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說,解鈴還需係鈴人。少爺雖然嘴上沒有說,可是他已表現出十足十的後悔,醉丫頭,你就再給少爺一次機會,回來瞧瞧他吧!”裴總管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倆口吵吵架沒關係,給少爺吃吃苦頭也好,隻是感情這種事是不能蹉跎的,時日一久,隻怕難以挽回呀……”


    “裴總管,如果他有心,總會前來找我,而不是天天在府裏買醉。”花醉淡淡的說著。


    “少爺來過,隻是還沒能靠近就被樓裏的四姑娘拿著棍棒轟走了;他親自去找花府的小姐談,花小姐也表明尊重你的決定,隻要你點頭,她絕不反對,反之,隻要你不點頭,她也絕對不勉強。少爺實在無計可施啊,就算他再神通廣大,總不能拆了續香樓逼你現身見他一麵吧?”裴總管說著這一個多月來所發生的事。


    “他……來找過我?”花醉驚詫的望著裴總管。


    “是啊,每天都來,但就是被擋下。你也明白少爺他向來心高氣傲,他已經退讓至這個地步,你就好心一點,到府裏見他一麵吧!”裴總管雙手合十求著。“我在府裏待了這麽多年,還不曾見過少爺如此頹廢……”


    “我不能去。”麵對裴總管的請求,花醉隻是淡淡的搖頭。“我和他的性子和想法相差太多,我無法見死不救,他卻把人命當不值錢的糙芥。今天我救不了千央,未來,我更救不了那些得罪他的人。”


    裴總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少爺也不是一出生就這麽暴戾無理,他這樣的性子,全都大夫人和那些姨夫人們逼出來的。”


    聞言,花醉不解的皺眉抬眸看著裴總管。


    “少爺是是府裏一名婢女所生,後來母憑子貴,成了府裏第十位夫人,隻是十夫人是出身低賤的婢女,因此常被上頭的幾名夫人欺負,少爺五歲那年,大夫人率同府裏的姨夫人們至十夫人的房裏,當時十夫人正在房裏挑選布匹,夫人們因嫉妒老爺總把最好的都留給十夫人,最後在一陣起鬧之下,以綾緞逼十夫人上吊……”


    “後來,大夫人對外聲稱是十夫人因不甘被老爺羞辱,最後忍不住隱藏多年的恨意,因而羞憤上吊自盡。當年,這一切全都被少爺看在眼底,可是他沒有戳破,因為當時他還太小,沒有足夠的能耐可以整倒夫人們。


    “後來夫人們一不做二不休,總是想法子趁老爺外出時試圖毒殺年幼的少爺,省得少爺未來與她們爭家產。醉丫頭,你想,少爺在這樣的家庭裏成長,怎麽可能活得正常?”


    裴總管說起那段陳年往事,不由得淚流滿麵。


    “還記得當年少爺若喜歡哪隻小狗、小貓,大夫人與姨夫人們就想盡辦法弄死它們;就連少爺最親近的一名奶娘,也在半夜失去蹤影,少爺後來幹脆逼自己心冷,對任何人都冷淡以對,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喜歡會帶給他們不幸啊!”


    花醉靜靜的聽著裴總管述說,眼眶也跟著一熱,她萬萬沒想到總是趾高氣昂的裴胤禎,竟然有這麽悲慘的童年。


    “少爺不是天生冷血,他是被逼得不得冷酷無情。”裴總管望著眼眶微紅的她。“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所以為了保護裴府上下,為了保護你,他必須把荊棘披在身上,因此常常傷害別人,偶爾也會傷害到你……但醉丫頭,傷得最重還是他啊,他身上全是芒刺,你以為他不痛嗎?不,他是已經痛到骨髓裏,多年來都麻痹了。”


    花醉默默的流淚,顫著唇道:“而我……補了他最後一刀嗎?”


    “醉丫頭,你可以救少爺的!”裴總管激動的抓著她的雙肩。“少爺若一崩潰,裴府會垮的!”


    花醉流下兩行清淚,將裴總管的雙手拉開。“裴總管,你把我想得太完美了,我隻是一個平凡人,對裴胤禎而言,我什麽都不是……”


    “醉丫頭……”


    “裴總管,你請回吧。”她深吸一口氣。“謝謝你今天來告訴我裴少爺的往事,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撐過來的。”


    “醉丫頭……”


    裴總管無奈的喚著她,卻見她隻是淡淡的和他道別,便喚來婢女將她扶回房去。


    “對少爺而言,你是無可取代的,所以他才想盡辦法不讓任何敵人靠近你!隻要你開口,少爺都做得到啊……像是千央,那丫頭雖然被送往邊關,但少爺其實早就買通押送的衙役,隻要到了邊關就放走她,還是會還她自由,隻是將她逐出珍珠城,無法再回來傷害你啊!”


