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蕭仙子道:「我也選得一處地方。請道長和我一起去查看查看。」


    一陽子大笑道:「你既早留上心,選的地方決錯不了。」


    玉蕭仙子縱身,躍出去兩丈多遠,一陽子也跟蹤躍起追去,倏忽間已到了十丈之外。


    澄因大師氣聚丹田,大聲喝道:「兩位請暫留步,貧僧還有幾句話說!」


    玉陽子、玉蕭仙子不得不停住身子,老和尚一連幾個縱躍,到了兩人身邊,說道:「兩位,動手比武,貧僧去作見證如何?」


    一陽子搖頭笑道:「咱們有幾十年的交情,你決不會看著我傷人手下,忍不住難免要出手幫忙,依我看,你還是不去為妙。」


    老和尚嘆息一聲道:「彼此本無深仇大恨,何苦為一點意氣之爭,就要拚命……」


    玉蕭仙子已聽得甚為不耐,當先轉身向前奔去,一陽子苦笑一下,對澄因道:「這女魔頭的武功實在不弱,我們鹿死誰手很難預料,武林中恩怨牽纏不休,說起來,都不過是為一個名字,古今多少英雄豪傑,都為名所害,像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那等人物,也難免俗,兩人素不相識,天各一方,三音神尼,奔走了萬裏行程找上括蒼山去,和天一真人比武,打了幾天幾夜,招術上難分勝敗,復以上乘內功相拚,最後落個兩敗俱傷,為什麽?還不是那天下武功第一的稱號害人!他們兩人究竟修行較深,能在大難臨頭之際,大澈大悟,化敵為友,把兩人絕世武功合錄成一本(歸元秘復)。在兩人合錄秘復時,隻是不願那絕世武學失傳,但他們卻沒想到那本(歸元秘發)又給後代武林中留下了一翻愁慘的爭鬥。」


    話至此處,倏然住口,麵色突轉嚴肅,一陽子伸手取下頭上椎發玉答,交給澄因道:「我如果在一日夜之內仍不回來,那就是凶多吉少,這支玉簪交你保管,如果楊夢寰有忘情負義之表現,你就代我清理門戶。」


    澄因接過玉簪,不自禁老淚紛垂,一陽子霍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玉蕭仙子正在崖下等得心焦,見玄都觀主追來,才一笑說道:「我還認為你不來了!」


    一陽子臉色一變,冷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是刀山油鍋,貧道也不致失信於姑娘!」


    玉蕭仙子幽幽一嘆,欲言又止,忽地轉身向崖上攀去。


    一陽子隨後緊追,但見兩條人影疾如電奔,聯袂搶登斷崖,消失不見。


    澄因大師望著兩人去向,呆站著出神,心中回想著六天前和玉蕭仙子動手情形,實難測老友此番是凶是吉?一陣感慨,黯然淚下。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他身上積雪已遮掩了灰色僧袍,兩行淚痕也結成了冰條。


    這當兒,突見一條入影穿過梅林走來,轉眼間到了澄因大師身邊,合掌一禮後,叫道:「老禪師想什麽,這等入神?」


    澄因如夢初醒般,啊了兩聲,才看出來人是慧真子,趕忙合掌答道:「老衲正在推想,不知令師兄能否勝得那玉蕭仙子。」


    他一頓沒頭沒腦的話,聽得慧真子十分糊塗,怔了一怔,追問道:「怎麽,玉蕭仙子那女魔頭又來惹事生非了?」


    澄因點頭答道:「她和令師兄相約尋地比武去了。」


    慧真子吃了一驚,答道:「你們到什麽地方?走的哪個方向?」


    澄因指著北麵斷崖,答道:「他們從那斷崖攀登上去,到什麽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慧真子不再多問,轉身奔向斷崖,提氣縱躍而上,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澄因又出了陣神,緩緩向霞琳臥室走去,進門一看,登時把老和尚驚得目瞪日呆。


