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忠踩著落滿塵土的泥路,背後的夕陽像一鍋燒開的紅油,暈染了半片天。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幾小時的顛簸似乎全被養豬場那熟悉的氣味吸引過去了。


    養豬場不大,但能聽見裏頭傳來的陣陣咕噥聲。


    陳德忠推開半掩的木門,迎麵撲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豬糞味,和母親張秀芝那不緊不慢的喊聲:“德平,別隻顧著喂豬,桶底的飼料沒攪勻呢!”


    “媽,回來了。”陳德忠揚了揚手中的紙袋,嘴角勾起一抹笑,腳步沒停,直往母親站的方向走。


    張秀芝剛好抬頭,看到兒子手裏的袋子,嘴上卻先嘮叨起來:“你這臭小子,出門幾天就學會買這些沒用的東西了?錢難掙,亂花要打屁股!”


    陳小蘭從豬圈那邊探出半個頭,看到哥哥,臉上露出喜色,“哥,你買了啥啊?給我們?”


    陳德忠沒理母親的嘮叨,彎腰把袋子放在旁邊的木凳上,從裏麵掏出幾件嶄新的衣服。陳小蘭湊了過來,先伸手摸了摸那布料,眼睛亮了,“哎呀,這料子滑得跟豆腐似的!哥,你怎麽突然想起來給我們買衣服了?”


    陳德忠笑笑,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咱們家今年賺錢了,我也該盡點哥哥的責任。”


    弟弟陳德平從豬圈後慢慢挪了過來,褲腳還沾著泥,滿臉的汗水被抹得模糊成了一片。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衣服,嘴角抽動了幾下,最終忍不住開口:“哥,這些衣服肯定貴吧?你給自己留著點,咱們穿不穿這些不重要。”


    “瞎說!”陳德忠一邊說,一邊把一件藍色的外套遞到弟弟手裏,“今年生意好了,別摳摳搜搜的。你整天穿得像個泥猴子,外頭人還以為咱陳家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張秀芝把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歎了口氣,但眼神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她拿起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摸著布料,感受著細膩的紋理,不再多說什麽,隻是輕聲嘟囔了一句:“你這孩子……知道疼人了。”


    “娘,這不叫疼人,叫回報。”陳德忠笑得眉眼彎彎,“以後咱家日子隻會越來越好,別總操心了。”


    陳小蘭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新衣服往身上套,嘴裏還咕噥著:“哎呀,這比我們家之前那幾件老布衣強多了!穿上簡直像個城裏人!”


    “城裏人咋樣?還不是一樣兩隻眼一張嘴?”陳德平輕哼一聲,但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手裏的衣服,眼神裏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歡。


    陳德忠站在養豬場中央,鼻子被熟悉的氣味熏得皺了一下,卻依然笑著問:“媽,今天豬場怎麽樣?最近還順利嗎?”


    張秀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看著兒子,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還能咋樣,日子是過得去。你二嬸今天早上過來幫忙,抓了一批小豬仔,喂了兩頓,也就那麽回事兒。”


    “二嬸真是個熱心腸,”陳德忠點點頭,眼神掃過豬圈,“豬長得咋樣了?這批該出欄了吧?”


    “差不多了,三個月的豬,膘都打得差不多。你小妹天天過來喂,它們吃得倒是不少。”


    張秀芝說話的時候手也沒閑著,捏起一撮飼料撒進豬槽,轉頭看向陳德忠,“你不是剛回來嗎,咋還惦記著這些?休息一會兒再說。”


    “休息啥啊,回家看豬才踏實。”陳德忠笑著擺手,轉頭看了一眼正彎腰撿飼料的妹妹陳小蘭,笑著問道:“小蘭,養豬場有沒有出啥狀況?最近豬仔生病沒有?”


