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率大軍趕到睢陵,曹軍已經堅壁清野,劉備接連數日攻城不利,隻好就在城下紮營。


    睢陵城守將是曹仁,守軍不少但卻並不出戰,隻是拖著不讓劉備去下邳。劉備心急如焚,眼看糧草就要耗盡卻又沒有辦法。


    睢陵城一時很難攻下,劉備軍又人心惶惶,這一仗,眾人心中都沒底了。


    “曹操為了先打我們,恐怕是將所有主力全部調來了徐州,這樣一來黃河前線就空虛了,這是一招險棋,如果不能短時間內擊破我軍,就會被袁紹突破黃河打進兗州。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曹操握住了我們的命脈,而另一邊被袁紹抓著自己的命脈,就看我們跟曹操誰更能撐得住了。”


    “我們派人將這邊的情況告知袁紹,袁紹隻要不是傻子,就應該知道怎麽做。”


    劉備皺眉道:“可是,即便袁紹現在進攻,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即便袁紹現在就打過了黃河,進入兗州,曹操回軍依舊還有一戰之力,但劉備是絕對拖不到那個時候的。


    張飛提議道:“要不……我們繞過睢陵,直接去攻打下邳?”


    荀驥搖了搖頭:“不行,一旦我們繞過睢陵,卻又解不了下邳之圍,前後受敵,軍心必潰!”


    正當劉備焦頭爛額時,又一則更糟糕的消息傳來——斷糧了!


    從曹操圍住下邳算起,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十日前劉備就已經命令大軍口糧減半,但到了今日,已經徹底沒有糧草了!


    這可如何是好?


    次日一早,大軍斷糧的消息不脛而走,各營將士怨氣衝天,軍心一片大亂,下午就已經出現了不少逃兵。


    劉備軍中大部分將士本就是下邳人,又多是鄉黨,這裏離他們家很近,一旦開始出現逃兵,後果不堪設想。


    “大哥,子麒,快想想辦法吧,這樣下去士兵都跑完了!”


    哪裏還有什麽辦法?


    第二日,五六萬士兵已經隻剩下四萬不到,不得已,劉備打算率領大軍撤回淮陵,結果誰知走到半路開始出現大批逃兵,更可怕的是,軍中開始流傳出各種各樣的謠言,有說曹軍已攻克下邳城,還有人說曹軍入城後秋毫無犯,簡直就是呂蒙入將近城的翻版。


    “殺呀!”


    劉備正率領敗軍往回撤,誰知背後忽然響起了喊殺聲。


    “曹軍追來了!”


    劉備拔劍回身反殺,但是士兵已無戰心,聽聞曹軍追來便一哄而散,眾將喝止不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手下的士兵逃離戰場,最終跟在劉備身邊的隻有原先從平原帶來的舊部和陷陣營等一些精銳。


    鏖戰半日,劉備身邊的兵馬越來越少,眼看曹軍源源不斷的趕來。現在已經回天乏術,即便退回淮陵也沒有意義。


    “大哥快走!”


    曹軍已經殺到了近前,張飛率軍截住,與許褚戰到了一起。許褚是曹操的宿衛大將,他在這裏,就意味著曹操已經到了不遠處,曹軍主力也在附近。


    “三弟!三弟!”


    劉備揮劍想要回去救張飛,卻被趙雲和太史慈拚命攔下:“主公快走!”


    看著張飛漸漸被敵軍淹沒,劉備心急如焚,不得已,趙雲揮起鞭子在劉備的戰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


    戰馬吃痛,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這一下驚得劉備慌忙抱住了馬脖子,戰馬甩起一陣黃沙絕塵而去。


    “文遠!子義!你們且保著主公和子麒先走,我去救翼德!”


    撂下這句話,趙雲率領白馬義從轉身殺進了重圍,被徐晃截住大戰!


    敗軍又行了一程,劉備接連失去了張飛和趙雲,失魂落魄暗自傷神,突然山上飛下來一陣箭雨,左側又響起了喊殺聲:“劉備小兒哪裏逃!曹洪在此久候多時了!”


