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鶴道:「你老人家是否因為他年紀小,所以才有這種想法?」


    楊老頭領首道:「不錯。學問是隨著年齡累積的,就像你們學武功一樣,年紀越大,功力火候越深,這位小老弟就是天資再高,總是歲數太小。」


    袁小鶴搖頭道;「大主考的看法固然有理,但卻不能一概而論,當年甘羅十二歲便被封做上卿,孔夫子以七歲的項橐為師,這又做何解釋呢?何況這位小兄弟已經十三四歲了。」


    楊老頭笑道;「你說的照樣也不能一概而論,甘羅和項橐是咱們中國幾千年來不世出的奇才,雖所謂神童不過如也,這位小兄弟縱然聰明絕頂,也決不可能和他們兩人相比。」


    袁小鶴道:「在主考沒考試過他,又怎知他不能和前麵所說的兩人相比?」


    楊老頭不願再辯,隻好連聲道:「好了好了!老朽考考他就是。」


    他雖然這樣說,卻不想把題目出得太難,以免嶽小飛回答不


    上而讓袁小鶴沒麵子,因為他現在已把袁小鶴視為最得意的門生。


    他隨即望向嶽小飛道:「老朽想先測驗你的智力,下雨天,既不打傘,又不戴帽,結果頭上和身上全濕了,就是沒濕頭髮,有


    這種可能沒有?」


    其實這題目還真不簡單,若考丁濤和甘霖,準是答不上來。


    連袁小鶴也難免為嶽小飛著急。


    嶽小飛想都沒想道:「當然有這種可能,和尚和尼姑就做得到。」


    楊老頭照樣也是一驚,不住點頭道:「的確反應夠快。現在再出個迷麵葷些的:上下都有毛,上床之後毛對毛,這是個什麽東西?」


    這題目若讓丁濤答,那就非葷不可了。


    隻聽嶽小飛道:「大主考問的可是眼睛?」


    楊老頭又吃一驚道:「了不得,仍然不曾難倒你。再出個迷,


    迷麵是重男輕女,打一地名。」


    嶽小飛道:「貴陽。」


    楊老頭道:「一個字,下雪的雪,打兩個地名!」


    嶽小飛道:「天水,橫山。」


    此刻楊老頭已知嶽小飛的確高才,反而不再吃驚,接道:「牛頭虎尾,打一個字!」


    嶽小飛道:「先。」


    楊老頭擦了下額角的汗水,頓了頓道:「小兄弟,你對四書一定很熟吧?」


    嶽小飛道:「談不上熟,隻是讀過而已。」


    楊老頭道:「用四句詩射論語四句,聽著:當今皇上去偷牛,文武百官爬牆頭,公公摟著媳婦睡,兒子打破爹的頭。」


    嶽小飛道:「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楊老頭道:「從現在起,老朽準備摘四書章句,老朽讀上句,


    你接下句,不準思考,必須馬上答。」


    嶽小飛道:「大主考請念!」


    楊老頭道:「學而不思則罔,」


    嶽小飛道:「思而不學則殆。」


    楊老頭道:「質勝文則野,」


    嶽小飛道:「文勝質則史。」


    楊老頭道:「君子泰而不驕,」


    嶽小飛道:「小人驕而不泰。」


    楊老頭道:「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


    嶽小飛道:「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


    楊老頭道:「仁者以財發身。」


    嶽小飛道:「不仁者以身發財。」


    楊老頭道:「悠遠則博厚。」


    嶽小飛道:「博厚則高明。」


    楊老頭道:「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嶽小飛道:「聞其聲,不忍食其肉。」


    楊老頭道:「徒善不足以為政。」


    嶽小飛道:「徒法不能以自行。」


    楊老頭道:「養其小者為小人。」


    嶽小飛道:「養其大者為大人。」


    楊老頭道:「天下有道,以道殉身。」


    嶽小飛道:「天下無道,以身殉道。」


    楊老頭見始終無法將對方考倒,心裏也難免不是味道。


    這倒並非他妒才,而是覺得先前他不曾把對方看得太高,若一直連個小孩都難不倒,自已的麵子上總是有些不好看,同時他


    又不願嶽小飛小小年紀,恃才而驕,因之便決定來個歪的製服對方。


    想到這裏,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果然是位神童.令人佩服,


    老朽最後再出另外一題,孔門弟子七十二賢你是知道的,你是否知道七十二賢當中,有幾個是娶過媳婦的?有幾個是打光棍的?」


    這一題果然把嶽小飛難倒,他呆子一呆道:「晚輩才疏學淺,不曾在書上看到有這種記載。」


    楊老頭個動聲色道:「這事情清清楚楚記載在論語上,你不曾看到,可見你還是沒把論浯讀通。」


    嶽小飛心頭一震,暗道:「莫非他讀的論浯和我讀的不一樣?……」


    楊老頭見嶽小飛愣在那裏,笑道;「就在論語『先進第十一』


    那一篇上。」


    嶽小飛道:「大主考所說的是魯論?齊論?還是古論?」


    楊老頭道:「當然是二十篇的魯論。」


    嶽小飛暫釘截鐵般的道:「若是魯論,晚輩可以倒背如流,絕沒有這種記載!」


    「你敢打賭?」


    「當然敢!」


    「賭什麽?」


    「隨大主考的意,即便摘下晚輩項上人頭,晚輩也決不皺一下眉頭!」


    「沒那麽嚴重,隻要你拜在老朽門下做老朽一名門生就夠了。」


    「大主考請說出這種記載在『先進第十一』的那句話裏?」


    楊老頭搖頭晃腦的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嶽小飛道:「當然讀過。」


    楊老頭嘿嘿笑道:「這就是記載,所謂冠者,就是娶過媳婦的,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就是說娶過媳婦的有三十人;所謂童子,就是沒娶過媳婦的,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就是沒娶媳婦的有四十二人。三十人和加四十二人,正好是七十二人。小兄弟,還有什麽話講?」


    嶽小飛明知這是一番歪理,卻又不便就冠者和童子的意義和楊老頭爭執,隻是淡然一笑道:「大主考,晚輩承認你說的並非沒道理——」


    站在旁邊的袁小鶴心裏一急道:「小飛,大主考說的明明是強詞奪理,連我都可以駁倒他,你怎麽承認他說對了?」


    嶽小飛道:「大主考說的的確對。」


    袁小鶴有些死氣憋裂的道:「你若承認他對,就得拜他為師,咱們怎可亂拜師父?」


    楊老頭似乎有些等不得,大聲招呼著道:「既然承認老朽的話有理,還不拜師等什麽!」第五回特殊優待  這時最著急的,並非嶽小飛,而是袁小鶴。


    袁小鶴早就聽說過:武林人物,不可隨便拜師。嶽小飛對聖手書生廬雲都沒拜過師,怎可和楊老頭剛見麵就拜師,何況楊老


    頭也決不可能是什麽正派人物。


    楊老頭本來對袁小鶴頗具好感,如今見他竟攔阻嶽小飛拜師,不由也動了氣,瞪了袁小鶴一眼道:「你怎麽反而打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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