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蘭秀目凝注在霞琳臉上,緩緩站起身子笑道:「琳妹妹他死了,你為什麽不要活呢?」


    霞琳仰頭望著天上幾片浮動的白雲,臉上神情十分嚴肅地答道:「因為他死了,我就永遠看不到啦!那我每天都要用很多的時間去想他,武功也不能學了,劍也不能練啦,唉!那真是很痛苦的事!」


    說完,淒涼一笑,轉臉問朱若蘭道:「黛姊姊,寰哥哥死了,你心裏難不難過?」


    朱若蘭嘆道:「他要真死了,我心裏自然是難過的……」


    沈霞琳接道:「那你還要不要活?」


    朱若蘭被她問得呆了一呆,道:「我還要活下去,好替他報仇,而且還得替他選擇一處風景最美的地方,建一座墳墓。」


    霞琳笑道:「對啦!那地方要很多的花樹,很多的鳥兒,讓那些鳥兒每天唱歌給他聽……」


    忽然她長長嘆息一聲,又道:「不過,他死了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了。」


    朱若蘭幽幽一笑,抱著夢寰,向前走去。霞琳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言地走著,她臉上毫無悲槍之色,而是一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忽然,一聲清越的鶴鳴,靈鶴玄玉由百丈以上的高空,疾射而下,直到朱若蘭頭上五尺左右,才振起平飛,鶴捲起的勁風,吹飄起朱若蘭和夢寰的衣袂。


    朱若蘭側臉望了那靈鶴一眼,又繼續向前走去。霞琳也失去了往日見到那靈鶴時的歡樂,自言自語他說道:「要是寰哥哥真的死了,我以後就不能再騎你玩了。」


    通靈的玄玉,好像看出主人的不悅,緩展雙翼,低隨在朱若蘭身後飛行,白羽紅冠,在日光照耀下,光彩奪目。


    兩人轉過了幾個山腳,到一處山穀口邊,朱若蘭放下夢寰,揚手對靈鶴一聲輕嘯,嘯聲不大,但卻悠揚婉轉,似語如訴。


    靈鶴聞得那清嘯過後,振翅沖霄而起,盤旋數百丈以上高空,似在替主人守望放哨。


    這座山口三麵都是環繞的山壁,異常僻靜清幽,朱若蘭望了一眼笑道:「琳妹妹,我為了救你寰哥哥。不得不通權達變,你可不許笑我。」


    霞琳道:「你救寰哥哥的性命,我自然不會笑你。」


    朱若蘭輕輕地嘆息一聲,把夢寰摟入懷中,暗中運集本身真氣,緩緩低下頭去,正待把櫻唇接在夢寰嘴上,突然泛起一陣羞意,兩臂一軟,幾乎把夢寰摔在地上。


    霞琳細看黛姊姊,兩頰如火,半合星目,不住地輕微喘息,似是很累一般,心中半知半解,一頻眉頭,問道:「黛姊姊,你很累嗎?」


    一向堅強的朱若蘭,此刻忽然露出兒女情態,搖搖頭,低聲答道:「不是累,是我心裏害怕?」


    霞琳道:「你害怕什麽?」


    忽然,她若有所思,輕聲一笑,道:「是了,你怕我看你親寰哥哥是嗎?那我轉過臉去,不看好啦。」


    說完,果然掉過頭去,雙時放在膝上,支顎靜坐。


    朱若蘭忽然變得十分溫柔,低聲叫道:「琳妹妹,你轉過來,我有話說。」


    霞琳依言回過頭,笑道:「什麽事?」


    朱若蘭羞澀地一笑,道:「琳妹妹,我們女孩子家,和男人肌膚相親,已是大不應該,如果再和他偎頰接唇,以後被人知道了,那還有何顏麵立於人世?可是,我要不發一串真氣,助他復生,隻怕他難再活兩個時辰了,這實使我進退兩難!」


    霞琳細看夢寰臉色,慘白如蠟,毫無血色,心頭一急,兩行清淚,又垂玉頰,低聲求道,「黛姊姊,要是寰哥哥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你要是不肯救他,我……」


