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素和磁場,大概或許真的能讓相互吸引的人之間產生感應。


    在關捷忽悠孟買的期間, 路榮行也因為孟買的大膽假設, 心裏掀起過一點漣漪。


    有一瞬間, 他鬼使神差地將關捷的有求必應和單戀的玩笑聯係在了一起, 心裏還為這個設想“咯噔”了一下。


    隻是還不等這個悸動明朗化,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理智又搶占上風,讓路榮行明白過來,玩笑就是玩笑, 因為關捷的真愛儼然是化學,為了競賽這才剛瘋完。


    既然是玩笑那就好說了, 配合就對了。


    隻是路榮行說的時候, 又依稀有點微妙,感覺莫名其妙的誠懇和有說服力, 說的自己差點都入戲了。


    小時候幹了挫事,被路榮行逮到, 關捷也老慌, 但卻不是這麽個慌法。


    那些時刻他會焦頭爛額、語無倫次, 可現在關捷並不驚恐,他隻是心裏瞎跳,跳完再去對路榮行的目光,意識層麵就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好意思。


    他看路榮行也不是一兩回了,但沒做錯事還不敢正眼看他,這好像還是頭一回。


    關捷心虛地飄開目光, 一邊在想自己搞什麽鬼,一邊又掃到表情難言像是被喂了一口屎的孟買,心裏立刻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翻倍地高興了起來。


    因為路榮行實在是個心有靈犀到都不用點的好搭檔,為了惡心孟買,都來跟他一起裝gay了,感情不深的人幹不出這事。


    好搭檔看他突然又笑成了沙雕,心情卻並不是很好,還在計較那句“不歡迎”。


    孟買猝不及防被他們秀到,隻是疑了幾秒,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兩人都他媽是騙子。因為關捷把劉白喊哥,而劉白都還不夠歲數,他們要想18年,那隻能從上輩子就搞起了。


    孟買沒法信他們,垮著臉露出了一個無語至極的表情,因為不想得罪當主旋律的路榮行,腳尖一轉就準備走了。


    路榮行卻沒讓他走,仍然搭著關捷,叫住了他,開門見山地說:“我剛聽見你說,你們這兒不歡迎我們城南的,是嗎?”


    孟買是真沒想到他會聽牆角,轉向的身體一頓,不想跟他解釋,又怕他端起架子不來了,隻能憋屈道:“我沒說你。”


    這倒是實話,關捷老實得不行,站出來領獎:“是沒說你,他在說我。”


    路榮行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的鬱悶愈深一層,語氣稍微放軟了一點,壓低了問他:“怎麽了?”


    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關捷三言兩語交代完了:“我要進去,他攔在門口,說不歡迎我,神經病。”


    路榮行了解完這個跟沒有差不多的情況,抬眼去看孟買,表情明顯比平時冷一截:“行,你沒說我,但情況現在你也清楚了,我跟他都是一起走的,他在哪兒我在哪兒。而且他到這兒來等我,也是我要求的,本人其實並不想來。”


    孟買心說你當老子瞎啊。


    關捷第一回來的時候,那個東張西望的土包子樣,孟買因為對路榮行不滿,沒少觀察過他倆,看得是一清二楚,他冷笑了一聲,以示自己難以苟同。


    路榮行沒理他,繼續說:“歡不歡迎我們是你的自由,你隨便,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他這兩個月來不了一回,來了就在牆角蹲著,也不耽誤你們訓練,你到底為什麽不歡迎他?說出來我也參考一下,免得哪天不小心,我也不受歡迎了。”


    關捷折回去把行李撿了,一邊豎著耳朵聽,心裏也想知道。


    他太久不來,消息嚴重斷層了,並不知道孟買的女朋友最近又來這邊試探過,還以為他是跟路榮行鬧過什麽不愉快。


    孟買語塞得不行,他沒說法,因為對關捷本來就是遷怒,隻能拿學校不歡迎外人參觀那套來搪塞。


    路榮行卻大概清楚他難為關捷的原因,譏誚地笑了笑:“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麽熱愛學校,交著學生的學費,操教務主任的心,了不起。”


    長了耳朵的人都聽得出這是挖苦,孟買臉上有點掛不住,嗆道:“要你管。”


