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灰燼查封了凝霜的屋簷,當車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我用固執的枯藤做成行囊,走向了那布滿荊棘的他鄉。當大地鋪滿了悲泣的落葉,當杜鵑花化做遠空的霧靄。祝福我吧我最思念的親人,那就是我向你告別的身影。也許旅途的悵惘會撕碎我的腳步,可我相信未來會給我那一雙翅膀。雖然那過往的苦痛讓我遍體鱗傷;可我依然相信光明它就在那遠方。……”


    ——種花國流行歌曲


    夜色中的書梁河寂靜空曠、萬籟俱寂。安平沿著幾乎幹涸的書梁河河道向前搜索,他漸漸地走進光禿禿的荒嶺之中。


    今夜的月光有點孤寒,一輪圓月顯得比平時要大。清輝下的書梁河溪水在河道頑石間跳動閃爍,讓他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安平默默地嗅著河道邊小樹枝上殘留的龍牙氣味,那氣味油膩膻臭,猶如羊圈。忽然,安平嗅到了前方空氣中一片膻臭味,他皺起鼻子感受了一下,那片膻臭味分散在前方七八百米處的山包上和山包稀稀落落的樹林中。不,似乎是還有更加令人作嘔的腐屍臭味,如墳墓裏的味道。


    安平轉過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心底裏的海洋又開始了蕩漾,無邊無際的海平麵上有一根微弱的“燈燭”,似乎又出現在茫茫的海浪深處,若有若無。


    “前來的可是楊家人楊海嗎?”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正前方禿嶺上傳來,


    “在下就是接引團西北五省團團長,龍牙。請上山來答話。”


    安平心中的某種情緒被打開了,他沒有答話,而是直接奔著那個發出聲音的地點走去。


    “終於找到了你。這次你是插翅難逃。”


    一個空空的聲音從心底裏升上來:


    “不要先殺他,不要先殺他。你的目的是先找到卓瑪,不要一時激動壞了目標。”


    但另一個聲音也從他的心底傳來:


    “殺了他,不要猶豫,不要猶豫。”


    就在這時,一隻夜鷹嗖地從他頭上掠過,向他頭上投來一個驢糞蛋。


    就在安平厭惡地躲避驢糞蛋的時候,一個地雷在他前麵不足十米處爆炸了。一團暗紅色的火光向上升起,爆炸的氣浪和碎片向正在揮手驅趕夜鷹的安平飛來。


    “轟!”


    的一聲,安平在爆炸的氣浪中向後飛去。他在爆炸剛起的一瞬間用風之力將自己裹在一個空氣防護罩中,那向外迸發的風之力與爆炸的衝擊波相撞,如兩個氣球迎麵相撞。安平的這個小“氣球”在一撞之後帶著安平向後飛去。


    那隻前來報警的夜鷹被爆炸的火舌和碎片擊中,慘叫了一聲墜入夜空。


    安平從地上爬起來,他捏住鼻子向耳朵裏鼓了口氣將爆炸對他產生的耳鳴擠出來,他低低地痛罵著自己:


    “蠢蛋、蠢蛋。驢一樣的蠢蛋。”


    “哈哈哈哈!楊家小子真是名不虛傳。好了得的身手,佩服佩服!”


    禿山頭上的龍牙發出了一陣由衷的感歎,


    “楊家小子,今天我們相鬥,不死不休,你覺得怎麽樣?”


    在仁欽寺附近的向陽農莊度假村中召開的種花國西北五省光明社成立代表大會已經接近了尾聲。二百多位來自陝、甘、青、寧、疆的代表通過投票選舉,選出了光明社西北分社的書記和社長。石破天當選為光明社西北五省分社第一屆書記兼社長,青鬆當選為秘書長。大會同時選出了武裝組織,光明社光明軍西北第五軍司令和政委。


    當選為第五軍司令官的是一位精瘦幹練的中年人,名字叫陽光。他是種花國軍隊中剛退伍的軍人,在軍隊中的職務是團長。但那是種花國軍隊的特種兵精英部隊,號稱沙漠之豹的“雪豹突擊團”團長。


    光明軍已經在種花國民間悄悄成立了五個軍團(不包括自稱屬於光明社的救國軍),但都是這兩個月成立的。最近一年多來種花國和全世界連續發生的大小規模不等的暗黑事件已經讓全球各地人心惶惶。除了種花國外,老鷹國、白熊國、海雕國、山鷹國、公雞國、日照國、海豚國甚至是咖喱國民間都相繼有左派極端人士成立了類似種花國光明社的各種組織,它們的口號是大體一致的,就是消滅魔鬼、拯救人類。


