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做完實驗, 寫完實驗報告的最後一個字, 抬起頭,發現燈火通明的實驗室裏又隻剩下了自己。看小說到網他扭扭僵硬的脖子, 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是十二點半, 他暗暗咋舌, 如果被程鑫知道了,肯定又要被念叨,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做實驗到半夜了。可是現在想被念叨還不能, 程鑫不在家,他們有一個多月沒見麵了, 思念如發瘋的野草在心底瘋狂蔓延著,陳昕隻能用忙碌來排遣寂寞,不過還有不到十個小時就能見到了,想到這裏, 他不由得心情雀躍起來, 又想到今天晚上收到的那封郵件, 嘴角不由得揚了上去, 還真是雙喜臨門呢。


    雖然身體疲憊, 陳昕的心情還是很輕快愉悅的,他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兒, 動作輕快地將設備關上,走到門口剛要關燈,看見一個師姐朝這邊走來, 他吃驚地說:“羅師姐,你還有事?”這麽晚了還要來加班嗎?


    羅師姐長得小巧玲瓏,長相甜美,去年剛從外校考到北大來讀研,非常優秀,性格又好,頗受實驗室裏一眾師兄弟的喜愛。羅師姐微笑著說:“我煮了餃子,發現實驗室的燈還沒關,想著這裏可能還有人,就帶了點餃子過來當宵夜。這裏隻有你,沒別人了嗎?”


    陳昕沒去深想羅師姐的宿舍到底能不能看得見實驗室的燈,隻是點頭:“對,師兄們都走了。”


    師姐揚了一下手裏的飯盒:“那你吃點餃子嗎?”


    熬到半夜,確實有點餓了,陳昕正打算回宿舍泡個麵,此時有現成的食物送到嘴邊,不吃就太對不起自己的胃了,他笑著說:“那謝謝師姐。”


    師姐一擺頭說:“那咱們上辦公室吃去。”


    陳昕所在的實驗室裏多是教授的直係子弟,研究生或博士生,也有少數前來體驗學習的本科生,但都呆不長,隻有陳昕是這裏的常客,他今年大四,在實驗室做了快兩年,因為他早就確定了神經生物為研究方向,目前正跟著教授做研究。陳昕和實驗室裏的師兄師姐們都很熟,也很得大家的喜愛,因為他謙遜溫和、為人細致,有才氣而不傲氣,畢竟本科就能在nature上發表paper的並不多見。


    陳昕吃完餃子,由衷地表示感謝:“謝謝師姐的餃子,改天我請師姐吃飯。”


    羅師姐笑盈盈地看著他:“真的啊?就請我一個人?”


    陳昕愣一下,其實是他想請整個實驗室的師兄師姐一起吃飯的,因為他今晚剛拿到期待已久的哈佛大學的offer,隻是還沒告訴大家,他想第一個跟程鑫分享,而程鑫還在從美國回來的飛機上,聯係不上,他聽見師姐這麽說,又覺得一起請的話確實體現不出自己的誠意,便撓撓額頭:“那師姐想吃什麽?”


    羅師姐轉了轉眼珠子:“那去暢春園吃火鍋吧。”


    陳昕也沒多想,點點頭:“好啊。”現在是三月份,北京的冬寒還沒退去,吃火鍋也挺合時宜的。


    羅師姐接著問:“就明天晚上怎麽樣?”


    陳昕有些遲疑:“明天啊,明天不太方便,後天好嗎?”因為明天程鑫回來,怎麽也得陪他。程鑫知道陳昕要去美國讀書,自己又不想再讀書,便找了家美企,爭取有機會去美國工作,雖然他的成績在他們院裏不算拔尖,但用人單位顯然對應聘者的工作經驗與為人處事能力更為看重,程鑫被錄取之後,就被派去美國進行了為期一個多月的短期培訓,剛過完年就去了,到現在才回來。


    師姐聽他這麽說,便點頭:“那說好了,就後天晚上。”


    陳昕想程鑫得厲害,本想當晚就回家去住的,結果出了實驗樓發現天上飄起了雨夾雪,被冷風一吹,簡直就是透心涼,便打消了回去的念頭,還是去宿舍住。羅師姐撐開了傘,說要送他回宿舍,陳昕怎敢麻煩女生送自己,他送羅師姐到宿舍樓下,羅師姐順便將雨傘借給了他。


    陳昕回到宿舍,胡亂洗了一下就上床睡了,程鑫不在身邊,他日子過得有點馬虎,湊合一下就得了,好像沒有講究的必要似的,因為最在意的目光不在這裏。


    第二天一早,陳昕還做著和程鑫在一起的美夢,就被一隻冰涼的手給凍醒來了,他睜開眼,看見程鑫正坐在床頭看著自己,他以為自己在做夢,不太相信地伸手摸了摸程鑫的臉。程鑫笑了,露出整齊的白牙:“醒了嗎,小豬?”