    陳小蘭擦了擦額頭的汗,抬起頭笑道:“哥,豬沒啥問題,這兩天精神都挺好的,活蹦亂跳的。


    不過我覺得最近天氣悶得厲害,怕是得注意點,不然容易上火。”


    陳德忠聽到小妹的話,笑了笑,語氣裏帶著點得意:“一定要記得往豬飼料裏加上我的秘方,這東西可不能馬虎。”


    陳小蘭一邊擦著汗,一邊忙不迭點頭:“加啦,加啦!自從用了你那秘方,這豬長得飛快,三個月不到就比別家六個月的豬還大。不光長得快,還沒見過一頭豬生病,精神頭好得很,吃得歡蹦得也歡。”


    張秀芝在一旁接話,聲音透著幾分滿足:“是啊,自從你給了那‘中草藥秘方’後,咱家的豬場都成村裏的模範了,天天有村裏人跑來打聽你這法子。”


    “哈哈,那就好!可別忘了加,這可是豬健康的保證。”陳德忠笑得更燦爛,心裏暗自得意。


    陳小蘭抓起一把飼料,撒進豬槽,抬頭衝著陳德忠調皮地笑:“哥,你放心,咱都記著呢!要是沒加,你還指望我這麽悠閑地喂豬啊?”


    “記住就好。”陳德忠滿意地點點頭,看著豬圈裏那些吃得歡快的豬,眼裏閃過一絲狡黠。隻要豬健康長大,他的收入就穩穩當當。想


    到這裏,他拍拍手,轉身道:“我去養雞場看看,二叔那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張秀芝聽罷,皺了皺眉:“你這孩子,才剛回來一會兒,又要往外跑?歇會兒再說吧。”


    陳德忠笑了笑,擺擺手:“媽,歇著不是我的風格,我就去看看雞場,回來陪你吃飯!”


    說完,陳德忠抬腳就往外走,張秀芝無奈地看著他背影,嘴裏嘟囔著:“這孩子,沒個停的時候。”陳小蘭也跟著笑了起來:“哥就是這樣,閑不住!”


    養雞場離養豬場不遠,陳德忠走得很快,腳下踩著鬆軟的泥土,耳邊還能聽見遠處雞場的咕咕聲。


    陳德忠剛走進雞場,就看見二叔陳二民和二嬸林曉麗正忙得熱火朝天。二嬸拎著一桶飼料往雞槽裏倒,二叔則拿著掃帚掃地,滿身都是雞毛和灰塵。


    “二叔,二嬸,來,先別忙了。”陳德忠笑著走上前,揮了揮手,把兩人叫到一旁。


    “咋了,德忠?”二叔停下手裏的活兒,走過來,臉上帶著疑惑。


    “我給你們帶了些新衣服,快去換上吧。”陳德忠從背後拿出幾個包裝得整整齊齊的袋子,遞給二叔和二嬸。


    二嬸林曉麗一看,連忙擺手:“哎呀,德忠,這麽好的衣服給我們幹啥呀?我們天天跟雞打交道,弄髒了多可惜。”


    陳二民也跟著笑了:“是啊,咱幹活的人,穿啥都一樣,別浪費。”


    陳德忠不由分說,把衣服塞到他們手裏:“哪兒的話,這些衣服給你們穿正合適。你們整天幫我忙,怎麽也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這可不是浪費,是該的!”


    見兩人還是不好意思,陳德忠擺擺手,語氣裏帶著些調皮:“不願意當著我麵換,那你們去屋裏換,我不看。”


    二叔二嬸對視一眼,終究拗不過陳德忠,隻得笑著應了聲:“好好,我們聽你的。”兩人拿著衣服轉身進了屋。


    不多時,二叔和二嬸換了新衣服走出來。二叔穿了一件深藍色的中山裝,看上去立刻精神了不少。二嬸則穿著一件素雅的碎花衫,顯得格外清爽,往那一站,整個人都亮堂起來。


    陳德忠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得合不攏嘴:“嘿,二叔,二嬸,這一換上新衣服,咱家這雞場都有檔次了!二叔,看你穿著這中山裝,不說的還以為是個鎮上幹部呢!”


