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著辦。”


    江洋的電話被掛斷了,表情很懵,什麽叫我自己看著辦,我能怎麽辦?


    房間沒有開燈,全靠窗外的都是燈光,有些暗,江洋順手打開了燈,照亮整個房間,他這才看到,衛生間裏全是血。


    正在縫合自己身體的女人抬頭看向江洋,似乎在疑惑,這個人為什麽不怕自己。


    不怕就是不怕。


    讓江洋怕的隻有四個字:“客房服務”,可惜,這裏是公寓。


    江洋蹲了下來,好奇的打量著女人,他很疑惑,為什麽人死了,被分屍了,還能用針線,自己把自己重新縫合,這是異魔嗎?


    可是,沒有異魔靈力波動啊。


    可他不知道,獵魔隊總部那邊,通過江洋身上的靈子探測裝置,總控室的報警器都要炸了,異魔靈力超強。


    不是江洋感覺不到異魔靈力波動,而是此時此刻的江洋,根本就沒有靈力,怎麽可能感覺到異魔靈力。


    江洋在打量他,女人那雙充血的眼睛與江洋對視。


    女人身上的異魔靈力陡然炸開,如果江洋有靈力,他一定能可能到女神身上的黑色靈力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布滿整個房間。


    突然,


    江洋說道:“膝關節沒有對齊,半月板呢?不縫在裏麵嗎?”


    不知怎麽的,江洋感覺自己對人體很了解,似乎,也做過類似縫合屍體的事情,或者,拚湊過一具屍體也說不定,但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女人身上的異魔靈力波動驟然停止,直勾勾的看著江洋。


    江洋站起身,去衛生間看了看,又出來,在房間裏找了找,終於在電腦桌上找到了一個吃炸雞外賣的時候,贈送的一次性塑料手套。


    他拆開包裝,取出塑料手袋帶上,又回去了衛生間。


    不一會兒,


    他出來了,手裏抓著一塊血淋淋的人體組織,重新蹲在女人旁邊。


    “你看你,不細心了吧,肉丟了都不知道。”


    “來,我幫你拚湊,你不知道,我玩積木可厲害了。”


    明亮的房間裏,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瘋子,


    一個被碎屍的異魔,


    正在合力拚湊縫合屍體。


    女人一寸一寸低頭,僵硬的手指捏著針線,針尖抵在江洋幫忙扶著的小腿上,一點點刺破皮肉,小腿和大腿縫合在一起。


    “啪。”


    一顆眼球從女人眼眶裏掉了出來,正好掉在江洋的手背上。


    江洋沒在意,另一隻手拿起眼球,歪著腦袋透過劈散的頭發,看著女人的臉,用手背扒開頭發,把眼球按進了空洞的眼眶裏。


    女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身體冒出一縷黏稠的黑煙,接著,黑煙又分散成一絲一絲,鑽進眼眶和關節各處,她用異魔靈力連接著身體,不讓好不容易重新縫合的身體再度散掉。


    那縷黑煙在進入膝關節的時候,碰到了江洋的手腕。


    瞬間,


    江洋身體一頓,雙眼迷離,精神開始恍惚。


    他的耳中回響著一個女孩的聲音,那些聲音很雜很亂,是無數句話語疊加在一起的。


    “對不起,對不起... ...”


    “我來了,對不起......”


    “求求你了,這些錢都給你,別打我,別打我,身體不能打壞了,我還要上班掙錢... ...”


    “嗯,不治了。”


    “我不去你的公寓,太貴了,我城邊的出租屋就行... ...”


    “有電梯啊,謝謝你... ...”


    “咳咳... ...就是普通感冒... ...”


    “我不去,什麽叫掙快錢,我不掙,你王八蛋,我跟了你,你讓我去賣!”


    “什麽叫做,我反正都快死了,還不如利用這身皮肉去換點錢,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也要幹幹淨淨的死!”


    “我欠世界的,還清了,世界欠我的,不要了。”


    江洋的耳邊陡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然後是“嗚嗚嗚”的哭泣聲,一聲聲刀砍斧剁在皮肉骨頭上的聲音,一聲聲肉塊骨頭砸在地上的悶響,接著是劇烈的水流聲... ...


    那分屍之痛似乎傳到了江洋的身上,他痛的渾身痙攣,痛的喊不出來,痛的口吐鮮血。


    身體四分五裂,精神也炸成了碎片。


    女人看了眼摔倒在地上,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痛苦,渾身不停顫抖的男人,她沒有理會,伸手去衣櫃裏拿另一條腿的碎塊。


    隻不過,江洋的痛苦越發劇烈,雙腳不停碰撞衣櫃,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她再次看向江洋,終於看到了江洋手腕上環繞著的一縷黑氣,她伸出布滿縫痕的手,把那縷黑氣勾了回去,江洋的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


    又過了一會兒。


    江洋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眼神迷茫的環視四周,在看到女人的瞬間,怔愣住了,緊接著,驚叫大吼一聲,四肢胡亂揮舞,像一頭受到了極度驚嚇的小獸,四處亂爬。


    女人正在縫合最後一隻腳,似乎受到了打擾,她看向江洋。


    江洋此刻靠在小沙發和全身鏡的中間牆角,張大嘴巴,仿佛拉風箱一般的劇烈喘息,驚恐的看著女人。


    但在與女人對視的瞬間,


    他愣住了,抬起顫抖的手,指著女人,終於,他說出了第一句話:


    “杜清溪... ...清溪,是你嗎?”


    女人那雙充血的死寂雙眼,毫無感情的看著他。


    他看到了女人渾身那可怖的縫痕和滿地血跡,瞪大眼睛,眼中溢出淚來。


    “清溪,你怎麽... ...你怎麽... ...”


    而後,


    他變得憤怒,快速爬到女人麵前,雙眼赤紅,緊咬著牙,聲音從嗓子眼硬生生擠了出來:


    “是誰殺了你,是誰!告訴我,我給你報仇!”


    女人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後,伸出手指,在沒有血跡的瓷磚上,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名字。


    他看著那血字。


    “好!我帶你去報仇!”


    他站起身,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廉價的白色連衣裙,小心翼翼的給女人穿上,似乎是害怕碰碎了女人好不容易縫合的身體。


    他和她都出了房間,通過走廊,走向電梯。


    房間內和走廊裏,留下一串血腳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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