    裴總管朝花醉的背後喊著,但她仍一直沒有回頭,直到走遠。


    他挫敗的垂下雙肩。


    唉,少爺真的沒救了嗎?


    自從將花醉趕出裴府,裴胤禎沒有一天不後悔。


    他太自以為是,以為花醉那個臭丫頭會因為捨不得而留下,沒想到她那麽倔強,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啊!全都走好了!”裴胤禎心情紊亂的吼著,雙眼迷茫的眯起,一手拿起酒壺猛往嘴裏灌。


    最好大家都走光,他看了就不會心煩!


    他罐下一整壺烈酒,直到滴酒不剩,他才狠狠的將酒壺摔在地上,成了片片碎陶。


    最後,他不勝酒力的倒在桌上,呼嚕呼嚕的睡去。


    這一個多月來,裴胤禎就是這樣醉了便睡,醒了又醉,從沒有完全清醒的一刻。


    至於服侍他的奴僕們都不敢吭一聲,隻能等待他叫喚,才敢進屋收拾。


    可是這天卻不一樣,他的房門被人打開來,刺眼的陽光照進晦暗的房間中。


    接著,由李洛宵領頭,先是強行將裴胤禎的雙手反翦於後,裴總管再顫著手將醒酒茶一古腦的往裴胤禎的嘴裏灌。


    醉醺醺的裴胤禎被一陣濃苦的味道嗆醒,將醒酒茶全都吐了出來,沉重的黑眸也睜了開來。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隻見到許多人來到他房裏,他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因為他們團團將他圍在中央。


    “放肆——”他低啞的大吼。“你們造反了嗎?李洛宵,裴總管,你們幹什麽?嗚……”


    被連灌好幾口醒酒茶的他,接著被李洛宵架至屏風後頭,那兒已擺著一大桶奴僕準備好的熱水。


    “丟下去。”一道女子的聲音在人群中指揮著,對於裴胤禎的叫嚷以及震吼置若罔聞。


    李洛宵先是有些猶豫,但後來還是聽命,與奴僕們一同將主子丟進浴桶裏。


    接著,隻見一群奴僕像是腳底抹油,全都往外奔去。


    李洛宵一臉陰鬱,朝麵前的女子抱拳,爾後便隨著裴總管離去,留下她與裴胤禎在屋內。


    在浴桶裏喝進了不少水的裴胤禎,抬起頭正想罵人時,卻發現眼前站著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正是讓他朝思暮想一個多月的花醉!


    “你……”他是醉得太徹底,又看見幻影了嗎?


    “酒醒了嗎?”花醉靠近他,彎腰朝他一笑。


    “你……你……”他不顧全身濕淋淋,連忙跨出浴桶,顫著手撫向她的小臉。


    她那真切的溫熱傳至他的掌心,確認是真正的她出現在他的麵前後,他才上前將她用力一抱,箝緊她的身子。


    “別走……”他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這令人安心的氣息撫平了他原本慌亂的心。


    “我隻是來看看你。”這是花醉頭一次見到他如此頹廢的模樣。


    他應該是個意氣風發的大少爺,今日卻這麽狼狽,身上還滿是酒臭味,完全不像以往的裴家大少。


    看看他?裴胤禎倒抽一口氣,手抓著她的雙肩。“你不留下來嗎?”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亂,像個小孩子般不知所措。


    “我不能留下來。”花醉搖搖頭,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對他輕聲細語。


    “為什麽?”他咬牙問道,又緊緊的抱住她。“為什麽不能留下來?”


    “我自小就是賣身的奴婢,沒有小姐的同意,我不能離開續香樓。”她享受著他的懷抱,亦捨不得離去。


    此刻她才明白,原來被人需要的感覺竟是如此溫暖。


    “不管花多少錢,我都會為你贖身!”裴胤禎深吸一口氣,握住她的手。


    “走,現在我和你去找花琉璃,不管要我拿出多少銀子,我都要討回你的賣身契。”


    “然後呢?”花醉硬是拉回他,站著不動。“繼續做你的貼身侍婢嗎?”


    他回頭望著她,皺眉道:“侍婢?我府裏的奴婢還不夠多嗎?我要你,是要把你娶進門,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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