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川神色平靜,輕聲道:“你沒有經曆過壓製人性和獸性,自然不會知道看著人性和獸性相互碾壓吞噬的感受。”


    “萬事萬物,有得必有失,神,擁有強大力量,就不能有主動左右這股力量的情感。”


    “武者修煉,登臨神階,無論起始源頭是什麽,最終成神都要歸於平靜。”


    他看著那滴金色血液,沉默了片刻,道:“這滴血液是人性消散時所化,雖然被我壓製,但也影響了我,如今人性了卻心願,獸性被你的【守護序列】吞噬,我將變得無比純粹。”


    江洋聽的半明白半迷糊,視線落在那滴金色血液上,低聲問道:


    “既是庇護徒子徒孫,這個空間縫隙中天材地寶無數,更有前輩在此,無論是贈與她們天材地寶,或是將這滴血液轉交給她們,豈不是更好?”


    神格鏡川微微一笑:“你倒是不貪。”


    江洋搖搖頭,語氣堅定道:“我貪,我不僅貪,更是欲壑難填,我希望此後我的人生平坦如星光大道,希望我手上珍寶無數,希望我能將師傅傳我的《藥劑秘策》再添百種藥劑,從此世間武者唯我師門馬首是瞻,


    但我更知道,這些我必須通過努力得到,若外力,終是浮雲一片。”


    坐享其成,不勞而獲,誰不想?


    但有些時候,看似得了天大的好處,卻不知背後要怎樣去背負。


    欠了人家的,就要去還,收了人家的好處,就要幫人家辦事。


    普通人是這樣,受困於人之三性的武者更是這樣。


    人的善,人的惡,人的無為,心念與情感,往往就在一瞬間。


    這次周岑出了事,劉師叔求到自己身上,他在去榕城的路上,做了很多打算,周岑之前多次幫助自己,劉師叔對自己也很好,現在他們有事,自己出手幫忙,自然義不容辭。


    對於他這樣一個懼怕麻煩的人來說,人情羈絆已經讓他勞累不堪。


    若是收下這滴金色血液,答應以後自己成長起來,幫忙照拂金師伯和徐師姐,現在倒是得了好處,那以後呢?自己要怎麽去還?


    要是還不上這滴金色血液的人情,那自己在“觀心”的時候,或是在靈神境之後,三性顯現之後,會不會出問題?


    這些江洋都必須要考慮到。


    麵對江洋的問題,鏡川點頭說道:“她們的天賦上限就在那裏,在沒有意外奇遇的情況下,靈域境已是極限,就算我想給,她們也接不住,而且還會招致殺身禍端。”


    “幾千年裏,進來的後輩也有百餘人,竟無一人天資卓越,想來,我師門氣運已盡在我身,隻可惜,我已身隕... ...隻剩神格... ...”


    鏡川的目光重新投向江洋,微笑著說:“若是以後,你以無量境衝擊武神境時,神性無法壓製人性和獸性,可以來找我... ...”


    說完,


    鏡川的身體如同夢幻泡影一般變得模糊,又很快慢慢凝實,變成江洋的模樣,在江洋驚愕的眼神中,笑著說:


    “神格就是隻是神格而已,是誰的,不重要,你神性不強,如果始終無法凝聚獨屬於你的神格,我倒是不介意成為你的神格。”


    江洋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身體已經崩散,化作無數水珠飄散開,消融於冰晶亭中,


    緊接著,


    冰晶亭散成漫天冰晶,江洋被一股力量托在半空,頭頂的水幕穹頂化作一道水龍卷階梯,把江洋送出山穀。


    山穀外,


    江洋右手心上方懸浮著一滴金色血液,沉默良久後,望向山穀,低聲呢喃了一句:“原來... ...神也會寂寞。”


    他把鏡川神格最後的那番話歸結於“寂寞”,三千四百多年過去了,他會不會也也想離開這裏... ...


    江洋深深歎了口氣,從口袋裏取出一個藥劑小瓶,把那滴金色血液裝進去,用靈力和【電磁力】包裹。


    想來,黑霧人影還沒消化完那滴獸性消散後凝結的金色血液,不然,它一定會出現躁動,就像在空間夾層裏一樣。


    至此,


    江洋也明白了,那個空間夾層是鏡川獸性消散的鏡像空間,


    所以自己在那裏腦海中才會有出現兩個不同的精神意識,也因為映照了自己的內心,才會有徐藝已經死了,變成怪物的事件。


    那個類似祭壇的石林,那些剝了皮的人型生物,或許是獸性消散時的映照。


    江洋想著不同的可能性,他不知道是否正確,但從鏡川神格的口中得知,金師伯和徐師姐並沒有死,隻有自己被拉入了那個空夾層中。


    江洋抬頭望了望緋紅色天空,盡管還是很壓抑,但相比於空間夾層那種深紅到發黑的天空,這裏簡直清新的不行,轉頭看向千米之外的山崖,走了過去。


    山崖上,躲避了詭異人影的師徒倆,在人影消失後,發現江洋不見了,金禾心慌了,她帶著江洋出來“見見世麵”,世麵倒是見到了,可是人沒了。


    江洋可是他們那一門的獨苗苗,萬一出事,自己就是罪人。


    原本想著憑借“星輝草”,這一趟應當是有驚無險的,畢竟師門前輩們都是這樣進來這裏的,但沒想到,到了自己這裏,星輝草竟然不管用了。


    就在兩人分析著所有可能性,要怎麽去尋找江洋時,江洋竟然自己回來了,而且,還是從山崖下回來的。


    江洋剛走到山崖下,就被金禾心的靈力感知感應到了,她二話不說,帶著徐藝躍下山崖,站在江洋麵前。


    “江洋,你... ...你... ...沒事吧?”


    “沒逝,沒逝,我站在這裏當然就是沒逝。”


    江洋憨笑著玩了個諧音梗,這種事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總不能說,我進了一個空間夾層,很不巧,看到徐藝死了,然後,我把徐藝的腦袋用鐵釺子捅穿了,


    然後,吞了你們老祖宗獸性消散後留下的金色血液,又跟你們老祖宗聊了天,拿了人性消散後的金色血液,


    最後,


    你們老祖宗說要變成我的神性,讓我輩分超級加倍,直接成為你們的老祖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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