    隻見童淑貞手握劍把,倒臥門側,看樣子似是剛剛進門,就被點了穴道。


    老和尚愣怔一下,急向霞琳床邊奔去,低頭一看,隻見沈姑娘睡的十分香甜,蒼白的嫩臉,微泛紅色,傷勢又似輕了許多。


    這突然的變故。使得老和尚如墜入五裏雲霧,心中重重疑竇,百思莫解。


    轉身走到門邊,扶起童淑貞,仔細察看,果然是被人點了右後肩的「風府穴」,所幸來人下手並不太重,老和尚運功一陣推拿,童淑貞立時悠悠醒轉。


    她神誌恢復,立時向霞琳床邊奔去,看師妹酣睡無恙,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這才轉身走到澄因大師身邊說出經過。


    原來玉蕭仙子和一陽子相約尋地比武時,童淑貞也跟著出了靜室,後來兩人先後奔向斷崖,澄因也隨後追去,童淑貞自知無能相助,轉身返回靜室,那知剛一進門,突覺背後風生,手握劍把,人還未及閃避,已吃人點中右後肩「風府穴」,暈了過去。


    澄因聽完經過,皺起兩條慈眉,心中暗自忖道:何以這數日之內,素來清靜的金項峰後,竟會接連出現高人?玉蕭仙子、陰手一判、還有一個點製童淑貞穴道的人,這人作為非敵非友,用意難測,實使人大費疑猜。


    童淑貞看澄因隻管埋頭沉思,知他正在用心思解箇中原因,隨即轉身,走到霞琳床邊。


    沈姑娘忽地睜開眼睛,手腳伸動一陣,笑道:「貞姊姊,我很累呢。」


    說完活,掙紮著要坐起來,童淑貞忙伸手按住她,搖著頭道:「快給我乖乖地躺著,不要起來。」


    霞琳長嘆一口氣,問道:「貞姊姊,我寰哥哥回來沒有?」


    童淑貞搖搖頭,道:「還沒有。」


    霞琳道:「你說他還會不會回來看我?」


    童淑貞勉強一笑,答道:「我想他會回來看你的,所以你要好好地養息著等他。」


    霞琳臉上綻出來一絲笑容,答道:「嗯!姊姊說得不錯,寰哥哥不是被黛姊姊留住不放,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事情,所以他這樣久還沒有回來,但他總歸是要回來的。」


    童淑貞心中一動,暗道:糟!這一段時日之中,大家都在袍怨楊夢寰負情忘義,把他在旅途可能遇上麻煩的事給忘了。如他果真在路上出了什麽差錯,我們這樣背地裏責怪他,實在是太冤枉他了。


    她一想到楊夢寰可能在路上遇到麻煩,莫名其妙地發起急來,連聲說道:「不錯,不錯,他可能是在路上出了事啦!」


    霞琳看她發急神情,不禁也發起急來,忽地坐起來,大聲叫道:「師伯!師伯!」


    澄因大師正在用心推想霞琳傷勢突然好轉的原因,心無二用,並不知霞琳已清醒過來卜剛剛想出一點眉目,卻被沈姑娘的叫聲打斷思緒,回頭望去,隻見霞琳擁被而坐,兩眼圓睜,神情十分緊張。


    說不出澄因的神情是驚是喜,一縱身躍到床邊,兩眼滴著熱淚,嘴裏卻又嗬嗬笑著,叫道:「琳兒,琳兒,你的病。好了嗎?」


    霞琳不答澄因問話,顰著柳眉兒,反問。道:「寰哥哥還沒有回來,一定是在路上出了事啦,我們趕緊去接應他!」


    澄固大師聽得一怔,激動神情逐漸平復下來,暗道:琳兒說的不錯,楊夢寰不像負心忘情之人,他這樣長的時間還未回到崑崙山來,恐怕當真是在路上出了毛病……


    突然另一個新的念頭,在腦際中掠過,回憶起半年前祁連山中一段往事。朱若蘭拒敵受傷,楊夢寰送她回括蒼山去,澄因冷眼旁觀,發現了朱若蘭對夢寰鍾情極深,要不然她決不會追到祁連山中助陣,想起來這件事,老和尚心中不無愧憾之感。他和一陽子聯袂赴祁連山聳雲岩大覺寺,欲求雪參果替慧真子療治蛇毒,那知雪參果未求到,反著了人家的道兒,誤飲了一杯藥茶,被人家關在石牢中數日之久,朱若蘭夜人大覺寺,破牢門放出兩人,算起來朱若蘭對他有救命之恩,但她卻又是霞琳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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