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未等眾人從喜悅中出來,納蘭翎便輕咳了幾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緊閉雙目微微開啟。


    納蘭清喜極而泣,忙向外走去,她要把這個奇蹟第一時間告訴淩鈺。淩鈺像石化一般,被寒冷冰凍,她紋絲不動地跪著,呆若木雞。


    「長寧!翎兒活過來了!」納蘭清的聲音,伴隨著步伐而至。


    淩鈺眼皮抬了抬,一定是風雪寒冷,讓她產生了幻聽。她聽到了什麽,心裏的聲音嗎?翎兒活過來了,她對自己說過無數次,她寧可相信這是幻聽,也不敢相信是納蘭清的聲音。


    「長寧!翎兒真的醒了!」納蘭清撫住她肩頭,「快隨我進去看看她吧。」


    直到納蘭清觸及她的身體,淩鈺才敢轉眸,她從未覺得納蘭清的臉這般好看過,眸間仿佛披星戴月,帶來這世間她最渴望的東西。


    「她…醒…」淩鈺聲音緊張地發顫,她問不出口,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完。她剛想起身,腿間的酥麻令她雙腿發軟又摔了下去。


    納蘭清挽住她的胳膊,「我扶你,慢點~」淩鈺的白髮拂過納蘭清的臉,她無奈地嘆口氣,命運為何要這般捉弄她們?


    淩鈺腳步沉重,不知用了多久才走到門口,她一隻腳踏上了積雪的台階,留下一道淺淺的腳印,又收了回去。膽戰心驚地前行,卻又不敢過於興奮,萬一這是一場夢呢?萬一這是她的幻想呢?


    屋內響起了那個熟悉親切的聲音,「我這是怎麽了?」


    淩鈺的心猛然一顫,眼角濕潤。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擁堵的心漸漸開朗,她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往屋內走去。


    納蘭清等不及她,先踏入了屋內。


    「好累~」納蘭翎輕擰眉梢,隻覺得疲憊不堪。她望著幾個素不相識的人,晃動著腦袋,努力回想,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莫非她得了什麽大病,然後失憶了?或者她頑皮從樹上摔落,然後撞到一塊石頭,傷了腦袋?亦或許她被什麽人欺負了,掉水裏,九死一生,被淹失憶了?


    「翎兒!真的沒事了嗎?」納蘭清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長姐?」納蘭翎終於見到了熟麵孔,長舒一口氣,見到自己人便安心了,否則這兒不在納蘭府,又被一群陌生人圍繞著,真是叫她難以心安。


    「還有哪裏不舒服的?肚子餓不餓?幾天沒吃東西了,長姐給你備點吃的?」


    納蘭翎愣愣望著納蘭清,饒有興致地說:「長姐,你沒事吧?你可從來沒對我噓寒問暖過,散養我那般久,也從未管過我衣食住行,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納蘭清無語凝噎,她確實對納蘭翎管束太少,都說長姐如母,她外出學武,遊歷江湖,很少在家逗留。納蘭翎這番話倒讓她有了幾分愧疚:「話雖如此,長姐也是關心你的。」


    「那倒也不必,長姐性子灑脫,不受約束,當按照自己所想活著,無需管我,隻是…」納蘭翎掃了一眼柳千尋等人,又覺著氣候寒冷,問道:「我得了何病?府醫都束手無策,需要把我帶到這至寒之地醫治?」


    納蘭清一愣,她為何會這般說話?柳千尋也變了臉色,試探性地問:「你,不認識我?」


    「我,應該認得你?」納蘭翎眼珠輕轉,美玉瑩光,蔚藍的瞳色淡化了些許,卻是神采奕奕,她歉疚地摸了摸頭:「我可能是大病初癒,許多事和人不記得了,這位姐姐你可別放心上。」


    柳千尋心中一緊,指向站在門口的淩鈺,道:「那她呢?」


    納蘭翎尋著柳千尋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她衣著如雪,白髮銀絲垂落而下,剛絕清冷自帶一股出塵之氣。


    她貌美絕俗,隻是麵若清霜,毫無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納蘭翎抬腳向她走去,隻覺得這張陌生的臉熟悉親切,離她隻有幾步之距,她卻用了好久。


    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心髒跳動得有些不規律,是緊張還是欣喜,她分不清。隻覺得記憶深處,搜不到這樣一個身影 ,更不知她是何人。


    望著她許久,都想不起來是何人,納蘭翎忍不住問:「你是?」


    納蘭翎的話猶如一記重拳,殘酷地壓在淩鈺的心頭,痛感襲遍全身,再寒冷的風雪,也不若她這句話令人心寒。


    「你怎麽可以忘記她…你忘記誰也不該忘記她。」柳千尋情緒波動,想要上前被鬼穀子拉住,「冷靜點,尋兒」。


    柳千尋壓下心頭那股不平,望著淩鈺盡是心疼,付出一切,最終得到了什麽。她忘了你!多殘忍的事實,忘記她們之間的情分,連人都不相識,淩鈺怎麽辦?她以後該怎麽辦呢?


    淩鈺淡淡娥眉輕揚,嘴角纖纖地笑,溫柔言道:「我是你師父,叫長寧~」


    這或許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明明是一股清冷之音,卻飽含溫暖,略略拖長的尾音,暗藏寵溺,不止動聽,還觸動了納蘭翎的心房。


    隻是納蘭翎聽到長寧這個名字,心竟莫名的疼起來,有股難以言說的悲傷,在心裏蔓延。


    怎麽回事呢?她何時多了個師父,一點沒想起來。


    她唇角含笑,呆呆看著淩鈺便覺得賞心悅目,她長身玉立,流暢而華美,隻是周身濃濃的憂傷,讓她總忍不住難過,甚至心疼。


    「原來我有師父,想來定是我過於任性調皮,長姐找師父管我來了。」納蘭翎揚著輕盈的笑意,性子沉穩了許多。她試圖用玩笑沖淡沉重,可卻欺騙不了自己,無論說什麽,都無法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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