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的拍著她的肩,“別擔心。”


    “阿狸,他會沒事的,白公子是神醫穀的人……”而她的擔心,恰恰正暴露了她對攝政王的心意。


    秦牧羽抿唇,沒有說什麽多話:


    “牧雪,我們出去吧,讓阿狸一個人靜靜。”


    等她冷靜下來,就會發現,手臂上的傷,根本不致命。


    關心則亂。


    她現在急得腦子一熱,什麽話都聽不進去,倒不如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靜著靜著,就靜心了。


    楚狸窩在門口,一個人靜靜的待著,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不禁想起從前的許多事來。


    楚棣遲這個人吧,待她不算好,但也不差。


    他性格暴戾得很,沒有耐性,獨來獨往,一言不合就要發脾氣。


    可是從什麽時候起,他變了性子?


    她有些記不清。


    許是生死蠱的副作用,她這記性也不怎麽好,本來就懶散,不愛想事情,現在更加了。


    她托著下巴。


    揉揉臉。


    又換了個姿勢。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聽到屋內傳來隱約的聲音,非常輕,但是能聽見:


    “你不要命了……自己的身體心裏沒數……”


    “我不能讓她受傷。”


    “那你呢?就不顧自己了?”


    白錦衣嗓音揚起了兩分,聽起來非常憤怒:“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已經經不起任何折騰了!自九皇子死後,你日日酗酒,喝到吐血,身體已經嚴重喝壞了!”


    楚狸心頭一震。


    “你熬了整整十天十夜,不眠不休,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又得日夜不分的處理朝堂政務,險些被那群企圖奪權的虎豹豺狼撕碎。”


    “有好幾次,你吐血吐到奏折上,若不是九皇子臨死前,把大楚交給你,你是不是就要隨著她一起去了?”


    白錦衣的聲音越來越憤怒:


    “這次,我們更是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來到江南,連一個好覺都沒睡,就得處理江南政務,現在,你還受了傷。”


    “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你就那麽心疼九皇子!”


    “是,我這輩子非她不可了。”


    “你……你看看你都成什麽樣子了!”


    白錦衣的叱罵聲時起時伏,中間夾雜著男人時而虛弱的聲音,它們交織在一起,清晰的灌入楚狸的耳中。


    激起漣漪,無聲擴散,深藏於她的眼底,逐漸變得隱晦複雜……


    她不知道這些事。


    從沒人跟她說過。


    “你聲音小點,若是叫小九聽見了,我饒不了你。”


    “你連死都不怕,還有忌憚的東西?哼!”


    “閉嘴!”


    楚棣遲抓起矮桌上的茶杯,扔向他。


    白錦衣無奈的重歎一聲。


    行吧。


    兩個大男人在屋裏,大眼瞪小眼,確實無趣,他還是去把九皇子喊進來。


    打開門。


    一顆腦袋猝不及防的滾進來。


    “九皇子!”


    這是貼在門縫上偷聽呢!


    白錦衣覺察到失言,立忙捂著嘴,匆匆離開,獨留楚棣遲神色慌張的看向楚狸:


    “小九,你都聽到了什麽?”


    “別聽白錦衣胡言,他這個人向來咋咋呼呼,喜歡誇大其詞,他的話信不得。”


    楚狸眼角暗紅,神色複雜,嘴巴緊緊的抿成一條縫,這才發現他瘦了許多。


    相較於從前的幹勁與冷冽,他的兩頰瘦攏了些,就連眉心都藏著一分憔悴,隻是一直有那強大的氣場撐著,不易於人知。


    他似乎一直如此。


    在都城的傳聞裏,隻知他屢戰屢勝,又立功勳,高高在上,權柄滔天。


    卻無人談論他受傷、脆弱、孤僻的那一方麵孔。


    可是人都會受傷。


    都會哭。


    隻不過他沒有父母了,沒人疼愛他,他要哭也不能示於人前。


    楚狸藏著心底的沉重,走上前來:“你的傷如何了?”


    聲音有些啞。


    男人眉心一攏,牽著她的腕子,坐在軟榻上,“你看你,眼睛都紅了。”


    “我沒有。”


    “我的傷不打緊,從前,再嚴重的傷也受過,可跟以前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多了一個心疼我的小九。”


    緩緩握住她柔軟的小手,修長的指尖穿插進去,慢慢交扣。


    “隻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當你的血沾滿我雙手的那一刻,我便起誓,此生,絕不讓你再流一滴血,掉一滴淚。”


    娓娓的話音最為打動人心,男人的氣息灌入她的鼻腔,似無孔不入,又似帶著某種魔力:


    “小九,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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