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丹岩。這就是我為什麽不等到天亮就趕過來的原因。”


    “雷之子”冬雷用目光逐一看了一遍另外三個人,他用堅定的語氣繼續說道:


    “我想從主動被動兩個方麵來行動。一方麵我們今晚就需要將信息發送出去,讓我們的人包括達魯巴指揮的獸群都參與到對進入這一帶的魔鬼和魔教接引團、甚至是所有陌生人或獸的監視,追蹤妖魔們的動向。另一方麵,我想我們幾個人要分一下工,除了繼續監視地底魔鬼的動靜外,我們還需要再開展一次對虎穴寺遺址及周邊的搜尋。我們需要連夜行動起來。”


    躺在床上的“土之子”丹岩和鐵和尚、索朗德吉活佛立刻都異口同聲地表達了同意。


    “雷之子”冬雷等四人在意見一致後便立刻商量出來了一個分工。這個分工就是,身有殘疾的鐵和尚和索朗德吉活佛天亮後立刻通過地道趕回虎穴寺小室,繼續二十四小時監聽地底魔鬼的動靜,“土之子”丹岩和“雷之子”冬雷以及安平則從明天天亮起便開始對虎穴寺遺址及周邊的再次搜尋。而監視進入這一帶的魔鬼、魔教接引團成員以及陌生人、獸的工作則交給“聲之子”洛音和“獸語者”達魯巴以及達魯巴率領的獸群。


    “雷之子”冬雷等四人在商量完行動計劃後“雷之子”冬雷又補了一句,


    “我想盡快啟動山南計劃。”


    他的最後這句話也得到了“土之子”丹岩和鐵和尚、索朗德吉活佛的一致同意。


    他們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黑金魔龍暗無、赤金魔龍赤無在耐心等待了好一會後終於等來了魔王的訓話。這是新千年魔鬼們的第一次聚集大會,這個與會的陣勢讓臨時被召回的黑金魔龍暗無也感到心裏有點發怵,即使是事先知道消息的赤金魔龍赤無也心裏發毛。這是魔王已經回歸了嗎?但這又不像是啊?


    就在兩隻魔龍心裏七上八下、惶恐不安的時候,一陣魔笛聲從它們身後的石窟深處響起來。那魔笛聲由遠及近,絲絲入骨的魔調敲擊在大廳裏的每個妖魔鬼怪的心尖上,讓每個妖魔鬼怪、包括目空一切的兩隻魔龍都頭暈腦脹、胃裏一陣陣翻江倒海似的惡心。


    魔笛聲由遠及近,它從石洞牆壁後麵傳來,穿透了石壁向大廳擴散開來。隨著越來越大的魔笛聲,石頭大廳裏的空氣和光線突然發生一陣擾動。接著三個長著翅膀的雙頭童子鬼隨著一道光線從虛無中跳了出來。


    “諸位仙聖鬼怪接駕!”


    三個長著翅膀的雙頭童子鬼落地後,便一蹦一跳地走到了魔王巨型石椅的左前方,它們在一塊純白色方塊玉石的兩側站立,兩隻鬼頭左右搖擺,四隻黑眼睛閃發著天真的眼神。


    黑金魔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魔王本尊複活了。正當它覺得有點想發笑抬眼相望時,隻見三個雙頭童子鬼中的一個也將兩個頭笑盈盈地向它和赤金魔龍望來。這一望也正好和黑金魔龍的目光相交,黑金魔龍心裏感覺到一陣震顫。


    這三個雙頭童子鬼身高大約隻有一米,每個小鬼均身穿一樣的紅藍相間、人類的錦緞棉襖棉褲,雪白的羊毛邊從紅藍相間的棉襖棉褲邊緣露出來,如果隻見頭部以下,整潔幹淨的衣裝下麵是一雙紅藍相間的繡花鞋。這完全就是人間的招財童子。


    但如果往頭上看,三個雙頭小鬼就和人類完全不一樣了。盡管它們的每個腦袋單獨看都和人類的童子差不多,但它們臉上的童顏是畫上去的,童子雙髻也是貼上去的,尤其是紅臉蛋上麵的一雙天真無邪的童子眼,也是裝出來的。那雙純真的眼睛裏射出來的並不是快樂與好奇。


    “全體跪拜!”


