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燕似是感動,急行幾步到了嶽夫人的身側,道:「謝謝你的愛護,玉燕能出去,我就去叩謝伯母,好好伺候你老人家。」


    嶽夫人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道:「好吧!孩子,你要多保重。」


    楊玉燕不知是太高興,或是太傷感,突然間流下兩行淚水。


    嶽秀卻暗暗嘆一口氣,行到舅父身側,低言了數語。


    方一舟點點頭,扶著嶽夫人而去。


    室中,隻餘下了三個人,包大方、楊玉燕和嶽秀。


    楊玉燕幽幽一嘆道:「嶽兄,我很抱歉……」


    嶽秀搖搖頭,接道:「過去的事,不用提了……」


    目光突轉注到包大方的身上,道:「包兄,看來拘押家母和我舅父來此的,是你的主意?」


    包大方道:「上命難違啊!再說,我已經替嶽兄……」


    嶽秀冷冷說道:「將功折罪,過去算了,現在,你準備如何處置嶽某?」


    包大方苦笑一下,道:「你還是三等侍衛沈明,我說過,放人的事,由我承擔。」


    嶽秀道:「直截了當的說吧!我想見見七王爺,包兄,可否給我安排一下?」


    包大方呆了一呆,低聲道:「嶽爺,聽我說,我盡量想辦法開脫你們,過去的,兄弟也想辦法擺平它,不再追究。但七王爺那裏,不能胡來,皇戚貴胄,位極人臣,一旦出事,恐將造成大獄,株連所及,何隻千萬人頭落地。」


    嶽秀淡淡一笑,道:「這位姑娘的事,你也能作得了主嗎?」


    包大方道:「但白些說,我不能,不過,我會盡力,她是夫人交下來的,必要時……」


    放低了聲音,接道:「我們來一個嫁禍東吳,犧牲幾個三等侍衛。」


    嶽秀隻聽得心中冒起了一股寒意,隻覺這些官場中自保的手段,比諸江湖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這當口,王洪急急跑了進來。


    包大方正憋著一口氣,算是找到了發泄的人,冷哼一聲,道:


    「你小子發的什麽瘋,慌慌張張的活像是沒頭蒼蠅?……」


    王洪哈著腰接道:「夫人遣人來提人……」


    包大方一怔,道:「你是說王爺要提人?」


    像是在胸口重重的打了一下,包大方頭上忽然出現了汗水,道:「提什麽人?」


    王洪一掠楊玉燕,道:「這位楊姑娘,還有那位嶽夫人。」


    包大方忘去了二等待衛的尊嚴,來不及取手帕,用衣袖抹了一下臉上汗珠兒,道:


    「怎麽會這樣一個巧法……」


    包大方道:「王洪,你能不能找個人頂一下。」


    王洪道:「太急了,包爺,來不及。」


    嶽秀突然接道:「我來,叫他拿兩副手銬去。」


    包大方道:「你怎麽成啊!提的是你母親。」


    嶽秀道:「你們在逼我,我既投了案,自然是不用再拘押家母了。」


    包大方一回頭,對王洪道:「你聾了麽?快去拿手銬來。」


    王洪退出去,嶽秀同時脫去外麵的衣服,擦下臉上的藥物。


    但他也未以真麵目見王後,順手取出了一副人皮麵具戴上,那是個二十六七歲的麵孔,黑裏透黃。


    王洪拿著手銬進來,嶽秀換過衣服易過容。


    嶽秀伸出雙手,包大方親自給嶽秀戴上手銬,口裏卻連連道:「嶽兄,委屈,委屈。」


    王洪也替楊玉燕戴好手銬,低聲道:「兩位跟我來。」


    包大方沉聲道:「王洪,盡可能的照顧嶽爺和這位玉燕姑娘。」


    王洪道:「包爺放心。」


    帶著嶽秀、楊玉燕向前行去。


    穿過兩重庭院,王洪低聲沉道:「嶽爺,你戴了人皮麵具?」


    嶽秀點點頭,道:「不錯,可是有什麽不妥。」


    王洪道:「最好是別戴,不瞞你說,你嶽爺的形貌,內宅中早已知曉,戴著麵具去,一樣瞞不過人,而且要你取下來,豈不是白費心機。」


    嶽秀雙目內掠過一抹愕然的驚震,但立刻又恢復了原狀,哦了一聲,道:「王兄的意思是……」


    王洪道:「如若問在下麽?嶽爺最好是取下人皮麵具,以本來的麵貌入見。那至少,可以給人一個很誠實的感覺。」


    嶽秀點點頭,道:「好吧!就依王兄的高見。」


    抬手取下了人皮麵具。


    王府的宅院太大,單純的分成內外宅,很不容易,所謂內宅,也是夫人住的宅院。


    這地方,楊玉燕姑娘很熟,但也隻限於前麵一半廳院。後麵是夫人的住處,那就不是一般的丫環,能夠輕易進入了。


    楊姑娘有著很多話,但卻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看看就要進入內宅,隻是急急說道:


    「嶽兄,聽我幾句話,時間不多,我隻能畫龍點睛的說個大概。」


    嶽秀道:「隻管請說。」


    楊玉燕道:「他們發覺了我有武功,所以,就逼我說出受何人指使……」


    嶽秀接道:「所以就說出了我。」


    楊玉燕道:「簡明點說,就是這樣了!」


    嶽秀道:「他們沒有問你來此的用心何在嗎?」


    楊玉燕道:「有,我告訴他們,奉你之命,查明一下王府中有些什麽舉動?」


    嶽秀苦笑一下,道:「題目作的很大啊!」


    楊玉燕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就這樣隨口說了出來。」


    嶽秀嘆口氣道:「他們相信你的話?」


    楊玉燕道:「本來有些不信,但後來,又相信了,我就被關入囚房。」


    嶽秀點點頭,道:「等一會,他們問你什麽?你盡管向我的身上推就是了。」


    楊五燕黯然說道:「嶽大哥,你真的不怪我?」


    嶽秀搖搖頭,道:「沒有人能抗拒那掃穴手法,這些不能怪你。」


    王洪低聲說道:「兩位,快要到了,內府裏已有人出來了。」原來,兩人隻顧談話,不知不覺間,停下了腳步。


    嶽秀淡淡一笑道:「你走前麵通知他們,就說人犯帶到。」


    嶽秀等被帶入內宅,如那楊玉燕所說一般,那是個幽靜的小廳,有一間軟簾垂遮的內室,由於光線映射之故,裏麵可以看到外麵,外麵卻很難看到內室。


    緊靠在室門口處,站著兩個老媽子。


    楊玉燕低聲道:「右麵的是鐵婦了。」


    嶽秀凝目望去,隻見兩個老媽子,都在四十上下的年紀,衣著也相同,一身的天藍褲褂,但兩人卻是有著懸殊的分別,那就是手腕上的鐲子,一個很白,一個鐵青。


    這分別很微小,不留心的人,很難看得出來。


    王洪送兩人進入了小廳之後,悄然而退。


    鐵婦寒著一張臉,道:「你叫嶽秀?」


    嶽秀淡淡一笑,道:「正是小民。」


    鐵婦道:「你派了這丫頭潛入王府來,用心何在?」


    嶽秀道:「查蘭妃的死因……」


    鐵婦道:「你是官家的人?」


    嶽秀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麽身份,竟敢這樣問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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