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程鑫做夢也沒想到,陳昕會主動要求跟自己同桌:“你、你、你什麽時候換的?”他沒發現自己也傳染了陳昕的結巴。


    陳昕微微一笑:“昨、晚上。”


    昨天晚上程鑫去補習化學了,不在教室,沒想到陳昕會先斬後奏直接把座位換到自己旁邊了:“你換到後麵來幹什麽?”程鑫到現在還沒能消化這個事實,陳昕不會是在騙他吧,太不真實了。


    陳昕看了一下周圍,同學們都開始讀書了,沒人注意這邊,他壓低了聲音說:“劉、睿揚太吵了。”其實為了換座,他還跟方雋撒了個小謊,說自己換了鏡片,坐在後麵也能看得清。


    程鑫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知道陳昕受不了劉睿揚那隻聒噪的麻雀,果然還是覺得自己好吧,他興奮地拉開椅子坐下來,按捺住在陳昕臉上親一口的衝動,歡喜的小泡泡一個勁地從心底往外冒,簡直不知道用什麽詞語來形容心中的喜悅。陳昕簡直太讓他意外了,太讓他驚喜了。


    陳昕含著笑,將英語課本抽了出來,翻出夾在書中那篇《ihaveadream》,這篇演講稿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但是要他流利地演講顯然還是辦不到,不過英語老師已經不逼他進行口語表達了,老太太給了他最大程度上的自由,然而他過了英語老師那關,卻過不了自己這關。


    程鑫看他又在看那篇英文稿,說:“老太太讓你演講了?”


    陳昕搖頭:“沒。”


    程鑫說:“要不這樣,你讀給我聽聽?”


    陳昕扭頭看看他,有些猶豫。程鑫說:“隨便讀,反正我英語又不好,讀錯了也聽不出來。”


    陳昕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拿著稿子,然後張開嘴:“ihavead……dream……”


    程鑫轉過臉不看陳昕,一隻手支著腦袋,靠靠近到差不多能聽清的距離,但又不會近得讓陳昕有緊張感,他安靜地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磕巴處也沒有扭頭去看陳昕,直到陳昕磕磕巴巴終於將整段短文讀完,他才鼓掌:“非常好,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陳昕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他知道程鑫隻是在鼓勵他,搖頭:“不、不好。”


    程鑫認真看著他:“真的還不錯,比你之前演講那兩次好多了,真的。加油!你會越來越好的。”說著拍了拍陳昕的肩。


    陳昕聽完程鑫的安慰,自我懷疑輕了些,他微笑了一下,開始默讀英語,他知道自己的英語成績不算好,主要輸在英語語感上,讀得太少了,如果能克服口吃問題,那好辦了。可惜是沒有張嘴讀書的勇氣。


    除了英語,陳昕的煩惱還是很少的,因為其他功課都不在話下。程鑫則很煩惱,為了學習。陳昕換回來跟他同桌,這是陳昕第一次主動向他示好,他自然喜不自勝,甚至還不免自作多情幻想一下,陳昕會不會對他也有好感?但幻想歸幻想,興奮歸興奮,也並不能減輕他學習上的煩惱,學渣學得很吃力。老師出的題,十之七八他都做不來。最後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一揮手:從初中物理(化學)補起吧。別人隻學本學期的可以,他則要多學好幾年的內容,沒辦法,誰讓他初二開始叛逆,不好好學習了呢,偏生初二開始有物理了。


    程鑫這樣的基礎,靠每星期一個晚上補習自然不夠,他隻能將其他課餘時間拿來學習。這種事情對陳昕這樣的宅男型學霸來說是習以為常,但是對程鑫這種潑猴性格的學渣來說簡直是受刑,唯一的安慰是每次學習的時候,陳昕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陪著,需要的時候還會用他的小結巴磕磕巴巴地耐心給自己講題,這個時候,哪怕有再多的毛躁不安都給捋平了。


    但程鑫是誰,能坐得住的不是程鑫了,尤其是外麵春光明媚,鳥語花香,這麽好的陽光不出去舒筋健體簡直是浪費。而且他也嫌陳昕太能坐了,現在他們坐在最後排,不像以前那樣他進出陳昕還要起身讓道,所以隻要不是上廁所吃飯,陳昕的屁股都不帶挪窩的,仿佛長在了椅子上似的,所以程鑫將陳昕拎了出來:“打球去!你這身板,該多運動才能長個兒。”


    陳昕那個子坐在最後一排,說實話看黑板還是有點困難,前排高個的同學會妨礙他的視線,好在最後一排自由,看不見可以坐過道裏,他現在是每位老師的心頭好、掌上寶,誰也不舍得說他一句重的。但身高是結巴之外的最大傷痛,陳昕也是很介意的,聽程鑫這麽一說,他也不坐了,很配合地跟出來了。


    照程鑫那話的意思,是他都肯紆尊降貴陪他這種籃球白目打球,陳昕怎麽好意思拒絕!


