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伸手握住江哲即將墜下的手掌,撲通一下坐在地上,俯下身,把耳朵湊到江哲一張一合的嘴巴前,低聲說:


    “我聽著呢,不要急,慢慢說。”


    江哲似乎真的不急了,無神的眼睛煥發些許光彩,被江洋握著的那隻手也有了些力氣,緊緊攥著江洋的手掌,氣若懸絲的他,用盡全力說:


    “你給我的身體... ...碎了,被... ...江神意... ...打碎了... ...”


    江哲斷斷續續的說著,眼眶裏溢出了血,這是江洋為保他靈力流動,用異獸筋膜血管給他製作的經絡,卻被打成了泥,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江洋的心髒劇烈抽痛,眼睛通紅,怔愣了一瞬,再看江哲的臉,眼中淚水不受控製的簌簌垂落,把手伸到江哲腦袋下麵,把江哲的上半身抱在懷裏,哽咽著說:


    “身體沒了,再做一個,我把你收進‘鏡川翡翠’裏,我這次給你找一個不會被打碎的軀體,你總說我偏心,這次,我還偏心,我偏心你,給你最好的... ...”


    “不... ...不用了... ...我... ...錯了,我不該埋怨你,你的苦,你的累,我都看到了... ...我... ...我活的太像個人了... ...在這樣的世界裏,我們可以是怪物,可以是魔鬼,唯獨不該是人... ...”


    江洋猛地閉上眼睛,用力抱著江哲,風雪驟起,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江洋抬起頭,淚水被寒風凍成冰晶,


    幾千裏冰雪世界,他抱著另一個自己,那是他即將死去的另一半。


    “你難,我也難,歸根結底... ...還是你最難。”


    “每個人的結局都是無法預料的,我能擁有一段屬於我自己的人生,最後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死去,我很幸運... ...”


    “【索莫斯法老】和【從從】... ...我交給你了... ...”


    “我... ...我... ...”


    江哲話說不盡,全身筋膜失去靈性,全身亮起流光,靈力和“獸性”盡數被心口的“鏡川翡翠”收回,他的腦袋失去了最後的力氣,歪倒在江洋的臂彎,身體迅速變成一塊僵硬的鋼鐵,


    江哲手中的那塊髒汙的裹屍布隨著暴風雪飄飛起來,最後落在江哲的臉上,蓋住了江哲沒有閉上的眼睛。


    江洋始終沒敢睜開眼睛,一團黑霧把江哲的身體收進了【黑暗國度】中,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冰麵上,任由風吹雪落,天地之間,隻剩他一個。


    ... ...


    另一邊戰場。


    霍克森夫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這種連他“神力屏障”都破不開的光汙染攻擊,他實在是煩了,就在他即將爆發,準備對周岑動手的時候,


    天邊忽然亮起一個巨大圓形光團。


    “那是什麽?”


    周岑高度警惕,感覺有什麽東西正以一種誇張的速度朝他襲來,他下意識的就要擴大神力範圍,進行防禦。


    但那天邊的光團轉瞬即逝,等周岑再回頭時,處在他攻擊中央位置的霍克森夫已經消失不見。


    “聲東擊西?”


    “有意思。”


    周岑收斂神力,笑了起來,對曲雍和易科蘭的戰場喊道:


    “老曲,走了!”


    曲雍立刻從戰鬥中抽身,出現在周岑身旁,帶著他回到了交戰區基地。


    “副隊,這到底怎麽回事,我到現在還是莫名其妙。”曲雍問道。


    周岑也沒賣關子,直說道:“這個時代的戰爭要結束了,‘命定神眷者’即將落幕,而戰爭的最後,往往是最慘烈的,


    這對你們來說好壞參半,好的是,這個時代的後半段屬於你們這些無量半神,


    不好的事,就算你們是無量半神,但一個不小心被卷入其中,也是屍骨無存。”


    曲雍和文容候幾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快速眼神交流一番後,曲雍問道:


    “副隊,難不成這個時代的後幾百年... ...我們還有會晉升武神?”


    周岑坐在吧台上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道:“也沒誰說不可能,不是嗎?”


    他這番話落下,曲雍三人都沉默了下來,然後,默默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坐在吧台裏的白童許,抬眼看周岑,唇邊蔓延出一絲靈力進入周岑耳中:


    “你騙他們幹什麽?”


    周岑嘴唇輕動,同樣以靈力傳音給白童許:


    “在堵截霍克森夫的時候,我通過觀察他,得知他並不想殺我,我排除了幾種可能,剩下的唯一一種可能是,他不是不敢殺我,而是不能殺我,原因在於洋哥,


    根據我的推算,‘命定神眷者’的最後勝利者是洋哥無疑,而其他‘命定神眷者’都要成為洋哥成神之路的台階,


    以我‘命定神眷者’的身份,即便被殺,也隻能死於洋哥之手,他要是殺我,所有‘命定神眷者’身上的‘命運軌跡’就會再次改變,他不能破壞現今局麵。”


    白童許不解道:“為什麽不能,他也會死,不是嗎?”


    周岑笑了笑:“他這樣的聰明人,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然,你以為他冒這麽大風險來交戰區找易科蘭是為了什麽。”


    “易科蘭那裏肯定有霍克森夫為他自己準備的後路。”


    白童許放下酒杯,作勢要起身:“我去找易科蘭。”


    “坐下!”


    周岑眉頭皺起,道:“我剛說過的話,你現在就忘了!”


    “這是‘命定神眷者’與眾神,與‘世界意誌’之間的戰爭,你卷進去隻會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你們四個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我已經為你們做了安排,別給我惹事!”


    白童許猶豫了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位置上,也不再說話,隻是悶不做聲的喝酒。


    周岑拿著酒杯,轉身望向窗外,眸光深邃。


    這種大勢傾軋的緊迫感,令周岑非常不安,以前也同樣非常緊迫,但好歹會有些時間勉強做出應對,而現在,完全是被未知的大勢力量強行推著往前走,最後能落得怎樣的下場,全看即時應對和之前做的準備。


    “哎... ...”


    “洋哥,你還好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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