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任辦公室裏麵出來的謝煜之,對陳伯鬆說的那番話還一直耿耿於懷,他仔細在腦海中想了想整件事情發生的根枝末節,而後思緒變得清晰,轉身回到了位於學校四樓老師們所在的辦公室。


    一進門,他的目標很明確,直奔舒楚然的座位走去。


    這會兒男人麵色冰冷如鐵,他沉悶出聲:“舒楚然,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說完謝煜之便自顧自的往門口出去,打斷了還在和旁邊的人聊得有說有笑的舒楚然瞬間停止了講話聲,她內心感到不明所以,同時察覺出謝煜之此時的語氣裏包含著隱藏不住的怒意。


    隨後兩人來到沒人走動的樓梯拐角處。


    謝煜之穿著一身白衣黑褲,背對著舒楚然的身影顯得那麽的修長俊挺,幹淨利落的短發襯得他的後腦勺也是格外好看。


    舒楚然站住腳步,麵露疑惑的輕聲問道:“煜之,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啊?”


    而後見到他轉過身來,眼神極具威懾力,舒楚然接觸到他冷森的視線不禁怔愣了一瞬,而後聽到謝煜之首先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今晚你有時間嗎?”


    這話一出舒楚然微微訝然,似是對謝煜之主動提出來的邀約頗感意外,不免還在為他突然轉了性子而不解,她遲疑道:“今晚?”


    “對,晚上約了大家一起吃飯。”


    舒楚然低垂著眼瞼認真考慮了一會,然後問了他一句題外話:“江瑜也會去嗎?”


    在聽到這句話後的謝煜之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隨即他掀起眼皮仔細打量了一下舒楚然。


    他一半的側臉藏匿在了暗處灑下一層陰影,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麽情緒,顯山不露水的讓人捉摸不透。


    “當然。”他嘴角輕笑回複。


    舒楚然斂下眼眸,撲閃著卷翹的眼睫毛,掩飾不住心中的失落,但還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馬上果斷拒絕:“沒事,那你們去吃吧,我就不去了。”過了一會兒又解釋道:“我訂了今天下午回家的高鐵票,沒有時間。”


    接下來將會迎來關於勞動節的小長假,學校放了五天的法定假期,所以舒楚然已經提前購買好了高鐵票並打算要回家一趟,不僅是要去見見父母,順便還要忙自己工作上麵的一些私事。


    她並不是溪縣的人,隻是臨時來到這裏任教,舒楚然原本的老家是在別處的城市,離這裏有點遠。


    這麽多年她其實有打算外調回去發展的想法,隻是因為放心不下謝煜之所以還一直停留在這裏。


    說實話謝煜之來邀請她吃飯自己當然是很高興的,但同時因為又不是隻單單邀請她一人而倍感失落。即使留下來了又能怎麽樣,她不想看到謝煜之和江瑜親密的畫麵,倒顯得自己像個局外人一樣。


    再加上這與自己要回家的時間有所衝突,舒楚然還是很清醒的就選擇了拒絕。


    “那行。”謝煜之並沒有強求,本來隻是想借此機會讓她看清楚,自己和江瑜如今的關係。


    陳伯鬆在辦公室裏麵對他突然說出的那番話,他自是心知肚明,而且這絕對不是捕風捉影傳出來的閑話,想必是有心之人在背後亂嚼耳根子故意使壞,所以當時就有懷疑的人選,但是還不太確定。


    這時候,謝煜之忽然冷言厲色的說道:“有些話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他的眼神鋒利似箭,沉沉盯著舒楚然的眼睛,讓她整個人感到頭皮發麻,想要迅速逃離他帶來的滿滿壓迫感。


    與其說這句話像是意有所指的提醒,倒不如說更像是他對她的警告。


    舒楚然不傻,立馬就聽出來了他話裏麵暗藏的意思,他是指自己找陳伯鬆揭發一事。


    沒想到他竟然知道了。


    她內心不免有些慌亂,眼神閃爍,不自在的攏了攏耳後的頭發,聲音略顯發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煜之。”


    謝煜之輕笑了一聲,明明臉上帶笑,可眼底透出來的卻是透骨的冷峻:“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你應該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煜之,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我怎麽完全聽不懂?”舒楚然淡笑出聲,將裝傻充愣演到底,硬是嘴硬不承認。


