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她是他真正的妻。


    32


    夫妻之道的學問攻克起來,說難也不難,可說易也不易。


    汀洲慢慢地摸索,慢慢地做功課。


    父王見她過得極好,放下了心,也再沒有像她第一次回門那樣把陪她回東海娘家的天帝關在了水宮外麵。


    翁婿之間,成了不錯的酒友。


    說到酒,天帝之前獨愛桂花釀,百花宮裏當以金桂一壓群芳,引得花界丹桂芳主每每來璿璣宮向她請安時必要避開他。


    這一酒好,追其源頭,與短暫出現過的鮮花餅一樣,汀洲心如明鏡,按下不究。


    可是後來,宮裏積的明珠越來越多,粉脂水膏、珠翠衣綴都用不了這麽多,他又不許她拿床笫之事的東西賞人,汀洲便用那些東珠混了米麥試著釀了酒,一舉成了天帝新的心頭好。


    丹桂芳主從那以後請安請得最是勤快,再也沒有挑天帝不在的時候。


    33


    他們有時會去人間走走看看,隱去神跡,像話本上說的那樣“微服私訪”。


    但也是偶爾,更多時候,他們站在虹橋橋頭,俯瞰人間煙火百態。


    有次她看到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妻相偎出行,覺得甚是不錯,感嘆道:“等你老了……”


    “我老?”


    可惜,天帝沒等她把話說完,還斷章取義了一番。


    最後在璿璣宮內寢的那張床上,他身體力行地演示了他一點兒都不老,汀洲被他做的差點昏死過去。


    他當然不老,六界提起他,依然是“年輕的天帝陛下”。


    汀洲渾身酸軟地癱在他胸口,香汗濕身,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來,格外晶瑩剔透,惹人憐愛。


    風情過後千嬌百媚,她咕囔說:“我隻說等那個時候,誰說你老了。”


    “等到那個時候,”潤玉再度壓她在下,欺身而上,“如何?”


    “自然還是在你身邊啊,”女聲綿軟,反問道,“還能如何?”


    潤玉黑眸深峻邃遠,帶著一絲危險,危險地旋成漩渦要把人吞噬,對著她紅腫的唇瓣又重重地吻了下去。


    鬆開時還勾出來銀絲,澤亮瀲灩,“那就說好了。”


    汀洲應聲,“說好了。”


    神壽何其遐久,自然下的龍與天恆久同壽,和身下的這條神仙魚相伴到地老天荒,好像十分不錯。


    回想了一下那對凡人夫婦蒼老的程度,潤玉道:“但是要老成那個地步,咱們得萬萬年,你可得好好修煉。”


    他埋首下去,吞吐著細膩滑嫩的軟玉白雪,又道:“我幫你雙修。”


    34


    這樣的幸福溫馨,悄無聲息也過了數千年。


    直到有一日,天帝領諸神巡界,隊伍浩浩蕩蕩地回來了,卻並未瞧見為首的那一個。


    “回娘娘,陛下在忘川和水神說話,還有魔界的小殿下。”


    水神。


    錦覓。


    這個身份,這個名字,於汀洲來說好像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久遠到給她一種錯覺,像是那個女人從未在潤玉的生命當中出現。


    有些存在,在她的心裏,也刻畫了一刀。


    後來天帝回宮,在璿璣宮裏找些什麽,一見到她來像是找到了什麽頭緒,“我有一根葡萄藤髮簪,你替我收在哪兒?”


    汀洲的笑容凝在嘴角,走進某一處儲物室,打開某一處櫃架,取出某一隻盒子,打開。


    錦盒裏,安安靜靜躺著一支髮簪,葡萄藤製,素淨雅致,千年未腐。


    “今天路過忘川時遇到了水神,第一次見到他們那個兒子。”潤玉說起他尋這根髮簪的原因,“那小子,生的跟他爹一樣清傲,想必常被她娘揪小辮子教訓,頭頂有一撮亂糟糟的鳥毛。”


    身邊的人長身玉立,汀洲已經能想像到,他是如何彎下腰來,去撫摸一個孩子的頭。


    魔界雖臣服於天界,可時任魔尊與天帝的關係實在微妙。


    “畢竟是魔界的小殿下,陛下這份禮,也不是單薄的問題,隻會讓魔尊不悅。”


    潤玉和煦一笑,“魔界的繼承者自有鎏英公主之子,棠樾一身仙澤,於幽冥地界格格不入,註定無法統治魔界。旭鳳再不待見我,屆時也定會請我給那孩子上天族族譜,入天族玉碟。他不悅,受著。”


    汀洲心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便由著他去了。


    35


    不稍幾日,汀洲收到了水神的回禮。


    她們兩人這多年來,倒是第一次沒有通過花界眾芳主直接地往來。


    香蜜。


    據說水神曾以此多番救魔尊於危難,不知釀蜜人釀製了幾個千年,小小一滴都是可遇不可求,何況這滿滿一罐的馥鬱芬芳,是好大的手筆啊。


    隻是這味道……


    香得讓她身體有些暈眩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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