    陳昕猛地坐了起來,用力甩著腦袋使自己清醒點:“你、你、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到的?”他不是中午才到嗎,自己沒調鬧鍾嗎?


    程鑫笑盈盈地看著迷糊的陳昕:“剛到,家裏沒人,你電話也打不通,我以為你出事了,趕緊跑學校來找人,結果倒好,睡得跟小豬一樣香,害我白擔心了。”


    陳昕聽見自己的電話打不通,趕緊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沒電關機了,昨晚明明充電了的啊,一看插頭,沒插牢,根本沒連上,他訕笑,不好意思地說:“沒充上電。”


    程鑫聽見他可憐巴巴的聲音,忍不住笑了:“好了,趕緊起來吧,太陽都曬屁股了。”


    “幾點了?天晴了嗎?”陳昕扯著脖子看後窗。


    程鑫說:“晴了。十點。”


    陳昕一聽時間,趕緊套上衣服,從床上跳下來,將手機、充電器之類的胡亂往書包裏塞。啊啊啊啊!早知道他這麽早回來,昨晚就該回去的,這在宿舍裏什麽都幹不了,一個多月沒見了,結果見麵隻能正兒八經聊天氣!“好了,我們走吧。”他準備跟程鑫回家。


    程鑫將他拉回來坐下:“你襪子還沒穿呢!”說著從抽屜裏找出襪子,蹲下來給他套上。


    陳昕耳朵有些紅,但還是享受著程鑫給他穿襪子,他偷偷看過了,宿舍裏除了他們沒別人,他不禁好奇了:“你怎麽進來的?”一邊說一邊貪婪地盯著程鑫看,一個多月沒見了,他還是老樣子,不過好像又有了點變化,頭發長了點,看起來沒之前精神了,不過還是那麽帥。


    程鑫抬眼與他四目相對:“許是給我開的門,他剛剛出去了。”


    話沒落音,許是拿著口杯毛巾進來了,看見程鑫在幫陳昕穿襪子,忍不住調笑起來:“喲,二十四孝老公回來了。”


    陳昕的臉紅得跟經霜的柿子似的:“三哥你在啊?”


    許是笑嘻嘻地說:“正準備出門。你今天肯定不去圖書館吧?那我走了啊。”許是保了本校的研,是植物學方向的。梁振南申請了劍橋的研究生,雷焱最讓人意外,他已經轉讀計算機的研究生了,他們宿舍裏到底還是有人沒逃過轉係的命運。


    許是提著書包走了,還體貼地將門給拉上了,陳昕與程鑫對視一眼,“噗嗤”笑出了聲。程鑫抬起手,托著陳昕的後腦勺,將人往下拉一點,然後吻了上去,一碰上就長驅直入,來了個狠狠的法式熱吻,以解相思之苦。


    吻畢,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嘴角還拉出了銀絲。陳昕有些狼狽抹了一下下巴,沙啞著聲音說:“我們回去吧。”


    程鑫用額頭在他額上蹭了蹭:“好。”說完一手提起陳昕的書包,一手拉著他出門。


    出門的時候,他們繞過了一把撐開的粉色雨傘,陳昕看著那把傘,突然想起來這傘是羅師姐的,還沒還給她,不過今天是晴天,那麽明天再還吧。


    出了宿舍門,程鑫也沒將陳昕的手放下來,他倆是一對兒的事清華北大幾乎都知道了,這幾年程鑫是清華的風雲人物之一,他的私生活都被扒得不算是秘密了,他和陳昕是一對的事幾乎人人知道。幸好這年頭社會風氣寬容,他們並沒有遭到什麽非議,或許也有,不過他們都不在乎。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見識的增多,他們發現,強大的內心才是最牢不可摧的盔甲,外界的流言蜚語不過都是過眼雲煙而已。


    兩人在外頭吃了點東西,然後直接回家。一進門就**般糾纏燃燒起來,一個多月沒見了,彼此的焦渴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陳昕初時還擔心程鑫的體力:“你要不要先睡一下?”


    程鑫埋頭舔舐著:“不用,我睡不著,還在倒時差。”


    陳昕心說,倒時差的話,這會兒美國不正好是夜裏嗎?不過比起睡覺來,程鑫顯然更屬意睡他,便不再多說,專心沉湎於激情中去


    這天陳昕沒去實驗室,他現在課少,都是自發學習,前陣子程鑫不在家,他一天都沒休息過,現在他回來了,給自己放兩天假也沒什麽。從白天到晚上,他們就沒有停止過對彼此的索取,做累了睡,睡醒了做,中途程鑫好像叫過一頓外賣,吃的是什麽全然沒有印象了。滿腦子全都是叫囂的渴望,熱烈得不行,這種體驗對他們來說還是頭一回,頭一回如此放縱,完全循著本能,沒有節製。


    累極之後,身體終於饜足了,兩人才相擁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直到陳昕的手機響了起來。程鑫從床頭櫃上拿起來替他接通:“喂,哪位?”


