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突然嗆咳地大笑:“火雲!好個火雲!原來你想方設法地讓玉麒麟重現並不是為了對付陳也你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我朱潛。我一直以為江湖中唯有洛戰衣配做我的敵手但今日看來……哈!哈!哈!原來你這個任人擺布的棋子……才是真正的布局人……我們竟都……毫無察覺地……做了你的掌中之棋……任你玩弄……”


    火雲再一次仰頭望那笑容可掬的大肚彌勒佛像長歎一聲:“你錯了!我雖然不想被人玩弄但也無意去玩弄誰!但我已走上了這條路便再也不能回頭我命中注定要步步計算時時警醒!所以我與你不同你的無情是為了要權而我的無情卻是為了要命!”


    朱潛譏諷地看著他:“你又何必故作姿態!以你的才能與機心你會甘於人下嗎?有你在天星院洛戰衣的下場不想而知。恨隻恨我一直隻以為你是個陰險小人不足為慮誰想我真正的敵人其實就是你!”


    火雲淡然一笑:“所以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葉隱之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經輸了!”


    “是嗎?”


    朱潛突然奮身而起手中淚血劍揚起了滿天的血花。他竟然凝聚了殘餘的所有功力做出最後的致命一擊朵朵血花透出了無盡的殺意。是的!花散天下。


    但是當那一道白光又一次倏忽來去後漫天的血影立即消逝無蹤。火雲身形疾退間袖中白刃一閃而沒。而他對麵的葉隱之卻凸瞪了雙眼額上一個血洞正在噴出一道血泉……


    花散天下無著處眉心一點盡顏色。


    朱潛空茫地瞪著前方似乎是不敢置信這種結果火雲竟然破了自己精研多年的《飛天舞》劍法他嘴唇動了動:“你……我包袱裏……”話沒說完人便直直得砰然倒地。一代梟雄終於抱恨而去。


    火雲冷冷地看著他的屍身:“你不該將葉小含交給我的你以為隻有你明白那劍訣的含義嗎?”朱潛當然不知道海日樓主的《飛天舞》劍譜被吳素偷刻於左臂給了關山歌而關山歌又曾拿著劍譜去請教火雲所以火雲對《飛天舞》劍法早有研究。(.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不過火雲對朱潛臨死時的話卻有些不解“你……懷裏……”什麽意思?目光一轉他突然覺仰麵倒地的朱潛身後背著一個包袱難道是……他走過去翻開包袱裏麵竟然是個精致的盒子盒麵繪的是雙龍戲珠的圖案裏麵裝的會是什麽呢?


    火雲心裏猜測著但他並沒有立即打開盒子隻是輕撫著盒蓋然後澀澀地笑了下竟不知在和誰說話:“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就在火雲問話的時候一個人正好臨門而立那人是火飛。


    火飛此時的神情卻再難形容有悲有恨有怨有怒卻有更多的無奈和無措。是的所有的事他都明白了但他寧願永遠都不明白。他的哥哥他禍福相依的哥哥他最喜歡最敬佩的哥哥火雲竟是聖上的密探。這到底是個怎樣荒謬顛倒的世界?


    火雲的神色倒很平靜他轉過身來麵對著火飛:“對不起小飛。”


    火飛突然衝了過來重重的拳頭揮向了火雲。火雲並沒有閃躲結結實實地著了一拳“砰”的一聲他摔躺在地上並捂住了被打的胸口。


    火雲眼睛紅紅地罵:“你不是我哥!你不是!”可當他覺火雲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時立即忘了一肚子惱恨奔了過去:“哥你怎麽了?”


    火雲抬頭苦笑:“你還真有力氣打這麽重?”


    “你……”火飛怒氣又升“誰讓你陷害院主?誰讓你做壞皇帝的走狗?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我全不知道?”


    火雲沉默了一陣才緩緩地籲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麵孔上卻現出一種深深的悲哀:“火飛你還記得這裏嗎?曾經我們就生活在這個破廟裏。那時我隻有九歲。你能想象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是如何地流浪街頭而且還要撫養他三歲的弟弟嗎?”隨著話聲火雲仿佛又陷進了那一段為了謀生而苦苦掙紮的歲月……


    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孤獨地行走在蒼茫的雪地中。


    真冷呀!火雲打了個冷顫把破舊的衫子拉緊一些用力搓搓早已凍僵的小手繼續低頭尋找木柴沒辦法破廟中的弟弟還在等著他回去生活取暖呢!


