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衫老者略一怔神,點點頭,轉身向後就走。


    李滄瀾陡然嗬嗬一陣大笑,道:「站住。」


    那長衫老者卻頭也不回,猛然向前一躍,腳還未落實地,突聞一聲冷笑道:「回去!」一股強勁的掌風,迎麵直撞過來。


    那長衫老者因身子懸空,無法閃避,隻得雙掌並出,硬接一擊,吃那撞來奇猛潛力,震退了五六步遠,心神也隨著一震。


    定神望去,隻見暗影中緩步走出來一個五旬上下的人,身穿黑色短裝,腰圍軟索三才錘,正是天龍幫黑旗壇壇主,開碑手崔文奇。


    崔文奇現身後,拱手微笑,道:「周兄別來無恙,咱們怕有二十年沒有見麵啦!」


    那長衫老者,冷哼了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二十年不見,崔兄的功力又精進很多了。哼!剛才那陡然一掌,夠猛夠狠,不過,崔兄是極負盛名的人物,這等暗算行為,一旦傳揚江湖,隻怕對崔兄聲望影響非淺……」


    崔文奇冷漠一笑:周兄太過獎了,兄弟擔受不起,我這一掌暗算,如果是全力施為,周兄功力雖深,但雙腳未落實地,心中又毫無戒備,哈哈!這一掌,隻怕周兄也擔受不了。


    那長衫老者怒道:「那倒未必見得……」


    突然,他臉色緩和下來,聲音也溫和了不少,接道:「今夜形勢,隻怕免不了一場惡戰,貴幫主肯移駕寒山茅舍,我們兄弟自然得捨命奉陪,待我回房中去取了兵刃,再領教崔兄的絕學不遲。」


    崔文奇仰天打個哈哈,道:「話是說的不錯,不過隻可惜兄弟做不了主,周兄如一定要用兵刃,兄弟這三才錘,倒可暫借一用。」


    那長衫老者眉宇間滿是焦急之色,強按心頭一股怒火,道:「兄弟活了幾十歲,還未聽人說過借用兵刃之事,崔兄盛情,恕難領受。」


    說完話,目注開碑手,靜待答覆。


    崔文奇大笑道:「就是兄弟肯閃路相讓,隻怕周兄,也是白費一番心機,那張寶圖,恐早已到了別人手中……」


    那長衫老者驚叫一聲道:「什麽……」


    崔文奇冷冷答道:「在下不敢相瞞,周兄在和我們幫主談話的時候,已有人藉機搜查過兩位臥室……」


    那長衫老者不再讓崔文奇把話說完,怒道:「下流的手段。」


    話出口人也同時發動,呼一掌猛向崔文奇劈去。


    開碑手閃開一掌,左右雙拳並出,還了一招「雙風灌耳」。


    兩人剛一接手,立時各出全力相搏,剎那間掌影飄飄,掌風激盪,打得十分慘烈。


    激鬥了十餘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那長衫老者,因惦念寶圖,無心戀戰,突然大喝一聲,連環劈出三掌。


    這三掌威勢,猛烈絕倫,奇勁掌風,排山般直撞過來。


    崔文奇似是不敢硬擋銳鋒,向左一躍閃開五尺。


    那長衫老者卻借勢一個急躍,掠著崔文奇身側飛過,直向正房中奔去。


    崔文奇微微一笑,俟那長衫老者行蹤落到正房門邊,才躍起追去。


    正房兩扇木門,本就未關,那長衫老者一低頭,竄人屋中。


    房中仍點燃著一支鬆油火燭,景物清晰可見。那長衫老者一直奔到西麵牆壁間掛的一幅鬆鶴圖的下麵,正待舉手揭開,忽然又停下了手。


    回頭望去,崔文奇已追進了門,那長衫老者一聲冷笑,不再動壁間鬆鶴圖,卻轉身躍上木榻,伸手取下掛在壁間的鐵劍,和靠在木榻一角的鐵槳,縱身一掠,直向開碑手崔文奇衝去,右手鐵槳鐵劍突出,點擊前胸。


