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被一股強大的神澤龍氣震開。


    旭鳳斂下了眼簾,黑眸暗沉,被震開的右手酸麻不已,無法握拳,無法用力,靈力強盛得讓這隻手垂下來還有些顫抖。


    他這才注意到,天後玉腕的紅繩之上隱在衣袖下的,隱約可見一串珠串,此刻散發著蔚藍水碧的光澤,神氣極甚。


    這是那人自小佩戴且從不離身的東西,本隻是普通的晶石以寄母思,現在卻加注了了不得的東西。


    “美人魚沒事嗎?”


    “有他在,自然無事。”魔尊看向屋外的幽冥魔域,暗沉的天際有龍雲騰來,“他來得倒是快。”


    屋裏隻有棠樾還懵懂,“誰來了?”


    旭鳳輕哼,“你大爺。”


    這位天後雖修為深厚、靈力高深,卻尚不及他母神當年,之所以無法近身——


    旭鳳低笑一聲,是她將天帝的半條命佩戴在身上。


    他魔氣強盛,自然靠近不得。


    連他都無法近身,尚且是出自好意,由此可觀得這六界之中再無人能動得了天後。


    這份心思,天帝當真用情至深。


    38


    天帝來時龍吟巨嘯,無邊黑暗中白光閃耀,如無數個太陽瞬間迸發。閃電的強光急驟飛馳,雷鳴轟然炸響,地動山搖。


    十殿閻羅匍匐在地,血色盡失。


    “天帝好大的怒氣。”


    潤玉臉色鐵青,俊顏凍起寒冰,將虛弱的妻子摟在懷中,“怎麽了?”


    “有些難受。”


    “哪裏難受?”


    汀洲靠在他肩頭,見他神色著急,淺笑晏晏,“哪裏都難受。”


    天帝探了探她的額頭,觸手摸到一片虛汗,精緻的臉頰蒼白如紙色,可是正常的神識分明告訴他,她沒有事。


    “旭鳳,你生的好兒子。”把他的天後帶到了這九幽冥府。


    他在天界三十三重天遍尋她不著,倒是碰到同樣找人的叔父,這才知曉棠樾偷來天宮了。


    今日除了魔界使者往來送禮,南天門再無旁人出入。


    去忘川河對岸的路上,他的神穴重重一瘀,那樣的力道,是魔尊近她的身了。


    何故碰她!


    “當然是好兒子,你不也很喜歡。”


    “好啦。”錦覓拉了拉旭鳳的衣袖,勸和道,“你少說幾句,就別唯恐天下不亂了。”


    魔尊瞥著自家小胖墩兒頭上的葡萄藤,怎麽看怎麽堵心,偏偏錦覓說什麽返璞歸真。


    隻是不知道,究竟是誰給誰添堵。


    “你放開我媳婦兒。”


    天帝麵色陰沉,神容晦明難辨,“你媳婦兒?”


    小孩兒拉起女子的手,還未長開的眼角眉梢透露出些許傲氣,固執地說:“美人魚媳婦兒是我釣來的,自然是我媳婦兒!”


    天帝眸色一冷,瞧見那白胖圓乎跟個大藕似的小手腕上纏著礙眼的紅線,而天後手上也有。


    “那什麽,小魚仙倌,”錦覓很尷尬,“畢竟是王叔給的紅線,所謂長者賜,不可辭,我家棠樾還是懂禮數的。”


    “稱嬸娘為媳婦,這就是他的禮數?”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棠樾童音更脆,“美人魚就是我的媳婦兒。”


    潤玉黑眸一凜便斷了汀洲手上的紅繩,可才把手指搭上她的脈,連他自己都懵了。


    脈走飛數,往來流離。


    這是喜脈。


    “你……懷孕了。”


    一言驚四下。


    汀洲自己也傻了,手撫小腹,原來她這百般不適,是這個原因。


    “那麽……”小人兒皺著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更加語出驚人,“我是要當爹了嗎?”


    天帝氣極,帶天後走時,要不是因為懷裏抱著她,他想他會不會忍不住一掌呼去,拍死那個他確實喜歡的侄兒。


    這未可知啊。


    39


    “娘娘近幾日憂思繁重,故而孕期反應大些,沒有妨礙。”


    仙神繁衍不易,多是子息艱難,且看因緣,有時千年萬年才有那麽一個,可能就隻有那麽一個,然一但有了,保胎比凡人容易得多。


    即便孕症剛顯,母體孱弱,又去魔界走了一遭,待回了天宮,清透舒爽,好上許多。


    藥王退下去後,整個寢殿隻餘兩個初為人父人母的四目相對。


    等了好一會兒,汀洲才等到坐在床沿的他彎下身來,將臉輕輕貼著她的小腹,想要感受血脈之間的羈絆。


    她太知道孩子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了。


    他從未享受過正常的父愛母愛,他的父母對他的感情裏夾雜著太多別的東西。


    一直以來他最渴望的,就是能夠擁有一個正常而完整的家。


    “你歡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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