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數封郵件石沉大海,再是國際部的例行會議沒有了主持,懵圈的員工們在等待之後陸陸續續離去,將各種八卦帶到各個部門。隨著石沉大海的郵件數量蹭蹭上漲,因為肖亦璿而耽擱的事情越來越多,人事部開始收到國際部對自家副管行蹤的諮詢。


    然後人事部開始聯繫肖亦璿。


    備用電話、常去的咖啡店、常去的護理按摩、健身房、對應醫院以及私人醫生、留下電話的數位好友……


    一圈聯繫,等待,直到所有聯繫方式都落了空,所有的回覆都是不知情,時至午夜,人事部負責這項工作的人才終於慌了起來,將情況匯報給了躺床上睡了有陣子的薑有為。


    在聽到電話內容後,薑有為瞬間就醒了,跳下床打開郵件裏的具體報告,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熟悉肖亦璿勝過自家父母的薑有為第一時間就撥打了徐臻的私人電話。


    午夜時分,電話並沒有響多久就被接起來了,話筒裏的聲音一如以往地冷靜溫和,不帶睡意的清晰。


    徐臻平靜地問自家人事部主管「亦璿之前有遲到或早退記錄嗎。」


    得到肯定答覆後,徐臻安撫了自家主管的憂心。


    沒有任何徵兆的,徐臻將這件事與楊秀聯繫到了一起,在薑有為掛掉電話後,旋即撥通了自己人的聯繫方式。


    幾句話交代完,女人將手機放回桌麵,將視線從落地窗逐步放遠直到盡頭,她穿著輕軟的睡袍,斜靠在書房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地看著窗外,卸妝後的臉色在牆壁上的感應光下透著暗淡,扶著熱牛奶的手指微微顫動著。


    徐臻的睡眠一直不好,多思多慮的代價,亦或是數年來各類石料輻射的影響,原因不一而足。沒有相遇之前,手模與工作室是她長久的棲息地。但僅僅是半年的纏綿悱惻,就將她的睡眠與那個叫楊秀的女人緊密地綁在一起,自楊秀離開後,便再也沒有一晚真正入睡。


    手模房,甚至是臥室,她都沒進去過。


    夜夜清冷,徐臻安靜地躺在沙發上,閉目休憩,又或像現在這般沒有目標地看著遠方,等待著每一個失望的匯報。


    等到日出,天邊的紅霞渲染了整個天空,帶來由暗到明的晴天白日,她便起身收整,在一如既往的時間點來到時代大廈,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去年下半年因為身體酸疼翹過幾次班,迎來時代上下悄無聲息的幾波八卦,現如今因為缺眠,幾乎日夜酸疼相伴,但徐總已經沒有可以一起翹班的對象了。


    那個女人,沒有預料,沒有歸期,甚至沒跟她告別,悄無聲息地,就從她的生活裏離開了。


    聯繫sea等人,全力尋找肖亦璿,之後的兩個小時裏,徐臻放下手中的空杯,雙手在小腹前合攏,就像她無數次在辦公室裏將雙手放在桌前一樣的姿勢,然後再也沒有動過,直到鈴聲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是好消息,但同時也是壞消息。隊長sea很準確地追蹤到了肖亦璿被綁架的蛛絲馬跡,但對方同樣專業,用了一個綁票案例裏最難破解的方式帶走了肖亦璿。


    有數個監控鏡頭顯示,肖亦璿被帶走後,綁匪完全沒有停留,帶著肖亦璿一路狂奔,她被裝在車裏,沿著去往西藏的國道而去,如果帶走她的人有任何企圖,也都在車裏進行,她與所有人的距離,每時每刻都在隨機地拉遠。沒有確切的路線,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就這麽隨機地向外遊走,臨近西藏後,國道遍布在一座座山峰之中,上山、下山,道路臨近著無遮無攔的懸崖峭壁。這趟死亡旅程會在這樣的路途上一直走下去,直到被綁者所有價值壓榨幹淨,被隨意地拋下山崖。


    這是所有綁架中最難處理的一種,幾乎無法被偵查,也沒有存活率。


    即便是最糟糕的結果,也是徐臻數日以來,收到的第一個與楊秀有關的消息,小刀和寡婦第一時間確定了幾個點之後就追了過去,但隊長仍然向徐臻告知了最壞的結局。


    不論是否與楊秀有關,肖亦璿活著回來的機率,已經很低了,更何況在這種所有人都默認她死路一條的前提下,作為女性的被綁者在死之前的遭遇往往比死更可怕。與其說小刀和寡婦是去救人的,不如說小刀和寡婦在盡他們所能地逼近那輛車,讓老道的綁匪早一點停止折磨她,停止這條生不如死的旅途。


    或許楊秀能救她,畢竟她是最專業的,但救下來後呢,肖亦璿還是以前的肖亦璿嗎?


    更何況,直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人,摸到楊秀的影子,以及裝在楊秀手邊的箱子裏的那塊正在被解密的u盤。


    視線切換,


    切換給某個不應該出現在鏡頭裏的人。


    肖亦璿。


    蜷起來的身軀躺在漆黑且隻有不到三平方米的封閉箱子裏,連狗籠都不如,身上仍然是居家的睡衣,布滿汙漬,上衣領口撕開了,被顫抖的手拽在手心。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即便最慘的結局或懸念應該留在最後,肖亦璿也不應該成為那個被傷害的人,更何況是以這樣的方式被牽連,被傷害。


    事實是,肖亦璿並沒有遭遇那些不能言說的慘況,就在她剛剛被帶離皇城後,一個遠在埃及的電話拉住了正要撕破她上衣的綁匪。


    電話裏是他們老大,赫爾的聲音低沉而冷漠,「別的我不管,別侮辱她,誰脫了褲子,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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