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臧摸了摸腦袋,突然一陣匪夷所思的心慌,連忙抬頭看向攝像頭,裏麵已經沒有楊秀了,不知何時,夏玉靜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安靜地看著攝像頭。


    就像看著屏幕外的徐臧。


    這張一直浸透在黑暗裏的麵孔上露出一絲絲讓徐臧感到可怖的意味。


    夏玉靜無聲地開合著嘴,吐出一個字。


    「逃。」


    徐臧突然像屁股上著火的兔子一樣從椅子上一蹦而起,助手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越過助手狂奔出門。


    靜謐無聲的死寂裏,仿佛有死神的微風吹拂。


    徐臧衝出門的一剎那,黑暗裏有悄然綻放的火花,助手軟軟的身體仍然僵硬在原地,他消失了生命力的身軀為徐臧做出了最後的格擋,沒有了強力武器的子彈無法穿透他的身體擊中奪門而逃的徐臧。


    這一秒的耽擱,這個將近六十歲的男人敏捷得就像賽跑的兔子,已經從門後消失不見。


    黑暗裏,如幽影的楊秀走過助手的屍體,追索徐臧而去。


    另一側,隨著抽壓逐格提升,有一個陷入昏迷的女人安靜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對她再一次被拋棄的命運懵然不知。


    狡兔三窟說的就是徐臧。


    當楊秀衝出監控室,隻能看到牆壁上已經關閉到隻剩大臂粗細的縫隙。


    她抬手迅速朝上開了一槍,子彈穿入縫隙擊打在密室屋頂,兩道折射後,密室裏傳來徐臧一聲慘叫。


    爾後門縫關死。


    楊秀在牆上開了數槍,一點點尋索著機關的位置。


    她原本神容平靜淡漠,可陡然一陣疼痛襲來,劇烈的痛感不止讓她手臂一抖,還讓體內的藥劑作用出現了一瞬的紊亂。


    心底深處,破碎的鏡麵上,一張一模一樣,卻生動數倍的臉扣緊了鏡麵,「去救她!」


    鏡外的楊秀冷冷地看著她。


    那張臉上的痛苦分明,臉上有絕望的眼淚,「她是無辜的。」


    回應的隻有冷漠:「誰都無辜。」


    扣緊鏡麵的手透露出主人的痛苦,「我們不無辜,這條路是我們選的,但他們是無辜的。」


    「她、啞巴、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


    聽到啞巴和家人,鏡外的人露出與鏡內一般無二的絕望,「蠢貨,你明不明白,我們不是這場戲的主角,我們也是受擺布的一方,這不是在玩過家家,我們在求活!」


    『我答應過她,我要讓你活著。』


    「救她…」


    鏡內的人跪在地上抱住同樣欲裂的頭部,呻.吟般說道:「我們不是他們,我們不能這樣活下去。」她抬起頭,滿臉的眼淚與悔恨,無力地輕聲傾訴:「我不能再背著肖亦璿的命了,我背不起……」


    我的家人是無辜的,可他們無聲無息地死在我眼前。


    啞巴是無辜的,他無聲無息地死在我身邊。


    現在輪到肖亦璿……


    他們活在這世上,以一顆真心對我,毫無雜質。


    我救不下我的父母,我錯過了啞巴,我不能再放棄肖亦璿。


    人活著,不能這樣活著。


    最後一槍仍然沒有找到密碼鎖的位置。


    楊秀轉身狂奔而去。


    因著兩人的爭執,那麵鏡子開始緩慢地肢解破碎,鏡外的楊秀的聲音與她的模樣一起,變得模糊起來。


    第227章 活著


    在某些艱難的環境裏,人需要無數的幸運才能活命,死亡的陰影卻總在不經意間降臨。


    最近,這道陰影光顧肖亦璿的次數有些頻繁,撇開她無辜受累的體質,每次都能從陰影裏爬出來,不能不說也是幸運滿點的一種象徵。


    例如今晚。


    當她從越來越難以抵禦的呼吸急促與心率加快的狀態下甦醒,睜開眼的時候,身體便落到別人的背上。


    觸.感柔.軟,原本應該膈應到她的槍袋被固定到側方 ,寬大的袋麵甚至有一部分蓋住了肖亦璿瘦削的身軀。


    睜開眼,四周是完全沒有任何光亮的黑幕,耳邊是急促的喘息聲,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身前的人發出的。


    雖然隻是喘息聲,但莫名的熟悉感讓肖亦璿在身體極度不適下,並沒有太多的驚慌失措。


    她甚至還有閑情逸緻想起心理醫生對自己的八項囑託,十二項安全注意。


    老娘真是無敵了。


    可是為什麽這麽痛啊……


    頭痛,胸悶,心髒仿佛要從嘴裏跳出來,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跟老天爺借一口氣一樣困難。


    她剛無力地動了動,就聽到背她的人低聲說了句,


    「別怕,是我。」


    「我帶你出去。」


    聲音還挺穩。


    如果沒有那一縷幾不可查的氣音的話。


    肖亦璿原本伏在楊秀身上,全身放鬆,聽到聲音,忍痛咬牙從她肩膀上抬了抬頭。伸手往前摸了摸楊秀的頭,理所應當地完全沒碰到人臉,隻碰到手感談不上好的鏡片與頭套。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她很努力地發出聲音,為了說出這幾個字,幹嘔了好幾聲,太陽穴疼得直哆嗦。


    「我沒事,你別動。」


    回應仍然簡潔明了。


    老娘眼睛瞎了,可耳朵沒聾,肖亦璿不服氣地想著。


    如果我沒聾,也沒幻聽……你為什麽會哭?


    這個正背著她快速奔跑的女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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