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神不是神,我就是一個水貨, ”關捷承受不來地說, “同學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四眼並不認識他, 但卻沒有認錯人, 因為對謙虛的他來說,營裏的所有人都是神。


    “能進這裏的怎麽可能是水貨?”他笑著反駁,“你不要這麽謙虛嘛。”


    關捷平時其實不太謙虛,會就會、不會就不會,很少故意藏拙, 但也不高傲,他本身就是個稀裏糊塗的老實性子, 不日常的話聽著都不習慣, 聞言隻好啼笑皆非地繼續表態。


    “不是謙虛,”說著他感覺這問題怎麽答都不對, 連忙轉移了話題,“對了, 你叫什麽?是哪個學校的?”


    四眼讓開道, 跟著他們往裏麵走, 一邊做了下自我介紹,隻是他說名字的時候嗆了口風,關捷沒聽見他叫什麽,隻聽到他順著氣的後半句。


    “……咳……我們學校挺菜的,說了你們估計也不知道,你們三個是一個學校的嗎?”


    大佬在不熟的人麵前很高冷, 另一個有點靦腆,於是建交的重擔一下落到了關捷身上。


    他給四眼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同班,這兩人立刻也被封上了,搖身一變成了原神和謝神。


    原神倒是安之若素,謝神跟關捷一樣扛不住,擺著手局促的不行。


    老明哥讓他們放了東西就出來,三人沒敢磨蹭,迅速揮別了剛認識的四眼,下樓跟著教練去搞采購。


    去超市的路上,關捷順便逛了下n師的校區,唯一的感覺就是大,還有就是上課時間,學校裏也到處都是慢悠悠晃蕩的人。


    這個畫風倒是有點符合大人們說的那句,考上大學就好了。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買完東西,回來直接去了指定的培訓教室。


    這一次集訓一共來了800多人,直接按預決的分數排行順著分成了4個班,關捷和大佬在1班,劉諳和謝宇生在2班。


    4個人在大廳分開,沿著樓梯口立著的指示牌,各自摸進了各自的教室。


    進了教室關捷才發現,見人稱神不是四眼的專利,這裏的不少人都愛這樣幹。


    別人來搭話,關捷做不到置之不理,然後他一交出姓名,立刻就被吹上了天,不得不一直解釋,不是、沒有、別開玩笑。


    後來他發現越解釋自己就越“謙虛”,幹脆麻木不仁地閉了嘴,強行收下功與名。


    別人叫他關神,他就原地反彈一個馬屁,問別人貴姓再喊一聲x神,省自己的事,讓別人去謙虛。


    大佬見證了他指數級的“膨脹”,明知故問地揶揄他:“你剛剛不還說自己是水貨的嗎?怎麽這會兒就相互吹上了?”


    關捷臉皮都笑僵了,一副入戲太深出不來的樣子:“吹?我沒吹啊,我在發自內心的讚美。”


    大佬鄙夷地說:“你發自個球。”


    關捷笑著趴在了桌上,像是裝比裝得累到了,環顧著眼前的學生們,心裏有些感慨,不出來還真是不知道,外麵的學生是這樣的。


    可實際上外麵的學生不這樣,隻是競賽圈裏曆來就有點膜拜大神的風氣,而形成的原因多種多樣。


    有人故意把自己放低,而有人喜歡別人這麽稱呼自己,有人是懶得記那麽多名字,有人純粹是叫著好玩等等。


    不過能被從頭膜到尾的,毋庸置疑都是大浪淘沙的尖子生。


    關捷在教室裏坐了一刻鍾,門口進來了一位背著雙手的中年男老師,清瘦和藹、頭發濃密,一點都不禿。


    這位頗具教授氣質的老師姓許,上台先歡迎了一下遠道而來的他們,接著就從背後拿出一大卷試卷,簡單粗暴地來了個摸底考,難度直逼國初,考試時間是4個小時。


    關捷一來就踢到了鐵板,城南的結構化學課還沒開,麵對四重映軸和反軸的對稱操作,他根本無從下手,隻能直接跳過。


    後麵的題有的能做,有的不能,預決輕鬆斬獲的喜悅立刻就被挫散了。


    交卷的時候關捷腦子裏一共就剩下兩個詞:好難和完了。


    不過四周哀鴻遍野,連大佬也是一張臭臉,關捷這才感覺安全一點。


    考完剛好到平時下自習的時間,關捷想給家裏和路榮行打個電話,找到小賣部才發現,大學比高中先進,小超市裏並不提供座機,因為大學裏都用上了手機。


    他無計可施,又沒急到隨便攔個人借電話的程度,隻好買了個墊肚子的麵包,失望地啃著回去了。


    臨睡前,合宿的寢室裏進行了一番認識性的交流,他們寢室不是滿分,就是接近黨,所以實力都不錯。


    四眼這廝說話根本沒法信,滿嘴都是打折的話,他說他學校很爛,結果一問出來也是強校。


    他來自常垣的一個高中,而常垣試卷一直都是全國通用的輔導必選係列,大概他所謂的爛,隻是指自己不是來自本市最好的高中,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學校不比潮陽差。


