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崩壞前,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綠色草地之上,音樂在耳畔回響。


    “天藍色的眼睛看著從樹葉中透過的陽光。你在哼什麽?”卡羅爾將手枕在頭後。


    “沒什麽,隨便哼哼而已。”


    望著天上的雲,“馬上要放假了。”


    “對呀,你要回家嗎?”


    “肯定要,我回去還能幫父親點忙,我爸這最近身體不太好。”卡羅爾將枕在頭後的手攤在兩邊曬著太陽的光。


    “華,如果我爸媽同意,我可以來你家玩嗎?”


    “你要來嗎?我還挺想去的。”華。


    “你們家的武館還開著嗎?我能來你們家學武術嗎?”


    “你問晚了,一個月前,我父親把武館給賣了。”


    “哦。”卡洛爾轉頭看著旁邊的人,“我一直以為你會接管武館,為什麽?”


    “感覺,感覺你就是這樣的人啊,很奇怪。華,你有什麽夢想嗎?我總感覺你沒什麽夢想。”華看著樹葉想了會兒沒有說話。


    “你看,你果然沒有夢想,所以我才會覺得你會接你父親的班,華,你就像是,別人說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有人說華你走那條路吧,你就會走上去,但華,那可是你的人生啊。”


    “我將來是肯定不會待在上海市的。”卡羅爾將頭轉回來看著天空,“我在這裏待了太久了,都麻木了,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吧,這座城裏滿滿都是回憶,我走過一座橋,我就知道我之前和誰走過,我走過一家飯館,就知道這家飯館的哪些菜好吃,滄海市裏麵滿是我的回憶,全是魚鉤等著釣,我是不是很形象的比喻,記憶太多了,都要溢出來了。”


    “回憶多點不好嗎?”


    “有些人會覺得好吧,反正我不喜歡,我以後一定要離開滄海市的,至於去幹什麽還沒想好,最好能像父母一樣在全世界亂跑,有空的時候去學學薩克斯風,跳跳芭蕾。”


    “你要跳芭蕾嗎?”


    “嗯,那還是算了吧。”嗬嗬嗬嗬,笑聲在這片溫暖和平靜的空間內遊蕩。


    華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未來該幹什麽,我應該不會待在家鄉,也不會待在滄海市,甚至如果不是你提出來,我都不會想這個問題,看來我真的沒有夢想。”


    “好了,華,夢想又不值錢,也不是必需品,有就好好利用,沒有的話總會有的,我們還年輕呢。”


    華點頭,“但不管怎麽樣,回憶都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卡羅爾。”


    伸出手,陽光透過指縫灑在臉上。


    “華,你覺得白是怎樣一個人啊?”


    “白嗎?很穩重。”少女的眉頭簇起,回憶著與少年的相處,“一個很會照顧人。很用功。”


    “是嗎?原來在你心中白是這樣的呀,卡羅爾,你覺得呢?”


    “我覺得白是一個很有目標的人。”


    “目標?”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心裏有一條路,那條路會被他一直走下去,反而好像並不太在意別人的目光,說他是不在意,也不準確,好像就是無視了一樣,在他的眼睛裏好像就隻有你和我,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太自戀了?”


    “白是一個很溫和的人,他對很多人都很溫和呀,就是因為溫和啊,他對每個人都差不多,成績在學校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在人緣方麵也沒有什麽朋友,他給我的感覺真的就挺奇怪的。”


    “是嗎?華,你和白的第一次見麵是怎麽樣的呀?”


    “第一次見麵嗎?那應該是一個下午,我家附近搬來了一家新的家庭,白叔叔是一個很溫和的長輩,他和白長得挺像的,很溫和。當時的白看起來有點奇怪。”


    “奇怪?什麽奇怪?”


    “我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一直盯著我看,還跑過來問我的名字。”卡羅爾笑了出來,“華啊,這不叫奇怪吧,是你太好看了。”


    “不對,我總覺得他好像認得我,之後呢?”


    “之後我和他就成了鄰居,他有些時候會來找我玩,走得多了,白叔叔和我爸也就成了朋友。白,對武術很感興趣,所以就在我家的武館裏開始學習了起來,一開始我和父親都以為白堅持不了多久的,但沒有想到他就能堅持下來了,而且很努力,按父親的說法,白的天賦其實不能算有多好,也不算有多差,算一般般,但是他做到了很多比他更有天賦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一直都很努力。”


    靜謐的空間內,水天之間,望不到盡頭。與之前不同的是,此刻水麵,雖依舊投影天空的藍,但在那雙黑色的眼睛之下,也能看清這湖麵之下的風景。雖然依舊漆黑和模糊,但是至少他看清了一點東西。


    白盤腿坐在水麵之上,不知在這裏坐了多久。唐刀橫擺在膝蓋上麵,指尖劃過刀刃,感受著冰刀的鋒銳。緩緩吐出一口氣。按照太虛劍氣的境界劃分,我現在算無塵。當人在星湖中能遺忘到底,才可被稱為無塵。而現在白雖能看透這表麵的幻影,但依舊不能看透這湖底的深處。