    二嬸林曉麗忍不住笑了:“德忠,少拿我們開玩笑了!這衣服好是好,就是……我沒想到這布料這麽柔軟,穿著挺舒服的。”


    陳德忠滿意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著二嬸:“二嬸,這衣服的款式和布料你能做嗎?我想著咱們以後可以試試自己做點衣服賣。”


    林曉麗聽到這話,眉頭微微皺起,思索了一會兒:“能做是能做的。隻是這布料比較高級,咱村子裏可不多見,還有這裁剪,得找個好樣板才行。村裏人做的衣服多是簡單的樣式,這種時髦點的還真不太容易。”


    陳德忠笑了,拍拍她的肩膀:“你也知道,現在人都喜歡新潮的東西。咱要是能做出這種衣服,肯定不愁賣。等有空我去鎮上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裁縫的樣板,回頭你照著做。”


    林曉麗點點頭,臉上帶著些興奮:“這倒是個好主意!要是能把這手藝學過來,咱家還真能多一條生路呢。”


    陳二民也跟著說道:“對啊,德忠,你總是腦子轉得快,咱要是能自個兒製衣,說不定還能開個小作坊。”


    陳德忠笑了笑,揮手說道:“二叔,咱這養雞場是穩當了,可我最近有個想法——我想開一家製衣廠。


    不過呢,我不懂做衣服,所以想請教二嬸你,看看這個事兒到底能不能搞。”


    陳二民一聽這話,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製衣廠?你這小子又有啥新花樣啊?咱這養雞場都夠我們忙的了,你這時候還琢磨開啥製衣場?”


    林曉麗也愣了一下,笑著說道:“德忠,你這想法挺大膽的,不過做衣服可不是咱想的那麽容易的活兒。”


    陳德忠笑得輕鬆:“我知道你們忙著養雞,但咱們得多條腿走路,不能光靠養雞養豬。


    我看現在鎮上新式衣服賣得挺火,就想著是不是咱自己也能做點這種衣服。二嬸,你覺得做這種衣服難不難?”


    林曉麗抿了抿嘴,想了會兒才開口:“要說做衣服,咱們農村做的都是簡單的,像新式衣服這東西,布料講究不說,裁剪方式也複雜。


    你要真想做,光會針線活兒還不夠,得去城裏學學那些裁縫的技藝。”


    “嗯,那你覺得,要是咱學了這些手藝,能成不?”陳德忠問得很認真,眼神裏閃著期待。


    林曉麗點了點頭:“成倒是能成,手藝活兒隻要用心學就不難,但就是得費點功夫。


    要學會了,還真不愁沒活幹,城裏人現在都講究穿得時髦,這樣的衣服肯定有市場。”


    陳德忠笑了笑:“那就好,我還真打算認真試試。二嬸,這手藝要是學會了,咱家以後自己想做啥也不用求人了。”


    林曉麗聽著他這麽說,心裏鬆了口氣,臉上也帶上笑意:“德忠,你總是想得遠,不過這衣服可不像養雞那麽簡單,慢慢來,不要急。”


    陳二民笑著搖頭:“你這小子,啥都敢琢磨。不過,隻要你覺得能幹成,咱就試試。畢竟多條路子,日子也穩當些。”


    陳德忠笑了笑,“雖然我不會做衣服,但我會做生意。我可以想辦法請會做的人來幫忙,咱們隻要把路子摸透了,肯定能幹成!”


    林曉麗聽著他這番話,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這想法倒也不差。我想起來了,我有個表妹,在省城的製衣廠幹了好些年,手藝挺不錯的,要不你去那邊看看?說不定她能幫上你。”


    陳德忠眼睛一亮:“真有這麽個能人?那太好了!二嬸,你看什麽時候能聯係上她,我抽空就去省城一趟,跟她好好聊聊。”


    林曉麗點點頭,笑著說道:“聯係倒不難,她這幾年在製衣廠做得不錯,還管著不少人。你要是真想開個製衣場,我讓她給你介紹介紹那邊的情況,說不定還能給你些門道。”


    陳德忠滿臉興奮,拍了拍手:“太好了!有了這條路子,事情就好辦多了。等你表妹那邊有消息了,咱就抓緊去看。”


    陳二民站在旁邊聽著,心裏也放下了顧慮,笑著說道:“這下好了,有現成的人帶路,你可真是打著燈籠都能找到好機會啊。德忠,幹啥你都跑得比別人快!”


