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嗎?它奇峰怪石,挺拔卓立,它孤注巍峨,穿雲插天,果然是無出其右!


    「你這背祖忘宗,欺主罔上的匹夫,不必再逃了,領死吧!」一個虛驕狂妄的語聲,在刀劍間歇中響了起來。


    「呸!什麽背祖忘宗?什麽欺主罔上?滿口胡言,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我郭某隻是不屑你等作為,脫離組織,退出幫派,另求發展罷了!」答話的人亢聲駁斥。


    「哼!說得簡單,道得輕鬆,你拈過香,你立過誓,既然已經入了幫,哪容得你說走就走?」


    「不錯.我拈過香,我立過誓,但我也覽閱過幫規條文,萬裏船幫以水為家,靠船為業,而如今變了質,強搶豪奪,欺壓良善,更有人作威作福.排除異己……」


    「住口!」驕狂的人狠聲說:「你指的是誰?是本堂主?還是新任的總舵主?」


    「誰都一樣,隻要誰違背了當初所裏的幫規條律,我指的就是誰!」


    「「你好大的口氣.納命來吧!」


    又是一聲刀劍互碰的聲音迴響四周。


    「等一等。」另有一個低沉的語音接口說:「郭爐主,雖然總舵主做得有些過了分,但是.他算一片好意。」


    古人說:「『明水不落外人田』,再說蘇殿主的功力、職位,論起來也是門當戶對呀?」


    「程堂主,除了前任的總舵主,你是幫中最明理的一位了,其他不便多說,但婚姻大事,關係小女一生幸福,她本人既不點頭,那我這做老子的也就無法可想了。」


    「事情既然如此.本座當竭力向總舵主疏說,郭爐主,你還是跟本座回去吧!」


    萬裏船幫中有程堂主、郭爐主的,那他們該是永關總舵裏的人了。


    不錯.正是他們!


    郭克民搖搖頭說;「多謝程堂主的好意,但是,好馬不吃回頭草.我郭某人既然已經出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打算。」


    「這樣豈不為難了本座?」


    「迫不得已.也隻有請程堂主原諒了。」郭克民說得坦然,說得歉疚。


    「本座若是原諒了你.勢必要放過了你,那我則違了幫規,犯了罪刑.你說是麽?」


    「話是個錯可是……」


    「何必跟他這麽羅嗦。」謝貫基不耐地說:「拿回去也就是了。」


    他腳下一動,舉起長刀就砍了過去。


    「姑娘與你拚了!」站在一側的郭筱文粉麵一寒,銀牙一咬,舞起雙刀衝上前去.她使的乃是柳葉雙刀。


    程計生適時地說:「郭爐主,職責攸關,恕本座也不得不出手了。」他長劍一出,斜斜地來了出去。


    郭克民不再說話,他實在也無話可說,對方可說已經盡到了人情道義.由於立場關係,隻有各走其極,回劍抵擋了.


    就這樣.四人分成二對,在大路旁的坡地上打了起來。


    也許是程計生為念數年相處之誼,他未使上全力,二個人就打得你來我往.有聲有色,不然的話,恐怕是出不了二十招,郭克民就得血流屍橫了。


    另一邊則完全不同了,謝貫基為邀功,他當然施盡奇招,郭筱文為保命,她當然也奮力反擊。


    可是,論體力,一個雄壯如熊,一個嬌弱若羊,氣勢上已經輸了.淪職位.一個足堂堂刑堂之主.一個掌的乃是小小朱雀偏殿,中間相差了好幾級。


    當然,職位的委任,皆以功力為準,因此,二個人打起來太過懸殊了。


    郭筱文的刀又小又薄,謝貫基的刀又寬又厚,二柄刀也抵不上一把刀的重量。


    危機出現了,一個步步進*,一個節節敗退,一個揮灑自如,一個章法散亂,一個雄風呼嘯,一個香汗淋漓……


    但是,郭筱文咬緊了牙關,竭盡餘力,防禦支撐,這是榮與辱的戰爭,這是生與死的搏鬥,她焉敢掉以輕心?


    奈何,天賦是無法勉強的,功力也是無法僥倖的,曾幾何時,謝貫基一刀蓋了下來,如旗杆倏倒,如電光下擊。


    一陣金鐵交鳴過後,郭筱文虎口進裂,她的雙刀也離手而去了。


    謝貫基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他得勢不讓,嘴角掛著冷笑,右臂加上真力,蓄意要把對方劈在當場。


    郭筱文頓時花容失色,她雙手鮮血斑斑,她二腿顫抖連連,閉上眼睛,隻有等待死神的來臨了。


    就在這個時候!


    幾乎是在同時,忽見一條白影在場子內問了一閃,謝貫基的長刀,依樣葫蘆,也飛天而去了。


    事出突然,每個人都為這突然的事故震住了。


    待定過了神,回過了氣,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麥小雲!」


    「不錯,正是區區。」麥無銘懶得解釋,反正他原本也是叫麥小雲。


    兩個人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他們是郭克民和郭筱文。


    另兩個人的臉上則是一片灰黯,何用再說,他們當然是程計生和謝貫基了。


    程計生職掌內堂,此行之主,他開口了:「麥小俠,你這是幹什麽?」


    「強人所難,妄作主張.有失公允。」


    「但他私自出走……」


    郭克民頓時分辯說:「我當時曾經留有書信,不然你們至今尚不知我父女身去何處?」


    「不錯。」程計生說:「但你未經準允,這也不是幫規所許可。」


    麥無銘接口說:「誌趣不合,掛印求去.這也算不了什麽過錯……


    程計生也把話截了回去說:「麥小俠,國有國法,幫有幫規,這是本幫的家務事,望你能夠自重,勿予插手。」


    果然,天下幫國,武林門派,或者是家庭中之糾紛,外人均不得幹預,是以程計生說得鏗然,說得威儀!


    麥無銘焉有不知這種事情的道理?


    但是.條條大路通京城,此條不走,另走別條,既然伸手管了,也不用其他理由來推託,何況,他原本是找萬裏船幫龍頭來的。


    麥無銘微微一笑說:「不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二不說你家私事,不屑一顧,但閣下應該清楚,在下與貴幫結有梁子,我尋仇報怨,追討公道,這總可以了吧?」


    程計生一聽不由口結了:「這……」


    謝貫基似有所得,他昂然地說:「你說尋仇?」


    「可以這麽說。」


    「好!那你就到總舵來吧!我們等著你!」


    謝貫基口氣不小,莫非永關總舵中駐有強硬的靠山?


    「好!」麥無銘說:「一言為定,日內在下必去貴總舵造訪。」


    「再見!」謝貫基轉向程計生說:「程堂主,我們走!」


    程計生可不像謝貫基隻是武夫一個,並且,他是此行之主,身擔職責,焉能這麽快就走?


    略一遲疑,略一思索,仍舊朝著麥無銘說:「那他們二人……」


    麥無銘當然了解對方之意,他迅即地接口說。「郭爐主父女在下留下了,到時候你們找我要人也就是了!」


    「好,既然如此,對我們再見了。」


    有了交待,有了台階,程計生雙手一拱,遂轉身同謝貫基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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