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白惜香那柔滑的嬌軀上,突然泛出了一身大汗,揮動的手腳,突然安靜下來,抱桂林寒青頸上的雙臂,忽的放開、口中啊喲的一聲,急急拉起棉被,連頭也蒙在被子中。


    房中突然間安靜下來,靜的可聽到彼此的心跳之聲。


    林寒青心中暗自責問:林寒青啊!林寒青!你怎麽可以這樣莽撞的衝進來呢?如今連白姑娘也開罪了,你雖然心無邪念,可是事實俱在,如何解說的清楚呢?


    正自引咎自責,突聽棉被之中,傳出來白惜香的聲音,道:


    「林相公,我這樣放目的舉動,定然驚著你了。」


    林寒青道:


    「是在下的不是,你呼叫素梅,在下實不該衝進房來,哎!我這般冒失行動,實是出於無心,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白借香忽的掀開棉被,露出來一張亦嗔亦喜的臉來,嗤的一笑,道:


    「我還怕驚駭著你,原來你在引咎自責,不是害怕。」


    林寒青道:


    「我在想一件事。」


    白惜香道:


    「想的什麽事?可肯說給我聽聽麽?」


    林寒青道:


    「自要說給你聽了。」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


    「說吧,我一生中從沒有過著像此刻一般的快樂,好像是我抓到一件什麽,生活中充實了很多。」


    林寒青道:「可惜,咱們這生活,過不了多久時光!」


    白惜香奇道:「為什麽?您要走?」


    林寒青道:「不是,縱然是在下常留此地,姑娘也難以活多久了。」


    白惜香道:「原來如此,如是日日似這般快樂生話,死而何憾。」


    忽然轉過臉去,低聲問道:「林相公,你可相信人死了變鬼的事?」


    林寒青道:「這個……很難說。」


    白惜香笑道;


    「如若是人死了會變鬼,我就每天追著你,我死了豈不是解脫了煩惱?不知相思苦,不知病中疼。」


    林寒青呆了一呆,道:「這等想法,不覺得太自私了麽?你如死去了一了百了,但卻隻對你個人而言,把哀傷留給了別人。」


    白惜香接道:「留給了誰?」


    林寒青輕輕咳了一聲,壯著膽子說道:「我……」


    白惜香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你?此話可是當真?」


    林寒青想到了素梅咐托之言,說道:「自然是當真了。」


    白惜香格格一笑,道:「我不相信。」


    林寒青想到自己一幅奇形怪貌,心中大是自悲,但話已出口,如箭離弦,再想收回,亦是有所不能,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姑娘要如何才能相信?」


    白惜香停止笑聲,說道:「你可知道我有好多缺點麽?」


    林寒青道:「在下看不出來。」


    白惜香道:「好!那就告訴你吧!」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我不會者煮飯炒菜,不會理家治事,不會奉養公婆,不會噓寒問暖,也不能生兒育女。」


    咯咯一笑,又道:「夠不夠?」


    林寒青道:「這都是世俗之見,並非是難以彌補的大憾之事。」


    白惜香道:「怎麽?你自信能夠拋去這些世俗之見麽?」


    林寒青心中暗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若我真的要一個不能養兒生女的妻子,林家一脈,豈不要從我而絕?心念忽然一轉,暗暗自責道:林寒青啊!白惜香是何等絕色才女,豈會真的下嫁你一個醜怪之人麽?當下說道;「縱然能拋陳世俗之見,姑娘也不……」


    話將出口之際,突然感覺到太過冒昧…突然住口不言。


    白惜香道:「也不怎樣?為什麽不說了?」


    林寒青尷尬一笑,道:「說了徒費唇舌,不說也罷。」


    白惜香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不敢說的。」


    林寒青四顧了一眼,忖道:「這閨房之中,別無他人,縱然是被她嘲笑兩句,也不要緊,但若能夠說服她多活幾年,受頓諷嘲,也是值得。」


    念頭一轉壯起膽子說道:「在下之意是說,縱然有人放棄也俗之見,姑娘也未必真會嫁他。」


    白惜香道:「你說是那一個?」


    林寒青輕輕咳了一聲,道:「譬如拿在下說吧!」


    白借香道:「不成,婚姻太事,豈能拿譬喻的麽?你就是你,他就是他,要得有名有姓,不可含糊籠統。」


    林寒青被白惜香那咄咄聲詞所迫,隻好,挺胸膛,道:


    「就是在下林寒青。」


    白惜香眨動了一了圓圓的大眼睛,道:「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不會嫁給你?」


    林寒青道:「姑娘才貌絕世,在下這醜怪之容,豈不是一支鮮花插花了牛糞上。」


    白惜香笑道:「你在那裏學得了這樣的比喻,難聽死了。」


    林寒青道:「雖然說來難聽,但卻是恰如其實。」


    白惜香道:「像我這樣多病之軀,實應該找一個醜怪之人嫁他才是,他覺著愧對嬌妻,才肯很耐心服侍我。」


    林寒青正待答話,突然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素梅氣急敗壞的奔上樓來,急急說道:「姑娘不得了啦!不得了!」


    白惜香道:「什麽事?說啊!」


    素梅道:「香菊妹妹又帶來了一個林相公來。」


    白惜香一躍而起,道:「有這等事?」


    林寒青急急接道:「那人現在何處?」


    素梅道:「就在樓下,有香菊妹妹陪著他。」


    林寒青道:「好!我倒要下去瞧瞧什麽人竟然會假冒我的姓名?」


    白惜香道:


    「不要慌,等我穿好衣服,咱們一起去見他。」她臉上那等緊張神情,竟然完全消失,似乎對突來的驚訊,早已瞭然於胸。


    林寒青道:「在下在室外等候姑娘。」急步出了臥室。


    不過一盞熱茶工夫,軟簾啟動,白惜香手扶在素梅香肩上,款步行了出來。


    她穿了一身白裙、白衫、白繡鞋、脂粉未施.長發披垂。


    林寒青正待舉步搶先下樓,突聽白惜香嬌聲說道;「不要謊,先把頭臉包起來。」伸手遞過一條白色絹帕。


    此情此景,林寒青隻有聽憑擺布的份兒,接過絹帕,包上了頭臉。


    白惜香似是也不焦急,直待林寒青包好頭臉,才緩緩說道:「你走在我後麵,不要緊,未得示意之前,最好是不要講話。」


    林寒青點點頭頭道:「悉由姑娘作主。」


    白惜香點頭一笑,道:「嗯,你很聽話。」右手著素梅香肩,當先下樓而去。


    林寒青緊隨在白惜香身後麵行。


    樓下是一座敞大的客廳,擺滿了各色盆花,香氣淡淡,撲鼻泌心。


    香菊穿著一身綠,俏立在央廳中間,她大概已聽得素梅說過,臉上是一片困惑和茫然之色。


    一個白藤編成的椅子,端坐著一個青絹包頭,隻露出兩眼睛的白衣人。


    白惜香神態從容,緩緩在對麵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理理長垂的秀髮,說道:「請教貴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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