    寢室裏還有個叫李競難的,尖子的氣場簡直強到溢出。


    關捷和這些人住在一起,潛意識裏都有危機感,躺下後他閉上眼睛,不知道是因為壓力還是電話沒打,過了很久才迷糊地睡著,總覺得像是缺了點什麽。


    這一晚在城南一棟的404,路榮行一直在等電話。


    關捷從來沒有承諾過,到了地方會給他來口信,但路榮行覺得他會,一早就將手機調成了振動,從褲兜裏換到枕頭邊,等來等去見它不震,還摁亮看了兩遍通話記錄,結果什麽都沒有。


    關捷才走了兩天,路榮行還不太想他,隻是有點擔心,怕他在路上出問題。


    睡前路榮行決定,要是明天還沒有消息,他就給關捷家裏打個電話問問。


    第二天一早,關捷醒來覺得腰酸背痛,長時間坐車和拎了重東西的後遺症在隔夜之後出現了,他渾身不對勁地起來洗漱完,抱著昨天老師點名的基礎有機和人名反應去了教室。


    體驗營的時間是一個月,前三周老師給開開各科的小灶,帶課加劃重點,每天上午、下午各兩節課,四大分類輪著來,剩餘時間自習,愛來不來。


    上課的模式接近於大學的專業大課,自己帶課本、自己占位置。


    關捷沒想到大家的積極性都這麽高,和大佬走到門口,看見前麵2/3的位置都已經占滿了,他們隻能坐到後麵,然後悲慘地發現,不太看得清黑板。


    更要命的還在後麵。


    關捷本來以為,老明哥的講課速度已經夠快了,坐進這裏才發現不是。


    這裏的老師更鬼畜,為了讓他們在這幾周裏對四大分類有個大概的了解,講課的速度快到關捷隻來得及狂抄筆記,至於消化理解,那不是課上的事。


    他甚至還聽到有的學生在抱怨,媽的連筆記都跟著抄不來。


    可有些人看著又遊刃有餘,可能是他們智商高,也可能是提前學過,反正一下課就被團團包圍,讓大家深刻見識到了“天才”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關捷倒是沒去圍過,他專心按著書上的內容逐章地看,基本都能理解透,實在不行還有老明哥這個堅實的後盾。


    小灶的課他暫時還更得上,並且還不是那麽專心,因為總惦記著那兩個還沒打出去的電話。


    補課的第四天中午,關捷實在是坐不住了,總覺得自己沒吭聲,李愛黎會擔心,關敏也快要高考了,而他也有點想路榮行。


    他出門都快一周了,隔著上千公裏的路程,看不見、聽不著,要是不刷點存在感,總覺得回去的時候,路榮行身邊就沒他的位置了。


    這點焦慮使得關捷中午沒吃飯,跑到n師的校外去找座機,小超市裏遍尋不著,回來在路邊的人行道上,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個立在路邊的電話亭,過去拿起來才發現根本投不了幣。


    這種電話要用ic卡,關捷身上帶著城南的飯卡,這玩意兒也是ic卡,可明顯不能用來打電話,關捷也不知道要去哪裏買。


    想有一個手機的念頭瞬間就冒了出來,不過很快被他壓了回去,他爸媽已經夠對得起他了。


    <a id="ads" href="http:///"></a>


    但是打不了電話,關捷心裏有點壓抑,坐在大學外麵的小攤上吃了碗涼皮。


    他選的這家口味特別辣,而且老板大概是當全世界都是嗜辣狂魔,不問就出手,全是老板心裏的那個味。


    關捷被辣得恨不得割掉舌頭,心髒被刺激得狂跳,比什麽怦然心動強幾倍,這才有點忘了一個電話都打不出去的鬱悶。


    自從把他們交給n師,老明哥就神出鬼沒的,他是這個學校出去的學生,在這城市有點同學朋友,整天神出鬼沒的。


    關捷想起來的時候,總是蹲不到他的人,沒辦法隻好在第二天上晚自習之前,到2班攔了劉諳,不好意思地問她借手機。


    “我就打兩個電話,很快能用完,”關捷看她日常一張冷臉,總覺得她的東西不會外借。


    可劉諳眉毛都沒皺一下,把手機給他之後懶得等他,直接回教室了:“你打完了給我就行。”


    關捷說了謝謝,沒有走遠,就趴在2班門口對著的圍欄前麵,先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他出了門沒消息,家裏一直都提著心,關寬在那頭聽他解釋,不像李愛黎會關心他的吃喝拉撒,樂嗬嗬地什麽都好。


    “爸,我借的別人的手機,不好跟你說太長時間,改天弄到電話卡了再給你打,不要擔心我,先掛了啊。”


    關寬唯恐他費多了別人的話費,同學會不高興,忙不迭地說:“行行行,那你去吧,自己注意。”


    關捷“噯”完說了聲拜拜,拿下來摁了結束鍵,滴滴答答地按了路榮行的號碼,貼到耳朵邊上等嘟音被替換的時候,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快那邊接通了,路榮行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過來:“喂。”


    關捷很想跟他說話,想到都沒心思用別人的手機裝神弄鬼,讓路榮行猜他是誰,立刻又直接地說:“是我。”


    “我知道是你,”路榮行像是笑了一聲,出乎他意料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快樂!


    今天有點短,湊合看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險道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常叁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常叁思並收藏險道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