    “保護主公!”


    持盾的士兵迅速圍了上來護住劉備和荀驥,但仍然有一支箭雨透過了盾陣,落在了荀驥的背上……


    “子麒!子麒!”


    荀驥喉頭一陣腥味,一口血已經湧了上來,艱難的擺手:“我沒事……”說著,一頭栽倒在劉備身上,來不及幫荀驥處理傷口,太史慈伸手折斷箭杆,掩護荀驥上馬!


    劉備猛然抬頭,曹洪率領人馬從山坡上衝了下來,張遼橫刀上前接住廝殺,連聲催促劉備快走。


    “主公快走!”


    “文遠!文遠!”


    又行了一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接連損兵折將讓劉備心情壞到了極點,傳令讓大家就地歇息片刻,劉備翻身下了馬,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默不語,整個隊伍已經沒有了一絲士氣。


    太史慈幫荀驥簡單處理了傷口,又用衣服包紮起來,二人坐到了劉備身邊,寬慰道:“大哥,曹軍此來必要置我於死地,徐州怕是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為今之計,隻有走東海、琅琊,暫投袁紹,以待時機東山再起!”


    劉備沉默不語,突然苦笑道:“子麒,你說我還能東山再起嗎?”


    “能!”荀驥斬釘截鐵,這個時候必須要給劉備一些信心:“當初我們來徐州時不也是一無所有嗎?何況,大哥治理徐州,外禦強敵內施仁政深得人心,雖一時不察誤中詭計,但終歸是名聞天下的英雄人物,早晚必能東山再起!當年高祖皇帝與項羽交戰也是屢戰屢敗,可最終得天下的還是高祖。一時的成敗不能決定未來!”


    劉備聞言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這點本事,豈敢與高祖相比?”


    二人正說話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起來足有數千騎人馬。


    “主公快上馬!”


    太史慈將戰馬牽了過來,一把扶起劉備,轉身又將荀驥扶到馬背上,正要招呼高順快走時,高順突然站起身來。


    “陷陣營!列陣!”


    “伯平?”


    陷陣營將士們迅速列陣準備迎敵,高順轉身突然拜倒在地:“主公,順本已是二主之人,幸蒙主公不棄,信任有加,今番遇險,唯有以死相報!請主公速行,追兵我自擋之!”


    “子義!主公和子麒就交給你了!你們快走!”


    太史慈知道高順此番定是九死一生,更知道此時不是訣別的時候,命令將士們護著劉備和荀驥先走,鄭重答道:“放心,但有我在,主公和子麒絕不會傷到一根手指!”


    很快,曹軍鐵騎就衝到了陷陣營麵前,借著火光,高順清楚的看到,敵軍人馬皆披鐵甲,正是那支名聞天下的虎豹騎!


    麵對列好陣勢的陷陣營,虎豹騎也不敢大意,曹純打馬上前,開始勸降高順:“高順!劉備已經扔下你們跑了,何必為他買命?曹公求賢若渴,以你的才能,你是現在投降,不僅能夠保全一營將士,來日拜將封侯也不在話下!如何?”


    同上一次一樣,高順依舊射了曹純一箭作為回應,這一次準了很多,一箭射中了曹純左肩。


    “找死!”


    曹純大怒,當即命令部下開始衝鋒。


    “放箭!”


    在虎豹騎衝鋒時,高順大聲的下達命令,後排的重弩手立刻射出一排箭羽,放倒了衝在第一排的戰馬,後麵衝鋒的鐵騎,依舊踏著自己人衝了上來。


    鏖戰了一夜,虎豹騎也沒能突破陷陣營的戰線,天亮後,各路曹軍紛紛趕來,陷陣營的將士已所剩無幾,高順身中數箭,雙手撐著長槍努力不讓自己倒下。


    “高順,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投不投降!”


    此時的高順早已沒了開弓的力氣,高順依然做出了回應。


    一手持槍,一手握刀,步履蹣跚的向前衝去,鮮血順著箭杆不停滴落,高順發出了自己最後的怒吼: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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