    當選種花國光明軍第五軍團政委的也是一位軍隊退役下來的軍官,名叫赤心。他在種花國軍隊中是一位政工幹部,充滿激情、聲音洪亮,說話極有感召力。


    光明軍第五軍團暫時下設五個團,分別是陝西團,團長向陽,三十五歲;甘肅團,團長齊心,四十五歲;寧夏團,團長洪軍,二十九歲;青海團,團長魏陽,三十九歲;新疆團,團長武宏,三十三歲。


    他們代表著種花國光明社在西北五省的大約一萬名“誓要掃除一切害人蟲”的左派人士。


    就在向陽農莊召開的光明社代表大會即將結束之時,一個消息傳至會場。兩股暗黑勢力正在仁欽寺大打出手,他們有向寺院外麵的書梁河轉移的趨勢。


    光明社西北五省分社書記兼社長石破天立刻召集分社主要領導和光明軍團長以上的幹部進行了緊急商議和部署。兩個小時後,由光明軍第五軍團青海團第二營三百餘人組成的行動隊完成了武裝集合,他們從向陽農莊出發,在夜色中迅速向仁欽寺外的書梁河、落子山撲去。


    安平沒有理會山上龍牙的挑釁聲。他盤膝坐在地上,開始了一個短暫的禪定和冥想。他深深地為自己剛才的不冷靜而後悔。


    “是我的不冷靜害死了那隻夜鷹。”


    安平在短暫的禪定中感受到了他的那位通曉各種獸語、鳥語的赤身裸體的“野人”朋友達魯巴,此刻那“野人”朋友達魯巴仿佛正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通過天上飛的鳥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達魯巴一定是看出了我的魯莽,才讓那隻夜鷹抓了一個驢糞蛋來警告我。”


    想到這安平向背後的天空舉起左手,作了一個示意致歉的動作。


    安平靜下心來後將自己的末那識盡可能遠地伸展出去。他“看”到了正前方禿山頭上的幾十個黑影,裏麵的一個人影高舉雙手嚎叫著。他追尋的膻臭味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那應該就是龍牙。”


    安平心裏確認了一下,他又將末那識向左前方和右前方的山頭“觸”去。


    他“看”到了左前方的黑衣人影,在五十人左右,從他們的舉止和他們上方空氣中的燃燒氣味上“看”,他知道那應該是迫擊炮之類的武器。


    安平又將末那識轉向右前方山頭。他“看”到了和左前方山頭相似的情況,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機油味和炸藥味。他的末那識忽然有了些異樣。


    安平在末那識的觸網中感覺著麵前的一幕,敵人顯然是希望他從正麵進攻,這樣他們就可以在他進入伏擊圈後利用火炮等對他進行密集轟擊,他的五行原力雖強但體力終歸有限。


    “那如果我從側麵或者繞到後麵再行攻擊呢?”


    他的內心忽然產生了一種若有若無的不安。這種不安以前也出現過,那是心海中的一種恐懼,如同一葉扁舟行駛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看著大海深處滾滾雲團的莫名恐懼。安平心海中的那點微弱的燭光開始搖曳了,一陣心海之風刮來,微弱的燭光猛地在風中搖擺了幾下,幾欲熄滅。他“看”著麵前敵人擺出的陣勢,忽然感覺到真正的危險是在他“看”不見的山後。那兒的天空有炫光升騰,空氣粘稠而怪異。


    兩隻紅狐狸從安平身後的枯草叢中躥了出來,它們的兩對紅眼睛看了安平一眼,便向前方的黑暗躥去,安平對著黑暗的後方舉了一下手,便跟著兩隻紅狐狸在山坡上左拐右拐地向前奔去。


    光明軍第五軍團青海團第二營三百餘人帶著武器火速趕到了仁欽寺。他們已經來晚了,他們隻看到兩個小時前兩股“暗黑力量”短暫交火的現場。一個牆角有子彈擊中牆壁的彈孔、法堂屋麵上碎落的瓦片以及剛剛被放出來的寺院僧侶。


    “有三具屍體,都被僧人抬到後院的平房去了。”


    一個光明軍的戰士跑過來向營長劉朝陽以及隨營而來的副團長林興軍說。林興軍、劉朝陽匆匆隨那名戰士趕到仁欽寺後院看了看屍體,他們均是一身黑衣,胸口燙著一個白色的圖形。林興軍副團長仔細看了一下,那是一副人體骷髏架。


    林興軍副團長向地上呸了一口。


    “該殺的魔鬼。”


    眾人紛紛咬牙切齒地向地上吐著口水。


    “副團長、營長,他們都逃散了,但寺院裏的大襄佐告訴我,一個暗黑高手隨後向寺院山下的書梁河方向去了。他是兩股暗黑勢力的一方,應該是去追向書梁河方向逃走的另一方暗黑勢力了。另外,政府的武裝警察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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