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說要建什麽商圈,我也不懂,萬湖南萬湖北都拆掉了的,」吳紅絮絮叨叨的講著,「能買到這裏的房子也全靠拆遷劃來的錢……」


    「周叔叔呢?」


    「前幾年沒了,血壓太高了。」吳紅講起來的時候很坦然,周瑞和周仰和都跟沒事人一樣坐著,一時間氣氛沉悶了下來。


    「阿姨,你知不知道周瑞和有對象了啊?!」秦亦童突然說了句。


    「啊」


    「我靠童童姐你不能亂說的啊,我哪有!!」周瑞和一下就被激起來了,非要跟秦亦童理論一番。


    「前幾天我去你們大學門口買雞蛋仔看見的。」


    「你這麽一把年紀吃什麽雞蛋仔哦!」同樣「一把年紀」的周仰和嘆了口氣,搖搖頭,實在難以理解周瑞和跟秦亦童的相處方式。


    「我一把年紀也有你姐夫在啊!」秦亦童不甘示弱。


    ……


    一旁聽到「姐夫」兩個字的喻溪豎起了耳朵,聽的認真無比,企圖在從這些瑣碎的對話裏挑挑揀揀出有用的信息。


    這頓飯吃的秦亦童身心俱疲,索性留在周仰和家準備幫吳紅收拾碗筷了,圍著圍裙對周仰和說:「你帶喻溪去找個酒店住吧,我等你回來再走。」還一邊把她推到門邊悄悄的說了句:「別憋著了,人都回來了還不好好說。」還送了個「你懂的」的眼神。


    周仰和:「……」


    她穿上外套,拎起喻溪放在鞋櫃邊上的行李箱,對呆呆站在一旁的喻溪說:「走吧。」


    聲控燈因為關門的那一聲開了。


    周仰和拎著喻溪的行李箱就要下樓梯,喻溪的行李箱應該東西挺多,周仰和一隻手拎還覺得挺沉,生怕拿不穩磕著了,幹脆兩隻手都放在了上頭。


    「什麽東西這麽重啊?剛上來的時候你跟秦亦童抬上來的?」


    喻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周仰和看,剛剛人都在的時候她沒敢看,現在隻剩她們倆了她倒是肆無忌憚起來。周仰和變化還是挺大的——個子長高了,自己剛剛穿著高跟鞋也隻比穿著矮跟的她高那麽一點點,還帶了一副圓框眼鏡,因為拎著行李箱而弓著背,圍巾掉下來一截,但也遮住了半張臉。


    半天沒聽見回應的周仰和側過臉看她,對了個正著,喻溪尷尬的低下了頭,不爭氣的紅了臉:「對啊,一起抬上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種重。」


    還是這種德行,肯定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裏麵塞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超重。


    周仰和不動聲色的往喻溪身上撈了一圈,一鼓作氣的拎起就下了樓。


    喻溪慌慌張張的跟在她身後,聲音比蚊子還小聲:「很重的話還是我來好了。」


    結果拎到一樓的時候周仰和還是麵不改色的。


    她拍了拍行李箱,對喻溪說:「你等我一下,我去開車。」


    晚上風挺大的,刮過來臉都生疼,喻溪戴上羽絨服的帽子望了望麵前樓房的燈火,搓了搓手,嗬出的氣一會兒就消散了,她和周仰和那段說散卻又沒散的感情呢?總是少了一個適當的時機好好理清,她兀自的捧著臉出了神,一輛黑色的雪佛蘭停在她麵前,周仰和下了車,對她說:「天冷,你先上車吧。」又拉著行李箱往後座上放。


    喻溪坐在副駕駛座上呆呆的看著周仰和,周仰和倒是一點也沒有想開口說話的意思,也不放歌,就那麽幹巴巴開往酒店。


    喻溪就這麽恍恍惚惚的看著周仰和停車,進了酒店大廳,恍恍惚惚的拿出證件,恍恍惚惚的坐在床上看著周仰和燒上開水。


    電水壺的聲音格外的響,喻溪突然就開口了:「仰和,你能不能理我一下啊。」


    依在牆邊玩著手機等水開了再燒一壺的周仰和抬起頭,很是無辜:「我沒有不理你啊。」


    不然我還在這燒開水幹嘛。


    喻溪嘴唇掀動了幾下,還是喪氣的垂下了腦袋,半晌才磨蹭著去開行李箱整理東西。


    「你是定下來要在這邊了?」


    喻溪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睛一亮馬上回頭看她:「你知道哪裏有房子租嗎?」


    「我回去給你找找,你先在這裏住幾天吧。」


    周仰和不溫不火的掐掉了話題。


    兩個人就這麽靜默了好半天,「哢達」一聲,電水壺的水都燒開了,周仰和端起來就洗手間倒,滾燙的水倒在洗臉池裏連帶著鏡子都氤氳了一大片,視線也模糊了,她索性摘下眼鏡塞進了口袋裏。


    一轉身就看見喻溪堵在門口。


    「怎麽了?」


    「能和我聊聊麽?」


    「好啊,等我再接壺水,」周仰和打開水龍頭,「你先收拾著吧。」


    等她接好水出來的時候發現喻溪正襟危坐的,她暗自笑了笑,把熱水壺放在底座上,按下了開關。


    「說吧,」她坐在了床沿上,離喻溪還有點距離。「這麽多年沒音信怎麽又突然回來了?」


    喻溪一聽到周仰和這麽說就知道她心裏怨氣大的很,她手足無措了一會還是開口了。


    「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這幾年有回來過嗎?」


    「回來過一次。」


    「哦。」


    大二第一學期的寒假,滿心歡喜的等著喻溪像往年一樣回來,大街小巷都去走一趟。等著等的就心灰意冷起來,從那時開始,號碼也再沒打通過,發的郵件也再也沒有回音。問過許多人,都毫無音訊。記憶中的那個冬天格外的冷,煙花爆竹的聲音突然就空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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