    “二叔,機會是要靠自己抓的。”陳德忠笑得輕鬆自信,“隻要我們敢幹,肯下功夫,咱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林曉麗點了點頭,心裏也有了些底:“那成,我這兩天就給表妹打個電話,看看什麽時候你們能碰個頭。”


    “好嘞,二嬸,麻煩你啦!”陳德忠心裏已經盤算開了,嘴上還不忘笑著道謝。


    幾天後,陳德忠來到了省城的大誠製衣廠。這是他第一次來這麽大的工廠,廠房外的紅磚牆和高聳的煙囪,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濃厚的工業氣息。門口停著幾輛貨車,車上堆滿了剛出廠的衣物,工人們忙忙碌碌,顯得井然有序。


    林曉麗的表妹吳春玲早早在門口等著她表姐推薦的這位年輕人。她穿著一身簡潔的工作服,頭發幹練地束在腦後,整個人顯得精幹利落。見陳德忠走來,吳春玲笑著迎上前:“你就是德忠吧?我表姐跟我提過你,年輕有為啊!”


    陳德忠笑著拱了拱手:“吳姐,您客氣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跟您和貴廠的老板聊聊,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吳春玲點點頭,帶著陳德忠往廠子裏走:“咱們邊走邊聊。咱廠子不算小,但規矩也不少,老板做事一向謹慎,不過能不能談成,還得看你怎麽說。”


    兩人邊走邊聊,穿過了幾排整齊的車間。廠子裏機器轟鳴,縫紉機有節奏地“嗒嗒嗒”響著,工人們忙得熱火朝天,整個廠房彌漫著淡淡的布料和汗水的味道。陳德忠邊走邊看,心裏琢磨著,眼前的這一切讓他感覺這是個值得投資的地方。


    沒過多久,吳春玲把他帶到了大誠製衣廠的老板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屋內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音:“進來!”


    吳春玲推門走了進去,帶著陳德忠來到老板麵前。大誠製衣廠的老板姓王,看起來五十歲上下,身材敦實,眼神透著精明。他放下手中的賬本,抬頭打量了一下陳德忠,淡淡地說:“這位就是你說的小夥子吧?坐吧。”


    陳德忠不客氣地坐下,笑著開口:“王老板,我這次來,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合作的事兒。”


    王老板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對製衣廠這塊兒很有興趣,咱們廠子規模也不錯,我呢,想入股或者直接收購一部分股份,一起把這生意做大做強。”陳德忠說得很直接,語氣裏帶著他一貫的自信。


    王老板聽後,眉頭微微皺起,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搖了搖頭:“小夥子,你這個想法挺大膽的,不過啊,我這廠子雖然不算大,但也不是說賣就賣的。


    我做了這麽多年,這廠子是我的心血,入股或收購,我可沒打算。”


    陳德忠見王老板態度堅決,心裏有些失望,但並不氣餒,依舊笑著說:“王老板,您這廠子確實不錯,生意也紅火。但我想著,既然不能入股,咱們可以換個方式合作。”


    王老板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靈活的思路有些興趣:“哦?你說說看。”


    “我可以批發一批衣服,回去賣。咱們製衣廠的衣服款式不錯,市場需求也大,我有銷路,咱們先試一試,從小批發開始,如果效果好,咱們的合作就可以進一步加深。”陳德忠語氣裏帶著自信,眼神堅定。


    王老板聽罷,沉思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行,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你先參觀一下廠子,了解了解我們的產品,如果你覺得合適,可以批發一批試試。”


    陳德忠臉上露出笑容:“多謝王老板,我會好好考慮。”他心裏也已經盤算著,這批發雖然沒達到他最初的目的,但也不失為一個好開始。


    吳春玲站在一旁,見事情有了進展,也笑著說道:“德忠,既然老板同意了,我就帶你再看看咱廠子的生產線,了解得更詳細點。”


    陳德忠點點頭:“好,那就麻煩吳姐了。”


