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4日。


    昏黃的日光鋪在山間,一幢幢屋宇在晚霞之下顯得格外恢弘。


    然而,偌大的學校卻如同無人一般死寂。


    “阿嚏——”


    淩問揉了揉鼻子,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山間涼風,忍不住嘟囔一句。


    “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啊。”


    說著,他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旋即狐疑地望向遠方的建築。


    “沒錯啊,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這啊!


    怎麽咒力濃度這麽低?”


    淩問,龍國某所咒術985博士生,還有幾個月即將畢業。


    櫻花國,作為世界上盛產咒靈的國度,自然而然被淩問選擇為畢業後的第一去處。


    想到這裏,他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


    國內的工作機會早就被隔壁道教學院瓜分殆盡。


    逢年過節,自己的姨媽都會帶著自己表弟來炫耀一番。


    “小問啊,也別怪姨媽囉嗦,


    當初填報誌願時,姨媽就跟你說過,咒術專業在國內不好就業!


    你看,現在好了吧,畢了業還要跑到異國他鄉去,


    你看看你表弟,早就入職了本地的靈異事務調查所,六險一金,包吃包住,誒呀,工資還不低呢!”


    每每看著笑得滿麵春風的姨媽,淩問都想抽當年中二的自己一巴掌。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皆盡祓除!”


    正當淩問疑惑之際,身前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吟誦。


    一道遮天的帷幕隨著咒語緩緩升起,慢慢蠶食著天空中最後一絲光亮。


    刹那間,昏黃的光充斥著帳內的每一個角落,整座學校如同地獄一般。


    詭異的靜謐如同一條毒蛇附上人的心頭。


    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視線盡頭是一位,身形高大,蓄著長發,身披長袍的男人。


    隻見那男人嘴角掛著不自然的笑,目光陰冷地朝著學校中的某處望去。


    走道內,禪院真希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著外麵的變故。


    乙骨憂太靠在窗邊,震驚劃過眼底。


    “有人在學校拉下帳?


    是誰?為什麽?”


    淩問卻沒管這麽多,他隻當是學校內部出現咒靈,需要設帳進行祓除。


    至於為什麽咒術學校要拉下帳,他卻沒想這麽多。


    嘿咻——


    淩問緊了緊身上的書包,一躍而上,徑直跳到夏油傑身邊。


    感受到身旁傳來的動靜,夏油傑不由得警惕起來,迅速撤開一大段距離,空氣中風聲炸響。


    究竟是什麽人,竟然連身為特級咒術師的自己都沒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需要幫……忙嗎?”


    話音未落,寒風裹挾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鑽進淩問的鼻腔。


    強烈的不適感使他皺緊眉頭,目光射向異味來源處。


    一層層院牆之內,若幹護院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隻剩下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們依然存活。


    每個護院身上隻有一道傷口,全都是一擊解決。


    “凶手實力不弱啊,


    起碼有高二的水準!”


    淩問悠悠歎了一口,眸中溫度驟減。


    在龍國時,自己跟著隔壁道教學院的同學進行過數次實習。


    那些被鬼怪所害死者的死狀,比起淩問眼前的這些,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乍一看到這幕血赤呼啦的場景,淩問心中並沒有升起絲毫波瀾。


    隻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咒術學校中都能發生這種惡性襲擊事件,櫻花國的咒術教育事業任重而道遠啊!


    他視線瞥向夏油傑,上下打量這位自己在櫻花國見到的第一位咒術師,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熟悉。


    “這些,是你幹的?”


    夏油傑眯了眯眼,沒有回答,而是擺出進攻的姿勢,開口質問。


    “你又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淩問出現在他視線中的第一時間,夏油傑就確定了眼前的人也是一個咒術師。


    否則,若是一隻沒有咒力的猴子,自己在見到他的瞬間,就會將他虐殺致死。


    禪院真希此刻已經衝到校場內,抬頭看向咒力來源。


    隻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靜默對峙。


    生來被賦予天與咒縛的她,卻看不見濃厚的咒力在二人之間緩慢而有力地流動。


    並且淩問周身的咒力隱隱有向夏油傑碾壓的趨勢。


    “喂!那個誰!別傻站了!快跑!