    三個雙頭童子鬼中的那個剛與黑金魔龍目光交鋒過的雙頭小鬼扇動了一下背上薄如蟬翼、幾乎完全透明的翅膀,它用一種讓眾魔感到某種甜膩的小奶聲向它們發出了指令:


    “恭迎黑蓮左使下臨。”


    整個石頭大廳裏立刻就響起了一片眾妖魔鬼怪的下拜聲,眾妖魔在雙頭童子小鬼的意念指引下三叩六拜,粗重的呼吸聲和噴射的臭氣幾乎要將整個石頭大廳掀翻。


    赤金魔龍和黑金魔龍在不得已中微微屈了三下腿、點了六下頭。它們的心裏是有些不服氣的,想當年它們五魔龍都是創世初期的原生物,而這後來的黑蓮左右二使卻不是。它們是在第一次人魔大戰期間被魔王用人類的兩個雙胞胎、童男童女造出來的。而另外三個雙頭(童男頭、童女頭)童子鬼更是在第二紀元至第四紀元末期的人魔大戰中被魔王用尋找到的人類雙胞胎童男童女所造,這被造之物憑什麽就成了地位在它們五魔龍之上、還一再想支配它們五魔龍的魔王左膀右臂?!


    赤金魔龍、黑金魔龍的念頭一閃而過,因為這時石頭大廳裏已經鼓樂齊鳴。在眾妖魔鬼怪的齊聲歡呼聲中,一個長相無比秀美、身材婀娜多姿的年輕女郎款款地隨著一道從石頭大廳頂上投射下來的朦朧光束憑空走來。


    黑金魔龍偷眼望了一下已經千年未見的黑蓮左使,隻見她(它)麵如美玉、目如朗星,一襲黑衣襯出的雪白肌膚上秀發如雲。此時的她(它)纖纖玉手中一手持白骨笛、一手捏黑蓮花,顧盼生輝的雙眸讓從不知美為何物的一眾妖魔鬼怪垂涎三尺,氣血上翻。


    (六)


    安平與“聲之子”洛音扮成兩隻相互追逐的發情野豬在山穀中亂撞,他們成功地驚擾了夜晚休息的動物,在山裏的動物開始亂跑亂飛後他們倆便沿著一條水溝向溝底的密林中鑽去。


    對於“雷之子”冬雷是否能在他們的掩護下通過埡口他們是不太擔心的。特別是“聲之子”洛音,在和“雷之子”冬雷較量了幾次以後已經對這個髒老頭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現在的想法就是,相信她姑姑汾音的話,事後去找這個髒老頭學藝。因為她的姑姑汾音生前曾幾次對她說,同心九子中最值得信任、尊重的就是“雷之子”冬雷。當然,“聲之子”洛音的姑姑,上一代“聲之子”汾音並沒有將洛音的婚姻大事也托請“雷之子”冬雷在天下眾英雄中物色這件事告知給洛音。


    “去找‘雷之子’冬雷。”


    這是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睡夢中的洛音突然夢到了姑姑汾音時的場景。那時的汾音已經處於生命的彌留之際,她在夢境中對侄女洛音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


    “去找‘雷之子’冬雷。”


    那一夜的經曆已經不堪回首,洛音在與姑姑汾音的生死離別中飽受折磨。她並沒有準備好承擔家族、社會甚至人類的責任,甚至也沒有興趣去接過世代血緣中的遺傳異能。因為那時的洛音已經是賽馬場上的頂尖好手,她的夢想就是有一天成為世界賽馬冠軍。但一切都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變了,睡夢中的洛音突然夢見了姑姑汾音滿臉是血的麵容。


    “洛音,我不行了。”


    上一代“聲之子”汾音聲音微弱地對她說道。


    “我是被魔鬼偷襲遇害的。記住洛音,魔鬼即將大舉臨世,人類的命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我們一家人注定是人類命運的守護者之一,這是我們姑侄之間無法卸去的天命。”


    洛音在夢中大聲哭泣著,但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姑姑,我不要什麽責任和異能,我隻要你回來。快回來啊姑姑……”


    接下來的一幕便是睡夢中的洛音渾身劇烈地抽搐起來。她的身體直挺挺的像一條剛被從水裏扔到岸上的魚那樣上下擺動,她尖叫、嘶喊,腦袋裏一片白茫茫的眩光……接著她就不受控製地昏迷了過去。昏迷前洛音聽到汾音的最後一句若有若無的話就是


    “你是‘聲之子’洛音了,去找‘雷之子’冬雷。”


    直到第二天中午洛音才蘇醒了過來。她蘇醒後看到了倒塌的屋頂和已經被大火燒成焦炭的家具,連門窗也變成了黑漆漆的洞口。


    “女兒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頭發胡子已經被燒去了一小半、渾身纏著繃帶的父親坐在洛音的身邊說。洛音想伸手去摸自己父親臉上的繃帶,卻發現自己正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個薄薄的被單中。而她父親望向她的眼神和語調似乎並沒有多少傷悲。


    “爸爸,你是被我害得嗎?你的聲音怎麽這麽大?”


    “哦,我的女兒。你成功了,我也不知道這是悲是喜,我已經經曆了一次這樣的恐怖場景。那一次是你姑姑汾音燒毀了全家。”


    “爸爸,我想告訴你,我昨天晚上夢見姑姑了,姑姑她,她死了。”


    洛音感到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女兒,我知道我知道。汾音她死得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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