    兩人再次走出辦公室,繼續在廠子裏參觀。


    一股濃烈的布料味道夾雜著汗水的氣息撲麵而來,空氣裏彌漫著一種讓人感到既忙碌又充實的氛圍。


    耳邊立刻充斥了機器“嗒嗒嗒”的響聲,縫紉機的飛速運作形成了廠房內一曲緊張又有節奏的“交響樂”。


    這些聲音混合著工人們低聲的交談和偶爾響起的指揮聲,幾乎瞬間將陳德忠帶入了一個高速運轉的世界。


    他緩緩走過長長的生產線,一排排整齊的工作台上,工人們專注地低著頭忙活。


    工人的手指在布料上飛速舞動,剪刀與布料的摩擦聲清脆,幾乎讓他能“聽見”布料的柔軟與韌性。手中的針線像是有了生命,被工人們靈巧地穿引成各式各樣的縫紉軌跡,細致而熟練。


    陳德忠走近時,一個工人正利落地剪下一塊深藍色的布料,鋒利的剪刀劃過布料時發出輕微的撕裂聲,藍色的碎布像紙片一樣從工作台滑落在地,和其他各色的布屑混雜在一起。


    空氣中飄浮著紡織品特有的纖維粉塵,聞起來帶著輕微的黴味和布料的獨特氣息。


    吳春玲介紹著:“這是咱們的縫紉車間,所有款式的衣服都在這裏加工完成。看,這幾台縫紉機都是新的,效率很高。”她指著幾台機器說道。


    陳德忠點點頭,仔細觀察著機器的運作。車間裏的工人們分工明確,有人負責裁剪布料,有人負責縫合,還有人負責檢查成品。


    他看到幾位工人正把一件件縫好的衣服放在檢驗台上,手指輕輕撫摸著衣領、袖口,仔細檢查每一個細節。陳德忠感受到,這裏每一件衣服似乎都凝聚著工人的心血與專業。


    走過縫紉車間,吳春玲又帶他進入了包裝區。


    這裏的氣氛比生產線上稍顯輕鬆,工人們正在將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塑料袋裏,然後再整齊地裝進紙箱。空氣中夾雜著新衣服特有的淡淡化學氣味,讓人聞著覺得是嶄新的、有希望的味道。


    “這些都是要發往各地的訂單。”吳春玲指著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紙箱說道,“咱們廠做的衣服大部分銷往南方,不過北方的市場最近也開始打開了,特別是這種時髦款式的。”


    陳德忠點頭,眼前這些紙箱仿佛是一座座等待遠航的船隻,每一個都承載著製衣廠的努力和心血,也意味著巨大的商業機會。


    他默默記下了這一切,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把這些優質的產品帶回去,做成自己事業的一部分。


    “吳姐,這些款式確實不錯,設計上走在前頭。”陳德忠邊走邊說,手指輕輕撫摸著一件剛折好的外套,手感柔軟,布料的質感明顯比鄉下常見的粗布衣物高級許多,顏色也時髦。


    吳春玲笑了笑:“是啊,這些都是跟著時下流行趨勢走的,我們廠子特別注重款式和布料的搭配,追求質量,也保證款式的新穎。”


    他們一路走過整個廠區,陳德忠的腳步輕快,但每走一步,他都在默默計算著如何利用這些資源,如何找到市場空白點。


    他的耳邊依舊充斥著機器的轟鳴聲,仿佛是一種催人奮進的節奏,而他心中的計劃也在這嘈雜的聲音中愈加清晰。


    參觀完製衣廠,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德忠跟吳春玲走出了廠房。


    空氣中依舊飄散著紡織品的味道,而機器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換成了外頭城市街道的喧囂。陳德忠心裏已經有了不少打算,但他知道,要想在這個行業有所作為,僅僅靠廠房的設備和批發貨源是不夠的。


    臨走前,他忽然停住腳步,壓低了聲音,問道:“吳姐,你在這廠子裏幹了這麽久,我看你對這裏的運作挺了解的。假如我真的想自己開一家製衣廠,邀請你去幫我管理,你能勝任嗎?”