    朱若蘭急聲接道:「我哪裏是不肯救他,隻是我……我心裏有些害怕……」


    霞琳奇道:「寰哥哥人最好,你救了他,他一定很感激你,等他傷好了,咱們三個人天天在一起玩,嗯!那一定玩得很快樂!」


    朱若蘭低頭望了望懷中夢寰兩眼,突然一咬牙,猛然伏下頭去,把兩片柔甜的櫻唇,緊接在夢寰嘴上,舌尖運勁,挑開了楊夢寰緊閉的牙關,一股熱流,緩緩注入夢寰口中。


    楊夢寰得朱若蘭以本身真氣相助,片刻之後,果然清醒過來。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自己依偎在朱若蘭的懷抱中,一挺身想掙紮起來,哪知他全身毫無氣力,這一掙,竟未掙紮起來。


    朱若蘭粉臉上紅霞未褪,兩臂微一用力,把夢寰抱得更緊一點,含羞笑道:「你全身元氣已耗損殆盡,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快給我靜躺著,不要講話,不要掙動,等我替你打通奇經八脈之後,咱們再談不遲。」


    楊夢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點點頭,目光又轉投到霞琳身上。


    沈霞琳慢慢地把身子移近到他身邊,搖搖頭,輕聲說道:「寰哥哥,黛姊姊不要你說話,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夢寰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嘴角間盪起了一絲笑意。


    朱若蘭見夢寰被自己內腑元氣引接了他一縷若斷殘息,轉醒之後,立時又暗中運集功力。她知道,如果不及時打通他奇經八脈,在一刻工夫之後,他又將昏死過去。


    她無暇對霞琳解說,很快地把夢寰放在地上,右腕虛空連揚,指風震得楊夢寰衣著不停波動。


    但見朱若蘭粉頰上汗水如豆,隨著她揚起的玉腕,滾滾而下,嬌喘之聲,也逐漸急促,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她才停下手,閉上眼睛休息。


    楊夢寰經朱若蘭運功打通奇經八脈後,全身機能,陡然恢復,一挺身坐了起來,轉臉望朱若蘭時,隻見她勻紅的嫩臉,已變成蒼白之色,黛眉輕顰,櫻口半啟,呼吸沉重,似已疲累至極。


    霞琳由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絹帕,緩緩移到朱若蘭身側,替她擦試臉上汗水,目光中滿是憐借。


    楊夢寰呆呆地坐在一側,望著眼前一對如花玉人,突然他放聲大笑起來。


    霞琳驚愕地轉過身子,問道:「寰哥哥,你笑什麽?」


    楊夢寰霍然由地上躍起,步履踉蹌的向前奔去。


    沈姑娘驚叫一聲:「寰哥哥,你不認識我和黛姊姊了嗎?」


    她惶急地縱身一躍,攔在夢寰前麵,秀目中滿含淚水,幽幽問道:「寰哥哥,你怎麽不理我啦?」


    夢寰翻動兩下眼珠子,冷漠地望了霞琳一眼,繼續向前衝去。


    沈霞琳心頭大急,雙臂一展,緊緊把夢寰抱住,粉臉偎入夢寰胸前,鳴咽著說道,「寰哥哥,這些日子來,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是你為什麽不理我?……」


    耳際響起朱若蘭長長的嘆息道:「琳妹妹,不要哭了,他不是不理你,他瘋了。」


    霞琳啊了一聲,道:「什麽?寰哥哥發了瘋啦?」


    朱若蘭點點頭,道:「他被人用極險毒的功夫,傷了內腑和「天靈」要穴,神智已經錯亂,咱們先找一處可以存身的地方,讓他靜養幾天,我再仔細的替他檢查檢查,看看是什麽功夫所傷?」楊夢寰已被朱若蘭打通了奇經八脈,但他內腑重傷,並未好轉,是以全身毫無勁力,被霞琳緊緊一抱,竟然掙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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