    那邊是個好聽的女聲:“陳昕,你怎麽兩天都沒來實驗室,消息也沒回,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我的傘什麽時候還我?說好吃飯的事還作數嗎?”


    程鑫本來迷迷糊糊的,此刻倏地睜開眼:“哦,我是陳昕朋友,他不在這裏。請問你哪位?我幫你轉告他。”


    對方這才知道不是陳昕接的電話:“哦,我是他師姐羅丹,你幫我轉告一下吧,謝謝!”


    陳昕也醒了,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誰啊?”


    程鑫掛了電話,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寫了個“羅師姐”:“這個羅丹是誰啊?”


    陳昕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哦,羅師姐嗎?實驗室的一個師姐。她打來的?”


    程鑫盯著他:“你老實交代,背著我做了什麽孽?還要請女生吃飯。”


    陳昕聽見他的語氣似乎有點生氣了,趕緊說:“沒有。就是那天晚上,吃了她幾個餃子,借了她的傘,我說請她吃飯。”


    程鑫板著臉,裝作不高興的樣子:“你們有來有往的,這是沒把我當回事呢?我要是回來得晚一點,是不是就成前男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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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昕見他說得這麽嚴重,趕緊說:“沒有,別瞎說!我就是不好意思白吃人家的,才說要請的,再說你也可以去啊。”


    程鑫抬了下眉:“真的?”


    陳昕討好地笑:“對啊,我不好意思單獨請。”


    “那你還答應?”


    陳昕摟著他的胳膊,用臉頰蹭他的肩:“因為我知道你要回來了。”


    程鑫見他一副討好的樣子,再也繃不住了,伸手揉他的腦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陳昕老老實實點頭:“哦。不過我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覺得不能占人便宜。”


    程鑫說:“好了,我知道了。你是對人家沒想法,指不定人家對你有想法啊,笨蛋!”是不是因為感情經曆太簡單了,所以這家夥完全不知道男女之間追人的套路啊,不就是今天我給你一點什麽,明天你再回我一點什麽,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了,了解多了,感情就培養起來了。


    “可她是師姐啊。”陳昕撓撓頭,是這麽回事嗎?師姐比自己還大呢,他完全沒想過有這種可能。


    程鑫在他鼻子上啃一口:“有的人就愛老草吃嫩牛!尤其是你這種鮮嫩多汁的嫩牛。”


    陳昕聽見他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成牛了:“哦,我以後會注意的。”


    程鑫將陳昕腦袋抬起來,將自己胳膊放在下麵,摟著人說:“我明天要去上班了,你住學校也不方便,咱們今天去把你的東西都搬過來得了,以後就不回宿舍住了,直接住家裏。”同居是程鑫想了很久的事,這幾年裏他們隻能算周末夫夫,陳昕一直以學習為由沒有鬆口搬過來,估計是擔心程億遠會像孫如蘭那次那樣來個突然襲擊。


    陳昕想了一下:“可是,有時候實驗做得比較晚,太晚了不方便。”


    “我來接你。”程鑫給他分析,“你最遲八月份就要去美國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去美國。就算是去了美國,我們也不太可能在一個城市,一個禮拜能見一次麵都算多的了,你算算咱們接下來在一起的時間還有多少?”


    陳昕聽他這麽一分析,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緊迫不安感,這個問題是他一直不願意去深想的,別人畢了業等於分手,他們沒分手,但畢業也意味著長久的分別,等他讀完博,起碼也要四五年,以後還有什麽變數誰也不知道,想到這裏,他緊緊地摟住程鑫的脖子:“好,我搬。”


    程鑫笑著蹭蹭他的發頂:“這還差不多,以後我每天來接你。”那些個師姐師妹的,通通都給他靠邊站。


    晚上程鑫和陳昕請羅師姐吃飯,不是吃火鍋,而是日料,因為日料是分餐的,連口水都不交叉。當然,羅師姐不好意思夾陳昕的菜,程鑫卻可以,他不僅夾陳昕的,也把自己的夾給陳昕吃,赤|裸裸地秀恩愛。


    程鑫大大方方地跟羅師姐主動介紹自己是陳昕的男朋友,表示很感謝師姐對陳昕的照顧。陳昕則很羞澀地補充說:“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了。”


    羅師姐其實對陳昕和程鑫的事略有耳聞,隻是從沒見過真人,所以有點不相信,陳昕是個難得的優秀男生,當然是想進一步了解的,沒想到第一次有拉近關係的機會,卻被人家直接秀了一臉恩愛,弄得她頗為尷尬,那點小心思也完全給打消了。


    程鑫終於如願以償,當天晚上就幫陳昕搬了家,開啟幸福甜蜜的同居生活,每天晚上相擁而眠,每天睜眼就能看見對方,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的事其實算是正文的補充,因為很多內容都沒交待完畢,時間跨度太大,所以用番外的形式寫出來。對了,有什麽想看的可以提下。盡量爭取每天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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