    程鑫的球確實打得好,這是事實,陳昕的球確實打得爛,這也是事實。他們五個人一起打球,搶來搶去的,陳昕基本上都摸不到球,程鑫便提議鬥牛。所謂鬥牛,是打半場球,三打三,他們鬥牛其實都還少個人,程鑫豪氣萬丈地一揮大手:“我跟陳昕兩人一邊,你們三個一邊。”


    陳昕清楚自己的斤兩,慌忙擺手:“我、我不會。”


    程鑫一手托著球,一手壓在他頭頂上,他摸陳昕的腦袋上癮:“沒關係,不會我教你。不是說了,他們仨的籃球都是我教的。”


    曹繼嘿嘿笑:“鑫哥你也太小瞧我們了吧,你再厲害,帶著陳昕也不可能打贏我們三個人。”


    程鑫攤手:“那怎麽辦?我不可能和俊賞打你們仨吧,更不能和你或者繼又搭檔,你們長得一模一樣,誰分得出來?”


    大家一聽,覺得他說的確實非常有道理,徐俊賞的球技僅次於程鑫,他倆不可能一邊,隻有目前這種分法是最合適的。曹繼兄弟倆一捋袖子,準備開幹。


    程鑫扭頭看著一臉不安的陳昕,給他一個定心丸式的笑容:“沒事,有我呢,你隻管配合我好。”


    徐俊賞也說:“沒事的,陳昕,都是隨便玩,不在乎輸贏。”


    陳昕這才放鬆一些,學了幾節課籃球,這還是第一回真槍實戰打籃球,他緊張之餘又有些期待。程鑫先拿球,他運著球,看著自己的三個對手,嘻嘻笑:“你們也打得太認真了,嚴防死守啊,欺負我們人少是不是?”


    徐俊賞這邊三對二,程鑫是絕對主力,所以大家肯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盯著陳昕的曹繼又也有些心不在焉,程鑫一個迅速轉身,將球往地上一拍,籃球準確無誤地朝陳昕身邊飛了過去:“陳昕,接球!”


    陳昕反應因驚慌而有些遲鈍,不知道是不是曹繼又沒仔細防,還是程鑫那球傳得太好,他居然手忙腳亂地抓住了球,程鑫的下一個指令又來了:“投!”


    陳昕抓住球,往籃框下跑去,將球一拋,球進了。程鑫用力鼓掌:“很好!得分!”


    曹繼兄弟倆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曹繼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帶球走路,無效!”


    陳昕有些茫然又有些窘迫,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程鑫霸蠻地說:“處女秀,第一個球進了,誰說不算?!”


    徐俊賞扭過頭去偷笑:“好,好,鑫哥說了算!算!”然後鼓起了掌。


    陳昕又不傻,知道自己肯定犯規了,便問:“犯、犯規了?”


    程鑫走過去,抬手擼了一下他腦袋:“沒事,打著玩的。他們的球了。”


    陳昕是個相當聰明的學生,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徐俊賞投球,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球在手裏是不能拿著球跑的,要運球。下一個球程鑫又穿到了他手裏:“投籃。”


    陳昕將球在地上拍了一下,曹繼兄弟倆包抄上來,他眼看突圍不出去了,隻好又將球扔回給了程鑫,程鑫接球,直接躍起投籃,球進了,三分。陳昕興奮地鼓掌,程鑫跑過來,朝他舉起雙手,陳昕瞬間明白過來,抬起手和他擊掌,“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球場上響起,那一瞬間,陳昕心中忽然湧起一種特別美妙的感覺,他想起鄰居姐姐說的話,自己這是在享受青春了吧,程鑫帶給他的美好的青春時光。


    一回生,二回熟,陳昕對籃球的要領掌握得越來越熟悉了,玩得也投入了許多。幾個人都玩得很high,陳昕都微微出汗了,富有彈性的年輕肌膚顯出運動的紅潤,襯得他的眼珠烏黑發亮,顯得青春而有活力。他正運著從程鑫手裏接到的球,在曹繼又的攔截下尋找突破口,突然,從隔壁球場飛來一隻籃球,直接砸在了他的麵門上,陳昕當時隻覺得眼前出現一團陰影,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隻覺得鼻子一陣劇痛,本來有點鬆動的眼鏡也從鼻梁上滑落下來,“啪”一下掉在了地上。這一球砸得可不輕。


    程鑫第一時間猛衝過來:“陳昕,你怎麽樣?”


    幾個朋友紛紛反應過來,曹繼又離得最近:“啊呀,陳昕你流鼻血了!”


    徐俊賞也關切地跑過來:“怎麽樣,要不要緊?”


    曹繼則去尋找罪魁禍首:“我操!誰他媽扔的球?”