    他不是你能應付得了的!”


    真希朝著淩問大聲嘶吼,聲音中夾雜著急切。


    聲音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


    在她眼中,淩問大概率隻是一個碰巧進入學校的普通人。


    不過,即便是咒術師,也不可能敵得過身為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的夏油傑。


    她渾身肌肉繃緊,握著長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二人的方向爆射而去。


    夏油傑餘光掃向疾速靠近自己的身影,輕嗤一聲。


    “原來你也在!”


    他沒想到這個沒人任何咒力,卻自稱咒術師的廢物留在了學校。


    像她這種人,就應該死在百鬼夜行的戰場中才對。


    真希擁有天與咒縛的事他自然知道。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認為對方算是咒術師。


    就算是暴虐過自己的伏黑甚爾,也被夏油傑劃分在咒術師範圍之外。


    體術強大的猴子,也是猴子。


    真希麵上對眼前男人的厭惡絲毫不加掩飾。


    “不行嗎?


    我更想問你一個叛徒,怎麽會在這裏?”


    眼前的這個男人,把沒有咒力的人稱作猴子。


    而這一點也是真希心中最痛苦之處。


    家族的譏笑、厭惡與排斥,總能讓她在夢中驚醒。


    眼瞧著槍尖即將擊中夏油傑,下一刻,真希隻覺得眼前一花,回過神來,自己又出現在了教室走道中。


    淩問一邊放下書包,一邊收回自己施術的右手。


    “大人的事,小朋友不要插手哦!”


    他把書包輕輕放在腳邊,隨後將目光轉回夏油傑身上。


    “我認得你,櫻花國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


    哦不,現在應該是詛咒師。”


    他語氣淡漠,似乎一點都沒把他特級的身份放在心上。


    作為櫻花國咒術界實力天花板之一,淩問自然有些許印象。


    當年其背叛咒術高專的事件,在咒術界還引起了不小的波動。


    “不過還真是巧啊!


    我還沒有解構過咒靈操術呢,你願意配合我嗎?”


    話落,夏油傑收起笑容,沒有任何猶豫,一拳轟出,直指淩問麵門。


    阻擋在自己麵前的所有人,都應該像那些護院一樣,老老實實躺在一邊。


    淩厲的拳風消散,房簷上卻已無淩問的身影。


    校場上,淩問帶著戲謔的聲音傳入耳中。


    “既然修習了咒術,還用體術的話,未免有點可惜!”


    他挑著眉,單手探出。


    “咒法:白冕天誡!”


    下一刻,無數朵純白無瑕的羽毛組成的王冕浮現在淩問頭頂。


    他眨了眨眼,棕黑色的眸子不知何時變成了銀白色。


    連帶著淩問渾身都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微光,猶如天神一蒞臨人間。


    夏油傑一腳蹬出,踏碎屋簷,化作殘影衝向淩問。


    同時,他腳下的影子中,衝出數條如同七鰓鰻一般的咒靈。


    那些猩紅的咒靈嘶吼著,尖銳的利齒泛著寒光,如同附骨之蛆追著場中淩問不斷躍動的身影。


    淩問雖不斷閃爍,卻絲毫不見窘態。


    他伸出食指,在空中畫了個圈。


    “羽!”


    伴隨著話音落下,整座學校被一股白光包圍。


    空中,極速下落的熊貓與狗卷棘麵麵相覷,臉上驚疑不定。


    “被帳覆蓋了,


    悟的直覺猜中了嗎?”


    狗卷棘看著腳下漆黑的帳,神情凝重。


    “可是學校裏那麽強烈的咒力波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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