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沉臂,匆促倒退,才險險地躲過了那神來之招!


    他幸運,他僥倖,因為沈如嫻要抓骰子,岡為沈如嫻反坐急起,以致招遲式慢,不然的話,邱廷宇躲得過嗎?恐怕那隻手掌早已保不住了。


    「哼!偽賭詐財,仗勢欺人!」


    「好小子,怪不得你如此張狂,原來還會三拳兩腳,嘿!等著瞧吧!」邱廷宇立即轉向蘇煉成說:「阿成,快糾集那些護場的師傅和弟兄,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好讓他知道此地是什麽地方?什麽場所?」


    他倒是識貨,彼此隻交換了這麽一招,而且並未將他傷著,就曉得眼前這個少年人決非泛泛之輩。


    因此,表麵上說得很硬.內心裏感到茬怯,遂廣招人手,以壯聲勢。


    「一個童音未脫,孺毛未幹的小子,又何必勞師動眾,我就來教訓他!」


    蘇坤成不知進退,他想展身於,他要充英雄.袖子一捋,拳頭一提,頓時朝沈如嫻撲了過去。


    沈如嫻腳尖一轉,嬌軀一回,對方的拳頭就由胸前空劃而過。


    她見蘇坤成的招式用老,重心已失,遂揚起了纖掌,順手推舟,擁波助瀾地向對方背上一拍,一聲脆響起處,蘇坤成已是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衝出去了五六步。


    最後,還是止不住腳,黃狗吃屎,趴在地上!


    「誰?是哪一個不長眼的小子,敢來此地撒野?」


    護場的弟兄已經趕來了,有七八個之多.他們的年紀都在一十幾歲,穿的乃是黑綢賽扣的緊身勁裝,威武、雄壯。


    「他.就是他!」邱廷字戳著手指說「就是這個小子在此地開場子,還打人呢!」


    他現在是氣勢二盛,喉嚨也定了起來。


    「好小子.你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其中一個隻知罵人.卻不知問問事情因由,就貿然地揮拳打了過去。


    其實,不用問,也無權間,他們原本就是被人請來當打手的,東家有理,他們要打,東家無理,他們也是要打,不打就沒有飯吃,沒有錢拿。


    你說,能問理麽?能不打麽?


    有道是「水來土報,兵來將擋。」沈如嫻應戰了,但是,這種腳色焉會放在她的眼中?


    果然,三轉兩轉,吃虧的還是場子裏的人。


    一個不行,加上一個,兩個還是不行,第三個又上去了。


    這就熱鬧了,四個人打在一起,範圍廣了,場所也廣了。


    賭客們膽子較大的避在遠處觀看熱鬧,膽子較小的唯恐波及,幹脆腳底抹油,出門走了。


    「你們以多數少.以強淩弱,本姑……公子實在看不過去,來!


    我也覺得手癢瞧瞧你們有多大本事?」


    沈如婉藉機也開打了,霎時間拳飛腳舞,椅滾桌翻,滿地都是骨牌.到處都是銅鈿……


    她可不像乃組,沈如煙寬大、恬澹、謙抑、仁厚,不為己甚多半是點到即止。


    沈如婉則驕橫、刁鑽、潑辣、任性、煙視媚行,因此她的對手立即眼青鼻腫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你們都給我下來!」有人在哈喝了,那是師傅。


    俗解說:「打了小的,出來老的。」誠然,徒弟輸了,做師傅的焉能縮頭不出?


    師傅有兩個,一個年在「不惑」,紅麵、禿頂.少了一隻眼睛。


    一個「耳順」不到,獅界、暴牙,少去一隻耳朵。


    少眼的叫蔡鑫,綽號「幹裏眼』,缺耳的叫孔瑞,綽號「順風耳」。


    他們原在天目山一帶做些無本錢的買賣,人稱「天目二怪」。


    自被聘進如意賭功以後,綽號改了,賭客們戲稱他們為「獨瞪(等)」,「單聽」。這該是麻將裏沒有麻將,隻有吊了。


    同樣的情形,同樣的腳色.他們喝退了被人整得七岑八落的徒眾之後,一樣也不間青紅皂白.一個接戰一個。


    蔡鑫孔瑞於底下的確有兩下子,但又豈是「黑白雙嬌」的敵手?七八招一過,孔瑞已經手忙腳亂,氣喘籲叮了。


    蔡鑫的年紀雖然較輕,但情況卻是更糟,堅厚結實在背脊遭沈如婉擊中了一掌!


    這個是沈如嫻的功力不如乃妹,這也不是「順風耳」的本領高過「千裏眼」,乃是「白嬌女」手底下總是留了情,「黑嬌女」則我行我素,盡力發揮。


    蔡鑫受創,惱羞成怒,他正擬回身反噬、忽然間內間房門口又有一個低沉雄勁的聲音在喝阻了;「蔡鑫!你們住手……」


    聞聲知人,蔡鑫和孔瑞立即個別跳了開去,然後雙雙肅容躬身,朝站在房門口的那個人說:「見過主人。」


    他真是賭場裏的主人麽?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那個被作主人的人年紀六十出頭,白髯白髮.但精神矍鑠,他性黃,名十一,外號「賽黃忠」,江湖上人稱十一哥,乃黃石山莊莊主黃九公之堂房兄長。


    因開賭場的拜弟「賽趙雲」趙大龍身染黃疸惡疾,不宜勞動,急需修養.而賭場中龍蛇混雜,必須要有功力相當之人出麵主持,於是星夜求助於他。


    黃十一礙於情麵,隻有勉為其難答應下來,但是,趙大龍之病一直來見痊癒,他也就一直主持至今。


    在賭場一發生事故的時候,黃十一就已經知道了,他看到「黑白雙橋」和眾家打手的周旋.他也看到「千裏眼」和「順風耳」忙亂的模樣,真是見在眼中.驚在心底.


    這兩個年未「弱冠」的少年.竟然會有這身精湛的技藝,高深的身手,出人意表。


    賭坊內無人能及,就是黃石山莊裏的人,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毛,因此.他知機地喝退了蔡鑫和孔瑞了。


    這兩個人必有門派來歷,這兩個人該是名家子弟,但是,黃十一攪盡腦海,搜遍枯腸,卻始終想下出來。


    他抱起雙拳,略含笑意地朝「黑白雙嬌」說:「二位公子.請恕手下之人不諳禮數,諸多得罪,老夫這廂謝過了。」


    「說什麽得罪,說什麽謝過,前輩客氣了。」沈如嫻見這個老人生得相貌堂堂.又自承過錯,因此她也回上一禮說:「隻是貴場圖賴在償的銀子,望能下還。」


    「嘎?」黃十一臉色一整說:「有這回事麽?」


    邱廷宇見狀立時走上二步,不安地說;「那是主局的莊家說這位公子攪鬼使詐。」


    「唔——」黃十一見眾賭客分別地圍了過來他略經思慮,身子微微一側說:「二位我們到裏麵去談談好嗎?」


    沈如嫻也略經沉吟,然後說:「好。」


    房間內整潔無華,三排太師椅布成了一個「同」字形。


    賓主依次地落了座,黃十一首先開口說「主局的人說使用詐術,不知公子有何解釋?」


    沈如嫻卻不作解釋,並且有著默認的意味說;「以弊製弊,於心無愧。」


    「你是說本賭協有詐?」


    沈如嫻泰然地說「應該是的。」


    黃十一沉聲地說:「閣下所說該有所據!」


    沈如嫻微微一笑說「那貴賭訪說話可有所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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