    “我不管,我們外人管不著,”路榮行意有所指地說,“同樣的,你對我們來說也是外人,跟你不熟,希望你能懂點基本的禮貌,好比我們也不怎麽待見你,但一直都憋在心裏,沒有告訴過你。”


    現在不就是拿出來說了嗎!明明意見大的要死,還在那兒裝逼!憋著不說髒話,好像是怎麽個文化人。


    孟買看不慣這種虛偽的樣子,一句“告你媽”剛到嘴邊,卻又被對方搶了先。


    路榮行板著臉說:“你針對我們也不是第一回了,但我們沒有招惹過你,這個你自己清楚。你心裏有什麽氣,從哪兒受的就還到哪兒去,不要到處亂咬,我們城南的雖然沒什麽能耐,但也不是出氣筒。”


    孟買剛在關捷那兒吃了手上的虧,接著就又來挨訓,心情打死也好不了,怒道:“咬你媽!什麽個意思?威脅我啊?”


    “對,就是威脅你,”路榮行的神色有點輕蔑,“你怕不怕?”


    路榮行平時沒這麽衝的,關捷隱約感覺到他好像生氣了,又沒太懂是為什麽。


    因為自己嗎?可就這麽點事,好像又不太可能,關捷隻好揣測是自己沒來的時候,他們又結了什麽梁子,準備待會兒問問路榮行。


    孟買冷笑了兩聲,特別不屑地說:“怕你?我他媽會怕你?笑話!”


    路榮行知道他怕孫雨辰,故意把孫雨辰抬出來嚇唬他:“你最好怕,你可以去問問孫雨辰,他有沒有在我們手上占過便宜……正好,他過來了,我幫你叫一下他?”


    孫雨辰是個霍霍著錢拉幫結派的貨色,孟買有一點被路榮行過分官方的樣子唬住了,昂著頭說了一句:“用不著,我自己會問。”


    說著擦著路榮行的肩膀走進走廊,還真在左邊瞥見了孫雨辰和毛子三人,半信半疑地瞥了一眼路榮行,抄著兜朝孫雨辰來的方向去了,但其實他隻是打算去上廁所。


    等這個刺頭一走,關捷立刻撞了下他的肩膀,鸚鵡學舌道:“就是威脅你,怕不怕?哈哈哈,我怎麽感覺你在這兒學壞了。”


    路榮行對他是又心累又心軟,扒了下他嘻嘻哈哈的臉:“我這護著你,跟別人吵半天,你這個態度是不是太白眼狼了。”


    關捷心說我不用你護,他已經掂量過了,孟買根本打不過他,但人要懂得飲水思源,他假模假樣地在路榮行胳膊側麵捶了兩下,吹捧道:“沒有沒有,我不是狼,我是狐狸,狐假虎威的狐。”


    “你看著吧,我待會要在孟買麵前橫著走,這就是有人罩著的下場。”


    路榮行牙酸地說:“下場不是這麽用的,你換個詞吧,換成底氣。”


    關捷樂得不行,沒說換不換,也不等路榮行問他想不想進去,好像真的找到了一棵乘涼的大樹一樣,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路榮行跟在他後麵,看他那樣子挺陽光,心情莫名又好了一點。


    進去之後,關捷問他:“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氣什麽啊?我不在的時候,孟買是不是惡心你了?”


    路榮行現在想想,也覺得那陣火發得沒什麽理由,有點小題大做,他說:“沒有,我沒生氣,你補課的時候他都沒跟我說過話,就是覺得他老是沒事找事,有點煩他。”


    關捷也煩,還沒發表意見,孫雨辰那一幫子就進來了,一個兩個的都跑來問他,化學考試得獎了沒有。


    關捷說他都還沒考,閑扯的同時偷偷觀察了一下孫雨辰,不過除了頭發長一點,沒感覺出他有什麽變化。


    沒過一會兒,劉白也來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忙得團團轉,關捷都沒顧上跟他說話。


    路榮行原本準備讓關捷到他旁邊坐,但關捷之前一進門,順手就把東西全撂門口,接著一屁股輕車熟路地坐在那兒了。


    路榮行琢磨著看一下他在幹什麽也行,也就沒叫他。


    關捷當然還是無聊,哈欠連天地打,困得差點當場去世。


    路榮行合鼓點的時候沒少瞥他,看他這樣心裏也就明白了,隻跟孫雨辰合了三遍,就收拾東西走人了,誰也沒提和孟買之間的那個小衝突。


    以前配合基本都是一個小時起跳,關捷還納悶今天怎麽這麽快。


    路榮行說:“差不多練熟了,是這樣的,而且我看你那哈欠打的,再不走估計嘴角都打咧了。”


    關捷笑道:“打哈欠嘛,都是血盆大口,我昨天上完課就廢了,困到現在,今晚上我7點就睡,不睡你打我。”


    路榮行沒那麽無聊,估計他上了大巴得睡一路,想了想直接問了:“你每次在那邊等我,是不是很無聊?”


