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湘見陶玉一直沉吟不語,知人實有苦衷,暗自想道:他是龍頭幫主親傳弟子,從小就被幫主扶養長大,諒他也不敢背叛本幫,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陶香主說那人生怪僻,不肯和生人見麵,想來定不會假,莫壇主似不必定要隨行不可。」


    莫倫素知王寒湘思慮深遠,料事如神,他既然開口幫陶玉講話,定是別有高見,點點笑道:「既然是那樣,那就偏勞陶香主了。」


    陶玉借級下台,轉臉對夢寰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如何?」


    楊夢寰道:「很好,很好,兄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陶兄。」


    朱若蘭忽的一躍攔在夢寰身前,道:「你要當心他暗中對你下手!他對你暗施算計,已不止一次了。」


    楊夢寰聽得怔了怔,低聲答道:「姊姊但請放心,我留意防他一著就是。」


    最後一句,故意提高了嗓音,使陶玉聽到。


    陶玉俊俏的臉上,閃現過一抹獰笑,但笑容一掠即逝,轉身向前奔去。


    楊夢寰緊隨身後,徹尾疾追,兩人奔行四五裏,到一處山崖之下


    陶玉忽然停住腳步,回首問道:「楊兄可知道我們要見的人是誰嗎?」


    楊夢寰道:「如果兄弟推想的不錯,那人可能是我童師姐。」


    陶玉格格一笑,道:「楊兄一猜就對,隻弟佩服至極。」


    楊夢寰淡淡一笑,道:「這也不是什麽難事,陶兄過獎了。」


    陶玉道:「不知楊兄是否相信,那《歸元秘笈》真的存放在令師姐的身上。」


    楊夢寰微微一呆,立時恢復了鎮靜神態,笑道:「兄弟已經說過,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陽兄。」


    陶玉微微一笑,轉身沿著山壁緩步向前走去,


    此際,天色已到四更左右,斜掛在西天的明月,仍然清輝似水。照著岩壁間交錯的泉流,反映出千萬道波動的月影,夜風吹響起輕微的鬆嘯,深山之夜是這樣靜美清幽。


    陶玉似乎是十分睏倦,慢慢托著腳步,如蝸牛爬行一般。


    楊夢寰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耐不住,說道:「陶兄!現在天色已不早了……」


    陶玉回頭一笑,冷冷地接道:「楊兄可是想念你那位蘭姐姐了嗎?」


    楊夢寰一揚劍眉,道:「她乃高潔無比之人,陶兄最好是不要在口頭上傷損到她。」


    陶玉道:「楊兄這麽一說,那是隻許她口頭傷損兄弟?」


    楊夢寰再不願為此引起爭執,淡然笑道:「這些事很難說清楚,不談也罷,咱們還是快些去見我童師姐去。」


    陶玉不再說話,突然加快卻步,向前奔去。


    他這一放腿疾奔,直似流矢劃空一般,楊夢寰用盡全力追趕,仍然無法趕得上人家,片刻工夫,已拉了四五丈距離。


    要知陶玉此時功力,比夢寰深厚很多,他一盡全力奔走,楊夢寰自難追趕得上。


    但見兩人距離愈拉愈遠,陶玉人影已逐漸模糊不清,楊夢寰全麵拚盡餘力急追,一麵暗自想道:現下不但未尋得《歸元秘笈》,而且連童師姊的麵也未見著,如果他藉機走脫,如何是好,想到為難之處,不禁心頭大急,顧不得好強之心,立時高聲叫道:「陶兄!請慢走一步,兄弟有事請教。」


    他餘音尚在空穀蕩漾,陶玉已奔到一處山角轉彎所在,身影消失不見。


    但聞回聲滿山,卻不聞陶玉一句回答之言。


    楊夢寰突然一提真氣,施展晴蜒點水輕功,一連幾個飛躍,到了那山角轉彎之處。


    放眼望去,隻見一根根削立石筍,和雜生石岩間的矮鬆荊棘,那裏還有陶玉的人影。


    正待舉步深入,陡然憶起朱若蘭相囑之言,暗道:他如隱在那嶙峋怪石,或是雜草荊棘之後,突然下手施襲,那可是極難防備。心念一動,撥出背上寶劍,凝神行功,小心翼翼地向前搜去。