    崔文奇看鐵槳來勢兇猛,自己的三才錐屬軟兵刃,室中無法施展,隻得仰身向後一躍,退了出去。


    長衫老者緊隨追去,掄動手中鐵槳,攔腰掃去。


    崔文奇一閃身,避開擊來的鐵槳,說道:「周兄,你今天準備和兄弟拚命了嗎?」


    那長衫老者寒著一張臉,一語不發,鐵槳飛舞,風聲呼呼,招招指向崔文奇致命要穴。


    開碑手也不去取腰圍軟索三才錐,但用一雙肉掌拒敵,一麵打,一麵後退,眨眼已退後了兩丈左右。


    這時,川中四鬼圍住鐵劍書生動手,五個都未用兵刃,五對肉掌盤旋交擊,打得激烈異常。


    三手羅剎右手扣著一把七步奪魂沙,一支陰磷雷火箭,臉上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神情,目不轉睛地望著川中四鬼和鐵劍書生動手。


    朱若蘭秀眉微揚,粉臉含怒,星目神光,不時轉向四外暗影投瞥。


    李滄瀾表麵上雖然十分鎮靜,但他那不時轉動的目光,卻說明他心中也是異常焦急。


    那長衫老者鐵槳的攻勢,愈來愈覺淩歷,在這三四丈方園的院中,都可聞得他鐵漿捲起的呼呼風聲。


    崔文奇退了二丈左右時,陡然一緊雙掌,不再退讓,在繞身漿影中展開急攻,連氣行功,力貫雙掌,每劈出一掌,必有一股極強的潛力應手而出,雙掌連聲,竟把那長衫老者猛烈的攻勢擋住。


    這當兒,川中四鬼的「四象」陣,已發揮出強大的威力,隻見四條人影閃動穿走,八掌交相攻出,填空補隙,有如天衣無縫。


    如以鐵劍書生的武功而論,要比川中四鬼高出一籌,單打獨鬥,必勝無疑,即讓四鬼聯手合擊,也足可抵擋一陣。但四鬼這「四象」陣法,和四人聯手合攻之勢,又自不同,不但配合嚴格,而且變化詭異,四鬼各盡所長,增長了一倍的威勢。


    五人交手到十合之後,鐵劍書生已被四鬼緊促綿密的攻勢,逼得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那長衫老者雖然看出義弟已難招架,但因被開碑手奇勁的掌風困住,無法衝過去助拳,心中空自焦急。他這一心分二用,手中鐵漿,不自覺也緩了下來,崔文奇看個空隙,呼呼連攻三掌,把他逼退了三步。


    要知高手比武,最是大意不得,如讓人搶製了先機,再想扳平局勢,甚為不易。


    崔文奇雖然是赤手空拳,但他是以掌力雄渾馳名江湖,力能開碑,掌能碎石,因而獲得「開碑手」的雅號。


    那長衫老者雖然手中用著兵刃,也被崔文奇搶了先機,迫得步步後退。


    這時,川中四鬼的「四象」陣,威力愈來愈大,鐵劍書生已連遭了三次險招,三手羅剎和朱若蘭,雖都有心相助,但誰也不肯搶先手,因為目前局勢,非常繁雜,利害得失,一念之間,略有失錯,就難免遭人毒手。


    又過了一盞茶工夫,鐵劍書生已是臉象環生,川中四鬼綿密快速的攻勢,已迫得他招架不及。


    三手羅剎轉頭望了朱若蘭一眼,道:「要是他真的傷在人家手中,隻怕咱們也好不了!」她這話雖是向朱若蘭說,但口氣又似自言自語。


    朱若蘭冷冷笑道:「那你為什麽不幫他一臂之力。」


    三手羅剎出言挑動,目的是想朱若蘭出手,那知朱若冷冷地接一句話後,仍是站著不動。


    就這一瞬之間,史天瀕已中人一掌,好在他功力深厚,這一掌雖打得他雙肩亂晃。但還能勉力支持。


    三手羅剎突然揚起右腕,喝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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