    關捷答得又快又自然:“沒有啊。”


    路榮行暗自歎了口氣,詐他道:“說實話。我彈琴用的是手,不是眼珠子,你平時在那兒幹什麽,我都是看到了的。”


    關捷第一反應是不太信。


    在練功房等的時候,他看所有人都很專注,包括路榮行,這人的眼睛多半都放空著,留神在聽琴上的音準,偶爾會看孫雨辰,關捷很少撞見他看自己,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在那兒很多餘。


    可現在路榮行說看他了,關捷心想什麽時候看的?他打哈欠、咬指甲的時候嗎?那可真是又挫又沒得辯駁了。


    關捷放棄治療地笑了一聲,看向他說:“也沒有很無聊,就有一點。”


    路榮行心想果然,歎了口氣說:“無聊怎麽不說?說了你就不用等了。”


    關捷願意等他,就是無聊也沒想過要走,聞言自然地說:“一個人回家更無聊,而且我也沒在練功房等你幾回,我後麵不都在琴室做卷子嗎。”


    路榮行之前還在想情分麵子,沒想到自己會被他一句話說服。


    因為一個人坐車確實有點難捱,特別是今天之前的一個月,路榮行每周都能體會一遍。


    這個理由他感同身受地能接受,剛想說話,關捷被琴室勾起了聯想,叨叨地搶走了話頭:“我跟那個孟買吧,可能八字不合,我看見他就煩,以後我不去練功房了,我就在琴室等你,好吧?”


    路榮行意識到了自己老是在讓關捷遷就的問題,決定改了,思索了片刻後說:“冬天琴室那兒見不著太陽,屋裏冷,你們競賽班星期六下午是開的吧?你就在班上等我,清音這邊弄完了,我就去那邊叫你走。”


    班上是開的,因為大佬放了假老是不走,關捷覺得這樣也行,還能在教練那兒騙一個勤奮好學的假象,比了個3表示ok:“那你放學先把行李給我,免得還要提著跑。”


    行李其實就一個小包,說不上重也說不上麻煩,但是關捷的體貼還是讓路榮行挺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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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大巴車後,關捷首先嚎了一句:“天哪我好久沒回家了,我都快不認識我的媽了。”


    然後就睡成了一頭豬,呼吸一股一股地往路榮行的脖子裏噴。


    路榮行還是聽自己的歌,全程沒人陪聊,比一個人坐車待遇還差,還得給關捷當人形靠墊,但古怪的是他又不覺得無聊了,可能是因為時不時得給關捷整理腦袋。


    中途有個小三輪橫穿馬路,司機突然踩了個急刹車,車上所有的人都沒有防備。


    關捷被從路榮行肩膀上甩下來,斜倒著往前麵的靠椅上栽去。


    路榮行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撈他,耳機線都被動作扯飛了一隻,才搶在他的臉砸在靠椅上之前,用右手從下麵托著脖子,將他的頭給攔住了,不過關捷的上身基本也壓到了他的腿上。


    就是這樣他也沒醒,封個睡神沒什麽問題。


    路榮行用手掌去托著他的臉,準備將他推起來,可手指因為被關捷擋住了,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喉結。


    關捷意識在混沌裏,身體的反應卻都還在,癢得整個人都縮了一下。


    正好路榮行剛把手墊到他的臉下麵,能看到他的側臉,表情有點瑟縮,但很快又舒展開了,像是緩著最後一陣勁來的含羞草,眼角眉梢都顯得特別柔軟。


    然後他也不知道夢到什麽,突然笑了一下,嘴角細微地往上翹了翹。


    無形之中仿佛扯動了某根連在某人心上的線,路榮行感覺心口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悸動。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久等了,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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