    吳春玲聞言,腳步一頓,愣了片刻。她沒想到陳德忠會這麽問,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她笑了笑,語氣輕鬆:“我想……應該行吧。


    做衣服這行,其實也沒什麽秘密可言,關鍵是你得懂得門道。懂了,很多東西看一眼就能上手了。”


    陳德忠看她神態自若,不由得心裏有些佩服:“吳姐,你果然是個能人。管理一個廠子可不是件容易事,光是協調生產、分配任務這些,外行人可弄不清楚。”


    吳春玲搖搖頭,笑著說道:“你啊,別把我誇得那麽厲害。說到底,做衣服就是個熟練工種,時間長了自然就摸清了門道。


    關鍵還是得看你自己,你要真想幹,我可以幫你打理,但你得有個全盤計劃。”


    陳德忠笑了笑:“吳姐,這你放心,我不會貿然行動。今天來這裏也是為以後的計劃打基礎,有你這樣的內行幫忙,那就更放心了。”


    陳德忠聽著吳春玲的話,心裏已經在盤算著製衣廠的方方麵麵。他向她打聽了縫紉機的事兒,問:“吳姐,咱廠裏用的這些縫紉機,跟普通人家裏那種有啥區別?”


    吳春玲抬起手來比劃了一下:“區別還是挺大的。你看,咱廠裏用的這些縫紉機是工業級的,速度快,針腳密,能連續長時間工作。


    民用的縫紉機嘛,做做家裏的衣服可以,效率可比不上這個。而且,廠裏用的這些機器一般都得人熟練操作,不然容易出問題。”


    陳德忠點點頭,心中大致有了個概念。他記得上一世,製衣廠的生產早已高度機械化,流水線上大部分都由自動化設備完成,工人的手藝反倒是次要的。


    但眼下的80年代,這一切還沒那麽先進,製衣廠仍然主要依靠工人和縫紉機手工操作。每個工位前的工人都得是熟練工,手腳麻利、眼力精準,才能保證衣服質量和產量。


    吳春玲見陳德忠若有所思,繼續說道:“現在咱們製衣廠,基本就是靠工人手工縫製。


    設計圖、樣板布這些東西都得提前準備好,布料也是關鍵,要選對合適的料子,才能做出好衣服。工人呢,必須得是有經驗的熟手,剛學的新人上手慢,容易出錯,還得長時間培訓。”


    陳德忠聽得很認真,他知道,想要開廠,光有機器和布料是不夠的,還得有合適的設計和工藝。


    尤其是這些工人,如果沒有一支熟練的團隊,就算有再好的設備,生產效率和質量也跟不上。他心裏暗暗盤算,得先找幾個懂行的人,做出幾件好樣衣,再慢慢擴展。


    “吳姐,我現在大概了解了。”陳德忠說道,語氣裏帶著沉思,“看來,開個製衣廠不光得有機器,還得有人才和好的設計。我還得多做功課,不能操之過急。”


    吳春玲笑了笑:“是啊,這行沒啥捷徑,你得一步步來。要是想幹,慢慢摸索,我也能幫你介紹幾個熟手工人。不過,關鍵還是你得有個整體的計劃,先從小批量試試,逐步做大。”


    陳德忠點點頭,心中漸漸有了方向。他知道,眼下的80年代雖然不像未來那般發達,但正是這個階段的手工業,蘊藏著巨大的機會。


    隻要他能找到合適的路徑,開辦一個小型製衣廠並不難。關鍵在於如何找到合適的工人、布料供應商,以及設計方麵的支持。


    “吳姐,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有了底子。接下來我會一步步籌劃,這事兒不能急,得慢慢來。”陳德忠笑道。


    吳春玲點頭道:“你要是真有興趣,我隨時都可以幫你。反正這行業裏,我也算摸爬滾打了好幾年,能幫上忙的盡管說。”


    陳德忠笑著點頭:“那就多謝吳姐了,有你幫忙,我心裏踏實多了。”


    隨著參觀結束,陳德忠心裏有了一個明確的藍圖。他知道,雖然當前時代條件有限,但正是因為這樣的限製,才有更多的商機等著他去發掘。


    現在的製衣廠仍然依賴手工,工藝熟練的工人是寶貴資源,而他隻要掌握了這些要素,就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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