梯外,冷冰冰地朝裏看。


    俞乃欣暗自祈禱,不要進來不要進來,我們互相當對方是空氣吧。


    而且夏悠然愣了下,抬腳走了進來。


    俞乃欣絕望地別開頭,看向觀光電梯玻璃壁外的風景。


    封閉的空間裏,塞滿尷尬的空氣。俞乃欣背對電梯門,目不斜視地看向外麵。夏悠然筆直地朝向門站著,盯著慢吞吞跳躍的數字。


    壓抑的沉默中,夏悠然忽開口說:“上次和你一起吃飯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吧……”


    俞乃欣裝聾作啞,沒回答。


    夏悠然接著說:“她看起來挺小……可能不太適合你……小心受到傷害……”


    俞乃欣頓時不慡了,反擊道:“我的事應該跟你沒關係吧?”


    夏悠然被刺了下,沉默了會兒,又說起別的:“你搶女主演……是為了報復我嗎?”


    俞乃欣暗中捏了把扶手,冷笑道:“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沒那麽無聊。”


    俞乃欣有些不慡,報復她?她隻是想守住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夏悠然卻說:“以前你就不幫我,現在還是如此打壓我……”


    俞乃欣瞬間怒了,目光裏燃著火瞪向夏悠然的後背。“你什麽意思?說我以前是個不合格的跳板,現在是討人嫌的絆腳石?”


    夏悠然轉過身,清冷的麵容上竟有一絲委屈。“我從沒拿你當跳板,我對你是真……”


    “夠了!”俞乃欣大喝一聲打斷她,眼裏的怒火熊熊燃燒。“別侮辱了真心這個詞!”


    叮咚一聲,電梯到達負一層,俞乃欣不再看她一眼,徑直離開。


    坐進車裏,俞乃欣大力拍了幾把方向盤,才將胸中的悶氣發泄出大半。


    她知道夏悠然一直想紅,但沒想到她會那麽不擇手段,勾引電影《雪落無聲》的導演,暗地裏拿下本該屬於自己的女主演。


    最可惡的是,發生這種事後,夏悠然裝作沒事一般繼續待在她身邊。要不是狗仔隊拍到他們二人一起去酒店的照片,俞乃欣還會被蒙在鼓裏。


    當她把娛樂雜誌上清晰的正麵照扔到夏悠然麵前時,一直冷若冰霜的夏悠然難得有強烈的情緒波動,朝她哭喊:“女演員的黃金時期就那麽幾年,我想抓住最後的機會做出一番成績有什麽錯?你不幫我反而跟我搶角色,我自己想辦法有什麽錯?”


    心碎而絕望的俞乃欣沒有聽她狡辯,直接拉開門走出去。關門前,她朝裏麵泣不成聲的夏悠然說:“把你的東西都帶走,等我回來的時候,不希望看到一絲一毫你留下的痕跡!”


    門被猛力帶上,發出巨響。從那之後,門外門外,就是兩個毫不相關的人了。


    烏七八糟的過去令人疲憊,俞乃欣揉了揉太陽穴,啟動車子。


    回到家,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看劇本,不由得想起唐檸盤腿坐在地毯上的樣子。心裏一軟,拿出手機,剛連上網絡,微信消息就跳了出來。


    照片上的唐檸笑容明媚,酒窩甜得仿佛裝滿蜜。她穿著件藍白相間的裙子,站在碧海藍天間,三亞燦爛的陽光披在她肩上。


    再往下看,是她的留言:“海南島好美,要是欣姐也在就好了。”


    內心的陰霾一掃而光,俞乃欣盯著照片看了好久,默默下載原圖,而後下意識地敲出:“小萌萌,還是你好,簡簡單單的。”


    想了想,全部刪掉,改成:“玩得開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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