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長大的人,絕對不能有一點磕磕碰碰。


    他會很心疼。


    怕她受傷,怕她難過,怕她哭……可楚狸又何嚐不是相同的感情?當初將軍府大火,她連命都不要了的衝進去。


    兩個人的情誼,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這是一輩子永遠都不會背刺的交情。


    是手上多出的一把利刃,無論對錯是非,善惡黑白,永遠都會為你所向披靡。


    楚狸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說了兩句小秘密。


    秦牧羽聽完,臉色這才好轉。


    鴉羽一般的長睫上掛著細碎的水霧珠子,少年臉龐白皙,差點都要哭了:


    “真的?”


    “嗯,我不騙你。”


    “那、那好吧。”


    楚棣遲十成渾厚的內力,也沒能聽見二人在說什麽,臉上掛著柔笑倒是越發溫暖,跟江南的六月天還要暖和:


    “好了,小九,這裏的公務還要處理許久,瑣碎凡庸,跟秦少將軍他們出去玩吧。”


    楚狸狐疑的看著他。


    他真的變脾氣了?


    該不會跟牧羽說的一樣,他是裝的吧?


    心中仍存著一絲疑慮,徹底放下防備之前,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那您忙吧。”


    她跟秦牧羽、秦牧雪先去玩了。


    “小九,等下回來吃晚飯。”


    “知道了!”


    楚棣遲笑柔柔的目送三個人離去,楚狸回頭時,他還招了招手,“去吧。”


    蕭夜行覺得氣氛太壓抑了,佯笑著打趣了一句:


    “這幾個孩子還小,好動貪玩,還是當小孩子快意啊,不禁讓我想到以前我們幾個還小時,同生入死、茹毛飲血的時候。”


    楚棣遲掀眸,笑意森森的看向他:


    “本王很老嗎?”


    無人敢接話:“……”


    白錦衣又擦了擦頭上的汗。


    蕭夜行,要不你還是別說了……


    整個臨湖小築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中。


    重楓發誓,他跟了主子十餘年,從沒見主子這樣笑過。


    十幾年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笑的那麽……善良?寬和?開明?


    找不到形容詞了。


    但他能篤定,這些詞絕不是用來形容主子的。


    待三人走遠了,楚棣遲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椅子扶手捏到炸口開裂,剛坤了一下腿,便嚇得旁邊的李知府‘噗通’一聲跪下去。


    掀起眼角掃去:“本王會吃人?”


    李知府汗流浹背,兩頰橫肉直顫:


    “不、不敢……”


    天氣不錯。


    殺兩個人助助興吧。


    -


    與此同時,另一處府宅。


    “攝政王來江南了……”


    李知府被押,跪在臨湖小築外,鬧得全城皆知。


    蘇揚去夜襲楚狸,卻一直未歸,下落不明。


    出事了。


    出很大的事。


    楚淵池神色慘淡,頹然的坐在書桌旁,明明六月的天,卻感受不到一點暖意。


    到了這一點,他已知沒有回頭路,可哪怕鬥不過楚狸,他也要出了心裏的這口氣。


    人活著,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這口氣!


    “來人!”


    門外,一名小廝快步入內,“公子。”


    “按我之意,立即去城中散播當今九皇子還活著的消息,以及她女扮男裝,與攝政王狼狽為奸,攛掇皇位……”


    他要把楚狸、攝政王,一同拉下水。


    他不好過,他們也休想好過!


    小廝神色猶疑:“公子三思,九皇子她……她……她來咱們府上了。”


    “你說什麽?”


    楚淵池陡然起身。


    楚狸來了?


    她還敢來?


    “怎麽沒人稟報於我?”


    “九皇子說,她與夫人、小少爺是舊相識,關係好,奴才便向夫人通報,是夫人請九皇子進來做客的。”


    該死!


    婉兒與焱兒!


    他的妻兒!


    大人之間的爭鬥,不牽及家人孩子,楚狸若是敢動他的妻兒,他定會與她同歸於盡!


    楚淵池拂開小廝,疾步往後院奔去:


    “焱兒!”


    奔進後院,看見的卻是一道少年氣質冷冽的身影。


    “夫人與小少爺已經跟阿狸出去玩了。”秦牧羽轉過身來。


    楚淵池冷眸:“有什麽事直接與我談,放了他們!”


    “放?”


    秦牧羽驚訝:


    “敢問大皇子,你可曾見過如此光明正大,登門入室抓人的?”


    “阿狸走正門入府,且得到了夫人的許可,小少爺更是高高興興的跟著阿狸出去玩,這代表阿狸行得正、坐得直,是一個可信之人。”


    反之。


    大皇子做賊心虛,心中狹隘,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篤定阿狸‘行凶綁架’。


    楚淵池提步上前,眸色極冷:


    “秦少將軍,你我無需為敵,我的妻兒現在何處?”


    秦牧羽隻手負在身後,緩緩抬起的眸子冷若冰錐:


    “阿狸的敵人,便是我的敵人。”


    縱火那一次,阿狸心軟,看在楚泓焱的麵子上,沒有計較。


    但是,從他派人企圖玷汙阿狸的清白那一刻起,此事就回不了頭了。


    “別說阿狸沒有給過你機會。”


    “大皇子,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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