    如果說一開始謝煜之還不確定的話,那麽這會兒舒楚然的驚慌失措全然暴露了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


    確實這事的確是舒楚然找陳伯鬆反映的,她本來隻是想因此破壞一下謝煜之和江瑜的感情,讓他們有所收斂,最好是能夠不讓他們再這麽親密的接觸下去。


    但是她的確是太衝動了,根本沒有考慮清楚這其中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有時候閑言碎語,會無端給別人帶去困擾,更有甚者,它能完全擊垮一個人,徹底毀掉那本該有的正常生活。


    可是嫉妒已經將她冷靜的頭腦給通通麻痹,舒楚然做不到隱忍而又克製。隻能默許自己的陰暗麵肆意滋長,生出惡毒的獠牙。


    見她這副態度,謝煜之顯然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聊下去了。他的嘴角扯出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心中不屑,仿佛對她所做的那些小把戲心如明鏡。


    他什麽話也沒打算說,正欲抬腳就走,沒有料到舒楚然像是立刻慌了神,想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不讓走。


    謝煜之眼疾手快的迅速躲離,讓舒楚然的手完全撲了個空,她怔愣不動瞬間頓在了原地。


    隻瞧見謝煜之往旁邊退了兩步,眼神冰冷的毫無溫度,仿佛完完全全已經將她看穿。


    舒楚然的手在空中尷尬的停空兩三秒,而後順勢垂了下來。她嘴角像是自嘲的笑了笑,眼裏一片淒苦,充滿著淡淡的哀傷。


    索性全部攤牌。


    她臉上掛著輕蔑的神色,字字珠璣:“對,是我去向陳伯鬆檢舉你們兩個的,但是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你難道沒有發現嗎?自從你遇到了江瑜,你就完完全全變得不像你自己了,憑什麽你可以為了她能夠打破原則!我做得這些都是為你好,煜之,你聽我的,不要再跟江瑜那麽親密的來往了,你和她保持點距離吧。”話音越到最後近乎是懇求的開口,太過卑微。


    謝煜之止不住的失望,他沒有想到如今的舒楚然已經變成了一副完全不認識的模樣,嫉妒已經將她變得麵目全非。


    他沉聲質問:“舒楚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嘛!做錯的人是你,為什麽要對江瑜抱有那麽大的敵意,而且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你聽懂沒?”


    舒楚然瞳孔猛地一縮,身形明顯頓住,但緊接著還是執迷不悟,不放棄的繼續說道:“為什麽你總是這樣,煜之,我這是在為你好知道嗎?你為什麽總是這樣拒絕我呢?你跟江瑜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怎麽你就不明白呢!”


    “你難道還不懂嗎?我喜歡你啊,可是你寧願給江瑜這個機會都不給我機會,如果江瑜可以跟你在一起,那麽為什麽我就不能,明明你有更好的前途發展,偏偏還要留在溪縣這個小地方,之前我跟你說的和我一起去外麵發展,你為什麽就是不答應!憑什麽江瑜她……”


    “夠了!”謝煜之鐵青著臉,大聲打斷她,語氣充滿嚴厲。


    其實在這之前,舒楚然就跟他提議過一起去外麵發展,但謝煜之偏就是要留在溪縣教書,猶如雷打不動的雪鬆,一次又一次的拒她於千裏之外。


    而後便是良久無言,空氣瞬間被凝結住了。


    “舒楚然,你真的很讓我失望。”謝煜之隻留下這一句話,便迅速的轉過身往樓梯口走去,背影決絕的不落下任何一絲留念。


    聊天結束到這裏,兩人不歡而散。


    徒留舒楚然一個人還站在原地,臉色煞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她胸口劇烈起伏不定。不敢相信謝煜之竟然會這麽嚴厲斥責她,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狀況。


    向來彬彬有禮,溫和待人的謝煜之竟然還有著這樣強勢冷硬的一麵。


    她不禁在心裏麵想著,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嗎?為什麽江瑜出現之後,一切全都仿佛變了個樣。


    這叫她怎麽能不嫉妒。


    她簡直快要嫉妒的發瘋發狂。


    舒楚然不知道的是,她這晚到底錯過了什麽,而一直以來橫亙在她心裏最為擔憂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等到後麵她再回來的時候已經為時過晚。


    或者說,她從頭到尾都輸得徹徹底底,連最後那絲可能的機會也被扼殺泯滅的丁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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