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節哀。”


    “多謝。”


    “這是你該謝的。”楚棣遲提步離去。


    白錦衣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看了眼院內正在訴心的二人,不便待在這裏攪擾,亦是轉身離去。


    院內。


    楚狸哭了許久,心情才稍微平複。


    欣妃又何嚐不難過?


    她與溫妃鬥了近二十年,每天吵吵嘴皮子,早已養成了習慣,最害怕的便是突然之間的抽離,卻無法改變習慣,從而帶來的孤寂與落空。


    以後,再也沒人陪她拌嘴、打牌、商量帶孫子的事了。


    “狸兒,你一定要好好活著,要幸福,才能叫溫妹妹放心。”


    楚狸拭著眼角,聲音已啞:


    “待我親手殺了楚夜離,為她報仇,我自會好好活著,不叫她擔憂。”


    欣妃微怔:


    “楚夜離?”


    是楚夜離殺了溫妃?


    她怎麽覺得有些奇怪?


    “那天傍晚,侍衛將溫妹妹送回竹林小院,便離開了,用了晚飯,溫妹妹說是出去走走,消消食,就一直沒有回來。”


    直至翌日清晨,侍衛尋找,發現溺斃於山澗。


    “倘若楚夜離要害她,有的是機會,又何必送她回來,再誘騙出去?”


    楚狸抬眸,睫毛上掛著細碎的水珠,


    “因為母妃給我帶了毒藥進宮,我想毒死他,他心懷恨意,報複母妃。”


    欣妃卻道:


    “若他真的恨你,大可殺你泄憤,又何必在你‘死’後,將你葬入自己的陵寢,欲與你死後同眠?”


    隻有深愛之人,才求生同眠、死同穴。


    “他愛你,又豈會殺你最在意的人。”


    “這樣的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利用我,多次謀害攝政王……”


    “這不一樣。”


    欣妃握住她的手,道:


    “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情敵,狸兒,不一樣。”


    楚狸眼中有些怔色。


    不一樣嗎?


    “若你真正恨一個人,當著他的麵,殺了他最在意的人,這樣報複,豈不更加快意?”


    “更何況溫妹妹死了,你會更痛苦,更無法原諒楚夜離,楚夜離想與你好好過日子,豈會犯這種不可饒恕的錯誤?”


    除非他蠢。


    可他不蠢。


    欣妃的話言之有理,楚狸眼中逐漸有了別樣的光芒:


    “難道……凶手另有其人?”


    自知曉母妃的死訊後,她一直處於低迷、悲痛。渾渾噩噩的狀態,又因先入為主的原因,下意識認定楚夜離就是凶手。


    可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母妃之死存疑。


    除了楚夜離,還會有誰?


    光是這麽想著,她一刻都坐不住了:


    “我要回去!”


    母妃不能枉死。


    她要查清真相。


    “狸兒,你冷靜些,咱們慢慢來。”


    “凶手隻要一日逍遙法外,我便無法平靜,您不知,每個夜裏,我夢到母妃沉溺在冰冷的山澗中,一身浮腫,失去呼吸,渾身冰涼,有多絕望,我……”


    “我知道,我知道!”


    欣妃抱住她,“狸兒,我會與你在一起,你跟天兒都是我親眼瞧著長大的孩子,溫妹妹不在了,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楚狸忍著眼角的通紅,悲痛到不能自已。


    一個時辰後。


    楚狸尋到楚棣遲,提了要回一趟竹林小院的事。


    楚棣遲順著她的所有意思,立即叫了重楓,指派心腹暗衛,點了一批精銳,護衛周全。


    再見重楓……


    楚狸似乎有許久未見重楓了。


    “主母。”


    他比從前穩重多了,話也少了。


    她心中悲憫,“初一的事……”


    重楓啞聲:“亂世當道,奸佞如影隨形,每一個人都有可能犧牲,包括卑職,到底她的死……沒有丟了主母的臉。”


    楚狸神色沉重,抬頭望著萬裏無雲的晴天。


    究竟何時才是太平盛世?


    生在亂世,身不由己。


    “出發吧。”


    “是!”


    一批人護送楚狸與欣妃,回竹林小院。


    昔日,這裏遍布侍衛,處處都是楚夜離的眼線,如今人去樓空,安靜蕭條,溫妃走時掛的白色簾子,至今還沒有撕下。


    謝恩鴻在院中劈柴,一根又一根。


    啪!


    啪!


    “義父。”


    他渾身一震,像是幻聽。


    “義父,我回來了。”


    足足幾秒,才遲鈍的扭著脖子,看見籬笆院牆外的來人,瞬時紅了眼眶。


    二人緊緊相擁。


    院內,還剩初二初三幾個婢女,以及生前侍奉溫妃的李姑姑,再也沒了昔日的熱鬧光景。


    李姑姑捂著嘴,哭到不能自已:


    “小主子,您可終於回來了!”


    屋內,還立著溫妃的牌位。


    楚狸奔進屋,屈膝便磕了三個響頭。


    李姑姑欣慰大於悲痛,好歹小主子還活得好好的,娘娘九泉有知,也該安息了。


    “李姑姑,我母妃是被害死的,此番回來,我勢必要查清真相,為她報仇,還請您將她生前所接觸的人,說的話,做的事,事無巨細的一一告知我。”


    李姑姑扶起她,含淚道:


    “這半年來,娘娘一直住在此處,鮮少外出,甚至都沒有與外人打交道,這裏隻有我們、謝老將軍、歸一大師,幾個知根知底的老熟人。”


    “隻有那段時間,楚夜離一直派人接娘娘進宮,又送娘娘回來,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天。”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樣。


    楚狸問道:“那她出事那晚,為何會提出獨自一人出去散步?”


    “娘娘常在竹林附近走動,老奴跟往常一樣,沒有跟著,說來都怪老奴,若是那天能細心些,娘娘或許就不會出事……”


    李姑姑自責的哽咽著。


    忽然想起什麽,立忙走到竹子製成的桌案旁,取來一隻木盒,


    “小主子,這是娘娘生前萬分珍視之物,也是她從宮裏唯一帶出來的,我也不知裏麵裝著什麽,如今她走了,是該交給你。”


    楚狸捧著木盒,


    “我在母妃身邊那麽多年,竟從未見過此物。”


    她是藏得有多好?有多珍重!


    楚狸認真的捧放在膝蓋上,雙手小心的打開。


    一封泛黃的信紙映入眼簾。


    褪色的字體娟秀工整,卻是溫妃親筆所書。


    “母妃說,我不是從民間人家抱養的孩子,而是從天靈寺撿來的棄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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