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要聽姐姐的話,雖然大學生活豐富多彩,時間也悠閑,但是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你,做事之前都要和姐姐商量一下,不要衝動,別讓我和媽媽擔心。」


    安然看著女人發著呆,轉而又看向我,低下頭邊玩手機邊搖頭,


    「阿姨,我怎麽覺得你被我老媽附體了,她現在倒是不囉嗦了,話都跑你嘴裏了。」


    「安然~!」


    安靜剛想張口教訓安然的口無遮攔,安然立刻雙手高舉投降,


    「知道了,謝謝阿姨的關心,你在家已經都交代詳細了,每天晚上睡覺前要和姐姐一起跟媽媽打電話,每周發照片或視頻聊天,以防她忘了我們的樣子,我都記得了,放心吧!」


    安然聳了聳肩膀,撇著嘴表示無奈,繼續低下頭玩手機。


    車內陷入沉默,隻有音樂聲環繞,偶爾有安然看視頻發出的笑聲。


    女人專心開著車,偶爾西歐那個觀後鏡看我一眼,我發著呆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阿姨。」


    安靜忽然開口,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把媽媽丟給你一個人,我們心裏有些愧疚,雖然你是很願意照顧媽媽的,但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該毫無負擔的離開,可是我們現在除了好好聽話讓你們舒心些之外,我不知道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麽。」


    安然也停下了玩手機的動作,抬頭看向女人。


    女人沉默著,手指用力的抓著方向盤,等到紅燈時,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滿臉的笑容,眼中無法掩飾的濕潤,抬手摸了摸安靜的頭,


    「傻丫頭,你們都陪了媽媽這麽多年了,也該留些時間給我了,就像你說的,能為我們做的就是毫無負擔的去過你們自己想要的生活,活成你們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你媽媽一生過得太壓抑了,她惟一希望的就是你們能活得自由一些,雖然她現在可能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也不能表達自己心裏的想法,但是她一定希望你們這樣做的。」


    女人抓住我的手,我從發呆中回過神,安靜也抓住我的手,就連安然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機,探著半個身子過來抓住我,我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一張張無限感懷的臉,有些不明所以,但經驗告訴我,此刻我應該微笑。


    我送出來大大的微笑,或許笑得太過用力,回過頭時眼角竟然擠出了眼淚,我偷偷擦去眼淚。


    在站台上,安靜和安然依次與我相擁,安靜流著淚,不舍離去,我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擠得滿滿的笑臉看著她,用手指將她的嘴角向上推。


    「阿姨,媽媽就拜託給您了。」


    「放心,我已經遞交了辭呈,忙完最後的一個項目就會離開公司,專心陪著你莫名」


    「阿姨,您為媽媽做出的犧牲讓我們都自愧不如。」


    「傻丫頭,笑一個讓媽媽放心。」


    安靜勉強的笑出來,被安然拉著上了車。


    看著兩個人拉著箱子離去的背影,我恍惚看到了父親母親送我上大學離別時的背影,我忽然意識到這是一次離別。


    隨著火車呼嘯而去,我感到整顆心也被這狂風席捲著抽空,我蹲在地上,淚水不斷湧出,哭到不能自已。


    女人蹲下來懷抱著我,輕拍著我的背,在耳邊輕聲安慰,這樣的聲音很熟悉,撫慰著我悲傷的心。


    夜晚,女人輕吻著我的臉頰,溫柔的撫摸,緊緊的懷抱,我閉上眼,安心的入睡。


    我喜歡背她這樣溫柔的對待,喜歡躺在她柔軟的懷抱裏,隻是不願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極熟悉又陌生的臉,我總也叫不出她的名字,為此,我深感自責,但這樣的懷抱又著實讓我感到安慰。


    幾次我從睡夢中醒來獨自一人就會恐慌到無法入睡,當看到小房間的燈光時便會欣喜若狂的跑過去,打開門看到在電腦前忙碌的女人,她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在看到我失望的表情時流露出失落,但是每一次我又會在她的懷抱裏安然入睡。


    碎片畫麵之四


    辦公室裏充盈著清涼舒爽的風,我做在沙發上看書,抬起頭便能看到埋頭忙碌的女人。


    辦公桌上的時鍾顯示4點了,我忽然有些慌亂,躊躇了片刻,問出,


    「請問這裏是哪裏?」


    女人抬起頭,看出我臉上無措的表情,明了這種無所適從表示我又忽然陷入了某一段記憶裏。


    女人走過來詢問,


    「怎麽了?是又想起了什麽嗎?」


    我看到女人的笑臉感到很親切,卻想不起來她叫什麽,隻能回應一個大大的微笑,


    「請問我可以離開這裏了嗎?我要回家給我的女兒們做飯了。」


    女人溫柔的說,


    「你忘了,安靜安然現在住校,不回來吃飯了,你餓了嗎?我帶你去吃東西。」


    女人很有耐心,我相信她的話,不安的情緒也漸漸平復。


    我遲疑了片刻,又急忙說道,


    「我還是要回家做飯,做給橙橙吃,她剛上班,每天都很忙。」


    說著,我陷入了某種沉思,


    「畢竟以後能給她做飯的機會不多了,那個嚴經理對她很好,應該會給她幸福的。」


    我臉上仍掛著笑容,可是心裏卻泛起一絲無奈和苦澀。


    「你憑什麽這麽肯定那個男人會給她帶來幸福呢?為什麽非要把她推給別人?你難道不知道她愛的人從頭到尾就隻有你一個人嗎?難道你不知道她隻想陪在你身邊,無論以什麽身份,什麽關係,隻要能每天看著你她就會心滿意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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