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賓斯久違地坐在紀律長的辦公室裏。他麵前是一堆又一堆的文件,以前他不會容忍這樣的情況發生,但現在他對於學院的事情已經無力顧及。


    哢噠,哢噠...無意識地,男人開合手裏的鋼筆筆帽,怔怔盯著門口。


    自皇宮和帝國議會大廈的襲擊發生後,賽賓斯再也沒有睡過好覺。好死不死,襲擊者明目張膽在帝國的首都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法術。


    魔法!魔法!該死的魔法!


    不會魔法的賽賓斯能一手建立帝國軍部特殊力量防衛機關,自有他的過人之處。在一場慘烈的秘密行動後,當年的賽賓斯中校失去了很多戰友——殺死他們的法師,全程沒有把他們當作對等的敵人。


    所以他來到這所魔法學院成為紀律長,研究和嚐試馴服這些會變戲法的小子們;所以他主張忠於皇帝陛下的防衛力量,防衛這些無法無天的家夥。他做得很好,在學院賽賓斯是恐怖的代名詞,在大陸防衛機關快速發展,他還積極吸收法師裏的可用之才。


    但是這段時間情況急轉直下。


    預言係和某種煉金技術結合的成果在賽賓斯的桌上,顯示著這樣一幅畫麵:襲擊當日,巨大的藤蔓狂暴撐破了皇宮外院和議會的大門,濃煙噴湧而出。畫麵沒有顏色,但賽賓斯從報告裏得知那是綠色的毒氣,吸入者輕則潰爛,重則休克死亡。


    襲擊者是誰?不知道。更該死的是,這張羅夏會稱為“照片”的煉金紙片是賽賓斯從皇帝陛下手裏得到的,同時還得到了陛下盛大的怒火。


    疑似自然係的襲擊,賽賓斯掌握的相關情報就出自今天他等的人。但所謂的“聖母回歸”教團和那些勾連的愚蠢貴族已經被清洗幹淨,現在再審也得不到進展。是報複嗎?是某種宣告?


    他又想到了魔法行會...帝國的分會和奧法元老一直不冷不熱地配合調查,對於議員們群情激憤下通過的施法者審查法案也表麵配合。以賽賓斯對這些高傲古怪家夥的了解,他們肯定不會看上去那麽老實,一定在背地裏...


    叩門聲響起,接著是少年的聲音,他等的人終於來了:“紀律長在嗎?我是羅夏。”


    “進。”


    羅夏推門而入,火箭晉升中級法師後回到學院令他心情大好:“作為好學生我還是第一次進您辦公室呢。聽說您這幾天一直不在,這被我碰到真是太...”


    老大,許久不見憔悴了不少啊。辦公桌後麵的男人多了一對黑眼袋,襯托得光頭更亮了。


    “我在這裏是因為你到帝都,我接到入境報告就趕過來了。”


    “抱歉抱歉,到這裏後去行會更新了一下施法者信息。”


    “你晉升中級施法者了?”賽賓斯在心裏數了數,這小子從學院畢業還沒滿半年呢,是帝國魔法學院教得好還是繁星之塔有秘方?


    “是啊,出去一趟頓悟了,法師不就是這樣。”


    鐵血麻瓜賽賓斯沒有計較這樣輕浮的說辭,要是有其他施法者旁聽到這句狗話怕是要噴口老血。


    “這是我的報告。最近聖王國的瓦盧瓦納可熱鬧了。”羅夏從納戒取出一遝牛皮紙袋裝的材料。裏麵介紹了路上和“聖母回歸”教團的兩次接觸情況、魔法行會怎麽靠星光炬之塔發大財、鳥不拉屎的次級位麵是怎麽被金融天才炒成純金鋪地的,以及瓦盧瓦納一群社會活躍分子搞“小活動”的簡單記錄。


    賽賓斯皺著眉頭接過:“你應該在入境後再寫的。這是不安全不專業的行為。”從落地到這裏顯然沒有那麽多時間給羅夏寫長篇大論,那麽就是在聖王國就寫好了。


    “是是。那篇皮甲上的手稿查到了嗎?”羅夏猜測自己送的貨除了搶救出來的三件應該都被燒毀了,不,剩下三件也應該被梟哥和隼哥銷毀了。


    “你想知道?威廉·範·萊比錫的手稿。”


    “子爵?”


    “你知道了?他的子爵頭銜是自稱的。剩下的我也不了解,軍部的施法者部隊封鎖了他的相關資料。”賽賓斯記得這個男人早年死於肺病,留下的文件被軍部出麵封鎖,他不關心這些,隻關心把封鎖資料偷出來的奸細抓捕。


    “我現在的導師研究就用到了他的一冊論文,關於能量-魔力轉化的。”


    “你說了我也不懂,我隻知道從軍部泄露資料的家夥都倒黴了,因為是我督辦的。”


    羅夏點點頭,問起襲擊和新法案的事情。


    “給。”一張紙片從機關長麵前推到羅夏身前轉了個向。


    黑白照片?羅夏沒見過議會大廈正門的原樣,現在又是粗碩藤蔓又是毒氣的黑白畫麵在羅夏眼裏十分抽象的。“這是啥?”


    “伱們這些人搗鼓出來的煉金小紙片...哦你說內容,帝國議院大廈被襲擊時的景象。看到了什麽?”


    “這樣看...‘聖母回歸’教團?”


    “機關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我們已經抓了一批這些瘋子,包括貴族。襲擊發生時他們都在牢裏,挖不出線索。因為牽連到大貴族,機關也受到很大的壓力...


    新法案是關於限製和審查施法者的,高票通過,陛下簽字,魔法行會也沒有抗議,就是這樣。”


    叫你頂個光頭,現在頭發都沒得揪了吧?“魔法行會可能覺得那就是廁紙。”


    “這點我與你的看法一致,但這是必要的姿態,在襲擊發生後讓民眾看到陛下和帝國議會對...你們的強硬。”


    唉,皇帝,唉,議員們。“搞得凶手是我們一樣。”


    賽賓斯打住了這個話題,他不能從羅夏這個剛回來的家夥得到相關情報就是在浪費時間:“後續有什麽安排?你的假期應該有十天。”


    “二十天。我先回趟家,然後代表繁星之塔和森之塔組織一次對黑森林的聯合探索。”


    “森之塔,森之塔...你能順帶調查一下嗎?”賽賓斯突然覺得自己最近半年幹得最妙的一件事就是招攬這個農村小子,不但價格便宜,還會自己升值,如今又提供了新的追查線索的機會。


    “您是說森之塔也有嫌疑...”


    “不是針對任何魔法塔,而是懷疑裏麵的人,畢竟我們看到了這個。”賽賓斯敲敲照片上的藤蔓。


    “我知道了,不能保證有線索。”


    “有這個調查機會就很好了。”賽賓斯手裏的機關這麽多年壯大迅速,但對魔法行會和十三魔法塔依舊無從下手,“防衛機關”這個名字就顯示了組織的弱勢。真要能讓森之塔老老實實配合調查,直接掛牌“施法者與超自然力量管理局”不就完事了嗎?


    說完那麽多,羅夏抖落出最後一件事:“機關長大人,你在聖王國的手下實在有點黑心啊。”


    他丟出一袋金幣——如今不差錢的羅夏就沒用過帕恰盧卡商社發的錢,也就完完整整保留了“證物”。


    “他給我多少,這裏就有多少。至於為什麽隻有一個月的份,臨走前商社的先生告訴我折成股本了——盡管我一個字都沒簽,一張所有權憑證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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