    白看著手中的刀刃,回憶著之前那場戰鬥時突兀的感覺,那種名為崩壞的能量在周身運轉的感覺,那種名為入微的境界,就算在短時間內達到,那對於白而言也是另一種新的體驗。我怎麽都做不到。白到現在依舊能想起,那兩隻怪物在眼前出現真實的畫麵,是弩炮級崩壞獸揮出的手臂,讓攜帶的動能砸碎地麵石子飛濺而開,至於戰馬之上的騎士手中的螺旋長槍破開空氣行至麵前而感受的鋒芒,自身當時的無力與身體的疲憊。這場名為崩壞的災難,白親身體會了。就算不是律者所在城市,隻是崩壞能的餘威,對於現在的白而言,也難以對抗。但不一樣的,能利用崩壞能並且不會被崩壞能所侵染,一切都會不一樣。實力,唯有絕對的實力,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至少現在白渴求實力,想要快速提升,燭火之蛾是個好的去處。雖然白並不喜歡這個組織,或者說白並不喜歡組織的高層。就算並非擅長劇情之人,白也明白,前期的燭火之蛾的高層是一群怎樣的家夥。但是隻要實力足夠強大,那就不會受到牽製。還是實力。


    白站起身,手中的唐刀,自然而然地斜揮而出。崩壞能在身周流轉,順其自然,一道白色刀芒在眼前展現,劃過空氣,飛向遠處,最後消散。這是崩壞能的運用,更是技的提升。拳術之中講究的是星、際、體三者合一的境界,這個境界白早就已經達到。那往上的便是入微。戒除崩壞能並不能讓白達到入微的境界,白也雖然並不清楚當時為什麽能做到,可能隻是因為心境有所突破的頓悟。但是體會過那種境界的白,已經有了前進的方向。達到那一個境界隻是時間的問題。際的方麵無需考慮,已經有了方向。心的方麵,白垂眸看向這片湖的深處。如果當有一天白能徹底看透這片心湖的深處,那便真正達到了名為無塵的境界。對於崩壞能的操控,應該會更上一個台階。最後的體,可以通過不斷的鍛煉去提升,崩壞能也可以輔助。心、際、體中,技法與體魄用時間來堆積,唯有最重要的心是需要通過一次次人生的磨練。


    白雖然知道太虛劍氣,但也並不了解原理。但通過這一次,白隱隱有所明悟,何為心韻的本質?它在改造能向崩壞能的方向貼近的同時,更是一種對於心境的磨練,這是一種徹徹底底作用於精神之上的方法。心韻是神韻的基礎,因為如果沒有強悍的精神,那就無法操控大量的崩壞能去延展。每個人的心韻都是不同的。說到本質,心韻是明徹心靈。讓精神得到更加透徹的理解與強大的方法。


    白感受著自身身體的活動,這具身體得到了提升,因為精神也得到了強化。身體並非肉體,而是精神的凝聚。白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雖然還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是至少想通了一點,而且居然已經坦然地接受。已經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為了渴求力量,為了不重蹈那一日的覆轍,當時的恐懼、怒火,至今依舊記憶深刻。


    水中倒影的是少年的影子,沉重的眼皮,無力的身體,耳邊是機器的運作聲音。少年將眼皮用力地撐開,映入眼前的是蒼白的天花板。鼻尖並沒有想象中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是一片清香。本來想要撐起身,但全身的酸痛阻止了少年的想法。


    醒了。


    白轉頭與那雙紅色的眼睛再次對視在一起。


    白輕應了一聲:醒了。


    卑彌呼靠在凳子上,看著眼前的少年,看起來你的身體恢複得還不錯,你的體質很強,少年。


    卑彌呼看著眼前的人,那張臉上沒有驚慌和驚訝,反而是如湖麵般的平靜。真有意思。


    什麽?


    沒什麽。卑彌呼起身。


    想知道真相嗎?


    你告訴我。


    可以,但你要明白這份真相的重要。


    我早已親眼所見。


    我期待你身體恢複的那一天。


    你和其他人說話都這樣?


    卑彌呼搖頭。


    你不同。


    我不認為我有哪裏不同。


    紅發身影又重新坐回位置上。


    我省許多人經曆這樣的對話,給出這樣的選擇,你的那位朋友和女朋友也是一樣。


    白愣了一下:什麽?


    但你與他們不同,他們需要真相希望是因為迷茫而你不同,你和你的女朋友不一樣,他迷茫,但你堅定,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有自己的目標,你的眼睛告訴了我這一切。


    好像小說裏的套路。


    這可不是小說,也不是話本,這是現實,所以如此殘忍。


    你的故鄉在哪裏?


    和華一樣。


    卑彌呼歎氣。


    很抱歉。


    不用,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


    是嗎?


    好好休息吧。


    白躺在病床上,看著這白色的天花板。


    當白與華再次見麵之時,那是白身體好後的一場宴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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