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閩總舵在眾堂主同心協力,分層管理之下,弟兄皆能自愛,很少出錯,是以短期之內該無問題。


    再說,餘永欽這次出來也存有私心,他想趁此機順便說定薑致遠和郭筱文二人的親事。


    所以帶了餘芬穀同來,又連袂了郭筱文同來。


    英雄會聚一堂,黃石山莊今日裏真是風雲際會了。


    筵開三桌,桌上擺的不拘形式,都是大杯的酒,大塊的肉和大碗的湯……人人談笑風生,個個痛飲不輟,他們忘卻了時間,竟然連中午、晚間並在一起,二餐相聯。


    畢竟一個人的肚子是有限量的。


    畢竟一個人的精力也是有限度的。


    在華燈高點下,在日上三竿時;喔!不對,在月照西樓時,興終於盡了,人終於散了……姑娘家可不像男人們,礙於禮貌,格在儀範,沒有中途退席,隻是不時進內間整飾容顏。


    沒有大呼小叫,隻是卿卿噥噥的輕聲妙語。


    她們矜持,她們節製,再說他們原本就秀秀氣氣呀!酒沾唇即停,餚淺嚐即止,既不使自己饑渴著,也不教自己燃燒著,因此仍然是精神奕奕不覺睏乏。


    沈如嫻姊妹一進入房中,沈如婉就已經急不及待的在開口了。


    「姊,這幾天真把我給憋死了,但我咬緊了牙就是未敢透露出來。」


    「當事的人未到,雙方意態不明,又怎可隨便亂說。」沈如嫻緩緩地說:「假如有一方不願呢?那我們豈不……」


    「不會的啦!」沈如婉接過了口,依舊急切切地說:「起先我隻是冷眼旁觀,見雙方都有侷促感,都有窘迫感,這才忍耐不住挑逗鳳姊起來了……」


    沈如煙也接話接了過去說:「怎麽?你還不是說了?」


    「沒有啊!我隻是不著邊際的問她三叔的人才怎麽樣?」


    「那鳳姊怎麽回答呢?」


    「她呀!她也溜得很,假癡假呆回答我說『不錯』。」


    「你又怎麽表示?」


    「我說『你可喜歡』?她就追著要撕我的嘴巴。」


    「然後呢?」


    「然後我逃了,一直來到了黃石山莊。」


    「小雲他可知道內中情由?」


    沈如嫻隨手拿起一杯茶啜了一口,即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姊夫睿智,他焉會看不出來?」


    沈如嫻略一沉吟,說:「那你先去把小雲給叫進來,我倒要探探他的口氣,聽聽他的意見。」


    「好。」


    沈如婉返身朝外走去,而那關閉著的房門正在這個時候,它卻自動地打了開來。


    啊!說什麽自動?原來是人為的,不見有一個身穿藍衫的人,展著可掬擁的笑容站在門外麽?「要探口氣,要聽意見,全憑你們,你們看我不是已經來了嗎?」


    他,他正是沈如嫻姊妹想請的人,麥小雲。


    麥小雲的臉上也找不了一絲睏乏之色。


    他瀟灑依舊,安詳恢舊。


    沈如婉美目迴轉,白了對方一股,芬蘭輕吐,定舒錯愕的心神,然後櫻口綻開,貝齒微露,說:「真是一說曹模,曹操就到,我沒給嚇著,倒還免去多跑一趟路啦!」


    麥小雲刻意的彎一彎腰,說:「喔!如婉,我的弟媳婦,為伯的失禮了,賠不是了。」


    沈如婉啐了一口說:「去!沒誠意,不稀罕!」


    沈如嫻見之柳眉舒了,心花開了,她說:「你別再逗了,快進來吧!」


    麥小雲雙手一拱,口中還是輕俏地說:「小生謹領大人之命。」


    這就是他和乃弟不同之處,麥無銘儲蓄,循規蹈矩,而麥小雲風趣,不矜細行,不過,這也是閨房之樂呀!「不知羞!」沈如嫻橫眸瞥了她丈夫一眼說:「你不見有二妹在此麽?」


    麥小雲舉步走進了房中,他聳聳肩說:「這沒啥關係,二妹她也是過來人呀!」


    「油腔滑舌,嬉皮笑臉,你給我坐下。」


    沈如嫻的聲調雖感低沉,語氣雖含誶意,但怎麽也掩蓋不了那溫馨、親切之情誼。


    「是。」


    麥小雲乖得很,他就近在桌子另一邊坐了下來。


    一上一下,一起一落,他這一坐,沈如嫻卻站了起來,順柔地替她夫婿倒上一杯茶水。


    而這時,沈如婉也帶上了房門,又回到了她原先的座位。


    沈如嫻說:「小雲,以你的看法,三叔和那位姑娘二人如何?」


    「不錯啊!」麥小雲似真不假地說:「他們兩個人都很好。」


    「你給我放正經一點好不好?」沈如嫻神容一整說:「我是說他們彼此之間的形態與反應。」


    這次,麥小雲果然認真了。


    他清一清喉嚨說:「嗯!斯時我聽如婉言外之音,又看姚姑娘羞澀之情,難道不是其中另有什麽暗盤若者隱情,因此,回首正擬向三叔調笑的時候,而他……」


    「他怎麽樣?」


    「他拘束得很,顯然是也有默契在心。」


    「好呀!」沈如嫻喜盈於色地說:「這麽說來大事當告成了。」


    麥小雲聽了心頭一動,說:「莫非是要撮合他們?」


    「是的。」沈如嫻看了沈如婉一眼說:「我們姊妹隻扮紅娘,那月下老人則是你二弟麥無銘哩!」


    「哦!怎麽說?」


    「無銘和姚鳳婷,還有甄玉珍相識在先,雙方並且又認了幹姊弟,兩位姑娘當時都給了你二弟一份見麵禮。


    無銘本擬不收,後來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絲靈光,那就是想作伐三叔和四叔他們兩對,以故暫且地留下了。


    他在留書出走的那一天下午,才把這件事交待了我們姊妹。」沈如嫻歡愉地說:「這真是千裏姻緣。」


    她迅即地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塊玉佩和一枚古錢繼續地說:「喏!你看,見麵禮在此,如今該移作文定的信物了。」


    麥小雲說:「那四叔和甄姑娘呢?」


    沈如嫻又睨目白了她心上的人一眼說:「你難道沒看見四叔在宴席之間和甄老英雄談得起勁,以及兩相投機的模樣嗎?」


    麥小雲不由嗒然地說:「唉!二弟生性敦厚純樸,我這個做大哥的真是自嘆弗如。」


    「別自嘆弗如了,你就替我去請三叔、四叔他們來一趟吧!」


    「是。」麥小雲站了起來,他又躬身一禮說:「為丈夫的謹遵閫令。」


    沈如婉未敢說的就是這件事,她原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飯讓她少吃一頓還沒有什麽關係,話教他嵌在心中可真會要了她的命。


    奈何沈如嫻一再的交待,一再的告誡,事先決決不能泄露出一字半語,不然,萬一弄巧成拙,那就難以自處,難以善後了。


    須臾,沈逸川和沈逸裕二人雙雙地來到了沈如嫻姊妹的房中。


    落了座,奉上茶,沈逸川也就開口說話了。


    「如嫻,你找我們有事?」


    沈如嫻啥事不提,她劈口地說:「三叔、四敘,我們沈家莊的信物,那『鬆陽』小劍你們可全帶在身上?」


    「當然,你問這個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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