    想起那座破廟就忍不住想起那尊彌勒佛總是咧著嘴大笑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火雲好嫉妒它的快樂因為現在的他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他雖然隻有九歲卻已經無家可歸了還背負起撫養弟弟的責任。母親早逝父親卻因武功敗給一個叫陳也的殺手鬱鬱而死家產也被管家霸占他和弟弟隻能流落街頭。他甚至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他必須想方設法地活下去想方設法地讓弟弟穿暖吃飽他再也沒有力氣去想別的了。


    反正抱怨與哀歎無法挽回既定的現實更無法讓弟弟繼續以往衣食無慮的生活。


    現在他最需要的是一捆幹柴兩個饅頭。弟弟怕是等不及了所以他的動作一定要快。


    可是僵硬的腿卻怎麽都不聽使喚雙腳也不斷傳來一陣陣巨痛。昨天被凍裂的傷口一定又裂開了應該不會再流血了。這種天氣傷口很快會被凍住的。火雲無奈地看看穿著一雙破草鞋的腳鞋邊有殷紅的一片又滲出血來了。


    終於看到一塊木柴他走過去伸出凍痕密布的小手誰想他的手剛碰到被雪掩埋大半的樹枝一陳刺痛又讓他縮回了手。


    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青又紫浮腫得厲害難怪連碰一下都會痛。但眼前又浮現出弟弟瑟縮在破廟一角渾身顫的情形他牙一咬顧不得手痛用力抽出了雪下的樹枝簡單的幾個動作但如今做來卻痛徹心扉。火雲強忍疼痛又去揀另外的幹柴。


    好容易揀完了柴火雲懷抱著又濕又冷的柴往回走柴上的碎雪掉落在他的頸子上並滑進衣領裏但他卻毫無感覺。他的身體早已凍麻木了隻知機械地邁動腳步他心裏隻存一個念頭快回去生火給弟弟取暖。


    讓他愁的是今天的午飯該怎麽辦!因為他年齡小沒有人願意雇他工作。好不容易進了一家雜貨店同意讓他幫忙搬貨他卻因為餓得頭暈把一個瓷瓶給摔壞了店主沒讓他賠償已經是可憐他了。


    如今的他身無分文可是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讓小飛繼續餓肚子了。


    但這茫茫雪地哪裏能找到食物呢?火雲邊走邊想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江邊。


    凜冽的北風中一個身穿錦袍的男人負手而立大風把他的衣服刮得呼呼直響他卻動也不動隻是盯著眼前被冰雪覆蓋的大河像是恒古以來就站在了那裏麵對著寒江之雪。


    他的身後站著十幾名少年全是一身黑衣雖然年齡不大卻是麵容冷肅雙手交握身後筆直得站在那裏。


    火雲老遠就看到了這些奇異的人心裏實在搞不懂這麽冷的天這些人站在江邊做什麽?


    錦袍人仍然注視江麵冷澀地說:“它就在裏麵你們之中誰若能下河抓住它那麽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明白我的意思嗎?”


    少年們並沒有因為這種幾乎是奢侈的獎賞而興奮仍然瞪著湖麵雖然身體依舊筆直可是麵色卻開始白了。


    火雲心裏一動他們要抓什麽東西?隻要抓住了那東西真的想要什麽都可以嗎?肉包子、白饅頭、豆沙包……真的什麽都可以嗎?


    火雲羨慕地舔舔唇讓他奇怪的是那些少年為什麽還不動手呢?


    到底是什麽會讓他們畏縮不前?


    火雲心裏突然一動難道是……


    錦袍人臉色變得難看了:“誰願意去站出來。”


    少年們低下了頭沒有人站出去。


    錦袍人怒氣更盛:“難道隻因為一些傳言就讓你們失去了勇氣嗎?我這麽多年的苦心訓練竟然培養出一批膽小鬼嗎?”


    少年們臉上沒有慚愧之色他們隻是冷冷地凝視地麵沒人反駁也沒人行動。


    一個清朗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並非他們膽小而是這件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毫無意義。血豚雖然是珍罕之物但他們自己並不需要自然沒必要為了它而舍命。既然你如此用心良苦地訓練他們那麽他們應該有更值得做的事情或者說更值得拚命的事情。”


    隨著聲音火雲竟然緩緩走了過來。眾人的目光詫異地聚集在他的身上錦袍人更是驚訝地打量他好一個秀美不凡的孩子若非太過瘦弱與寒愴風采怕是更加卓。


    火雲微微一笑雖然臉色蒼白但那笑容卻是出奇得恬淡灑脫:“你們要的是血豚吧!隻有血豚才會讓想要它的人裹足不前。”


    錦袍人微眯雙眼:“你的意思是……”


    火雲坦然地說:“不如由我去抓血豚然後你來實現剛才的承諾可以嗎?”


    錦袍人也笑了臉上現出讚賞之色:“好你去!”


    其他少年更是驚詫地望著他他不要命了嗎?這麽冷的天竟然主動到冰河裏去抓殘暴可怕的血豚這和自殺有什麽分別?


    火雲走到冰河前對準了冰層的空隙做了幾個熱身的動作等僵硬的身體稍微靈活一些他就“撲通”一聲跳下了水麵。


    火雲的水性是非常好的可是他卻忘了現在畢竟是冬天而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未滿十歲的孩子。他剛一入水就已感覺到那絲絲入骨的寒氣宛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它緊緊捆縛。身體越來越僵木劃水也越來越困難他不能喘氣隻能任由一股濁氣在體內翻滾腦袋像要炸裂開來。


    可是他連血豚的影子也沒見到!


    火雲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可是他卻咬著牙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住!想想小飛他還在等你回去呢!


    但是因饑寒交迫早已心力憔悴的他又如何能抵禦這徹骨寒流的侵襲他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周圍一下子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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