    這道怪石林立的山穀,隻不過有百丈左右深淺,不到頓飯工夫,已到盡處,迎麵是一堵千丈高峰,攔住去路,觸手軟滑,滿生綠苔,兩則亦都是幹尋削壁,滑難留足。楊夢寰看清楚四周形勢之後,心中放寬不少。暗道:這三麵環繞的立壁,都有數百丈高低,而且光滑異常,陶玉輕功就是再高一些,也難越渡,我隻要守在穀口,待天色大亮之後,再找他也不遲……他心中雖在打著如意算盤,但兩道眼神仍不停向四外張望。


    這當兒,忽聞一聲女子的尖銳呼喝,傳入耳際,隻聽得楊夢寰心頭一震。


    他迅快的用冒光向四外搜望,但見怪石聳立,山風搖動著荊棘,四周一片沙沙輕響,竟是找不出一點可疑之處,那突兀的呼喝之處,直如破壁而出一般。


    他靜靜地站著,希望再有第二聲呼喝……


    可是他失望了;足足過了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始終再未聽到第二次呼喝之聲。


    突然在距他丈餘外處山壁之間,發出一聲極輕的聲息,似是一粒極小的石子,擊在山石之上,可能是夜風吹落山峰上一塊石子,也可能是毒蛇遊行時碰落了一粒砂,總之,那聲音非常細微,如果不留心,即是在這幽靜的深夜中,也不易聽得出來。


    楊夢寰微一思索,縱身直躍過去,隻見一塊巨大的突立石岩,緊依崖壁而立,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和陶玉在那個密洞中,偷聽聞公泰、膝雷等談話之事,暗道:這等深山大澤之中,到處都是突岩,隱蔽一個人,實乃極易之事……


    他微一轉步,人已到突岩後頁,正待舉劍挑開那大岩後的荊棘,忽聽五尺外一株矮鬆後,響起一陣格格大笑之聲。


    楊夢寰一聞笑聲,立時分辨出那是陶玉的聲音,正待縱躍過去,突然又想起朱若蘭警告之言,立即停住,叫道:「陶兄到哪裏去了,害得兄弟一陣好找。」


    隻聽那格格大笑之聲,倏然而住,矮鬆後緩步走出來金環二郎陶玉。


    這時,他已把金環劍還入鞘中,赤手空拳,直對夢寰走來,口中答道:「楊兄弟說和不錯,那玉盒之中果然放的是《歸元秘笈》,兄弟已從令師姊手中討了回來。」


    楊夢寰微微一皺眉頭,道:「這道死穀,不過百丈深淺,兩丈寬窄,不知我師姊現在何處?」他忽憶起了剛才聞得那一聲女人的呼喝,擔心陶玉已對童淑貞下毒手,是以,問話神情十分緊張。


    陶玉神態卻十分從容,緩步走近夢寰笑道:「兄弟在未徵得令師姐同意之前,不便冒昧地帶楊兄去見她。」


    楊夢寰警覺地退了兩步,道:「她不是請陶兄找我嗎?怎麽,難道她又不願見我了?」


    陶玉看夢寰戒備慎嚴,立時停住腳步道:「女人心事,最難捉摸,常常一夕數變,因此,兄弟不得不再問她一聲。」


    楊夢寰想到童淑貞叛離師門之事,不覺黯然一嘆,道:「那也難怪,想她對私離師門之事,定然感到不安,難免朝思暮改!」


    陶玉微微一笑,道:「但令師姐卻是極願和楊兄一晤,不知楊兄是否還願見她?」


    楊夢寰忽然想到朱若蘭還在等他,如果過久不歸,定然害她擔心,而且她一人之力,是否能獨擋天龍幫中四旗壇主圍攻,還很難說,不如早攜《歸元秘笈》歸去,還了趙小蝶,完了一件大事,再同陶玉看師姊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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