    程鑫奔過來的時候發現陳昕正一手捏著鼻子,還不忘低頭去找他的眼鏡,因為他眼睛500度近視,沒了眼鏡,眼前是一片模糊。曹繼又趕緊幫他撿起眼鏡,說:“眼鏡壞了。”


    程鑫用手托住陳昕的後頸:“鬆手,我幫你捏著。”


    陳昕下意識的反應是仰頭不讓鼻血流出來,程鑫說:“別仰頭,血會流到嘴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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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下將陳昕的眼淚都砸出來了,他眨眨眼,將眼眶裏的淚水逼回去,算離得這麽近,他眼中的程鑫還是有點重影,不過程鑫臉上的焦急和擔憂是掩飾不了的,他將手朝旁邊的曹繼又伸過去,想要回自己的眼鏡:“眼、眼鏡。”


    “眼鏡壞了,不能戴了。”曹繼又將眼鏡拿給他看,每個鏡片上都出現了裂紋,從中間斜斜劃過,還有一條眼鏡腿斷了。


    陳昕眼中流露出難過的神色,眼鏡壞了,重新配又要不少錢。


    徐俊賞說:“要不要緊?去醫務室看看吧。”


    陳昕不願意給大家添麻煩,他搖了搖頭。


    程鑫捏著他的鼻子:“別動!”


    曹繼將剛剛撞陳昕的罪魁禍首拿了過來:“鑫哥,是伍誌遠那幫賤人的球,他們肯定是故意的。”


    程鑫聽了,扭頭朝周圍看了一下,看見伍誌遠和他的同伴站在不遠處,程鑫冷冷地說:“我知道了。”雖然他非常想衝過去暴揍一頓伍誌遠,但先幫陳昕止住鼻血再說。


    陳昕被程鑫捏住了鼻子,隻能張著嘴呼吸,過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用嘴呼吸不順暢,說:“好、好了。”


    程鑫這才小心地鬆開手:“不出血了吧?”


    血已經止住了,沒有再流,陳昕的呼吸總算正常了,他覺得鼻腔裏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有些不舒服,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得滿手都是血。程鑫抓住他的手:“別摸,等穩定了再說。繼又你陪陳昕先回去。”陳昕沒事了,他該找肇事者算賬了。


    籃球是伍誌遠的,陳昕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解決,程鑫本來跟他不對付,這下多半要打起來,程鑫還背著處分,千萬不能再犯錯了,所以雖然憋屈,他還是不希望事情鬧大:“算、算了。”


    “算了?!你流這麽多血,眼鏡都摔壞了,這麽算了?你能忍我不能忍!”程鑫哪裏忍得了,伍誌遠這雜碎都騎到他們頭上撒尿了,這還能忍,他不是程鑫!“這事你別管!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繼又,帶陳昕去醫務室拿點棉花和藥,滿臉都是血。”


    “我、我不去!”既然程鑫不肯息事寧人,又為自己出頭,他怎麽可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他也要留下來。


    程鑫見他不肯走,也不管他,他拿著球走到伍誌遠麵前,掃了一眼,上次刷陳昕飯卡的那幾個都在,程鑫冷笑了一聲:“喲,人都齊了啊,小偷大集合!”


    他這話一出,有衝動的人忍不住想衝過來,被人拉住了。伍誌遠說:“你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我們是很公平的,誰扔的球,過來讓我也砸出鼻血。然後賠我們醫藥費、營養費和眼鏡的錢,我們也不要多,一千吧。”程鑫說著指了指陳昕。


    對麵沒人出聲。


    程鑫冷笑:“怎麽,要自己出錢跟割肉一樣。可是你們當初刷別人的卡時非常大方啊,一千多塊錢一下午能刷完。學校居然沒有通報批評,隻給了你們私下的警告處分,麵子可真夠大呀。”


    在球場上打球的人不少,他們這邊一出事,開始有人關注了,現在一聚眾,大家球也不打了,都圍過來看熱鬧。伍誌遠盜刷飯卡的事估計被他們中的一個家長想辦法壓下來了,沒有鬧大,畢竟小偷是極不光彩的事,因此大家都不知道。


    曹繼不嫌事小:“大家都來看看,你們恐怕不知道,我們的飯卡為什麽會被限額,還設了密碼?是他們盜刷了別人的飯卡,一下午刷了一千多塊。別看人模狗樣的,其實都是賊!”


    曹繼的話還未落音,有人撲上來了。曹繼又和徐俊賞也都衝了過去:“幹什麽?想打架是不是?”


    場麵頓時混亂起來,一下子變成了群架,程鑫正好趁機將伍誌遠狠揍一頓。對方人比他們多,程鑫他們並不占優勢。陳昕看著場麵失了控,程鑫又有處分在身,他急得大叫:“別、別打了!”衝過去想攔架,結果卻被一個拳頭砸中了鼻子,陳昕“啊”一聲慘叫,捂著鼻子蹲了下去。


    “陳昕!”程鑫雙眼都紅了,一記左勾拳,狠狠砸向了伍誌遠的麵門,然後轉身去看陳昕。


    一個騎著車路過球場的老師爆喝一聲:“哪個班的?在幹什麽?都給我住手!”


    全場瞬間靜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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