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向旁一閃,讓出一條路來。


    申元通自知理虧,何況當前形勢對自己極是不利,假如崑崙三子合力出手,自己絕給保得性命。心念一轉,按下一腔怒火,收了虯龍棒,對崑崙三子一拱手,疾躍下峰而去。


    玉靈子橫劍望著他身形消失不見,才回頭望了大師兄一眼。垂首無言。


    慧真子卻忍不住說道:「大師兄,你心懷仁慈,處處讓人,本意無可厚非,隻是這對我們崑崙派的聲譽,影響非淺。日後江湖上傳言開去,說我崑崙派怯人怕事,讓人家崆峒派欺上了門,也不敢和人爭論,這樣做,何以對得起本派歷代祖師聖靈。」


    一陽子淡淡一笑道:「天龍幫幫主海天一叟李滄瀾,雄心萬丈,羅致天下無門無派高人,獨樹一幟,存心要和武林九大門派一爭長短,三年內江湖上必要掀起漫天風浪,三百年前的比劍排名之爭,勢將重演,如果我們今夜傷了申元通,必將引起崆峒派的全力報復,縱然我們勝了崆峒派,亦必大傷元氣,隻怕無力再應付那比劍排名之爭了。」


    慧真子聽完大師兄一席話後,自是再沒話說,玉靈子更是暗中佩服,敵人即去,幾人也一齊下了山峰。


    玉靈子直奔三清宮,一陽子、慧真子卻隨澄因大師到茅舍中去看霞琳。


    慧真子已近月未見霞琳了,她心中對這位美如嬌花的徒弟,有一份特別的偏愛,她把她看成了自己的化身,她本身已經忍受了數十年情感的磨折,親身體會到個中的痛苦,她不願再讓自己心愛的弟子,重演恨事。


    她心中掛念著霞琳病況,當先直奔茅舍,匆匆穿過梅林,推開半掩籠門,直向霞琳住房闖去。一陽子和澄因大師都默默地跟在她後邊,進了左邊兩間靜室。


    房中高燃著一支鬆油巨燭,熊熊火光,照得室內通明。沈霞琳閉著眼睛,靜靜躺在床上,童淑貞蘊含著兩眶淚水,坐在床沿。


    慧真子急走兩步,到了床前。童淑貞起身迎接師父,盈盈拜倒在地。慧真子一揮手急聲問道:「你琳師妹傷勢如何?」


    童淑貞答道:「弟子奉命來探看琳師妹,可是她早已不在。澄因師怕帶弟子到那絕峰上麵,可是她被風雪凍僵了。澄因師怕告訴我說,琳師妹已在那峰頂上凍了三天三夜。」


    慧真子點點頭、童淑貞繼續說道:「後來大師伯也來了,正要設法解救師妹,偏偏那吹蕭的黑衣女人,也趕巧到了峰上,那女人吹了一陣蕭,又和大師伯談了幾句話後,就動上手,我和澄困師伯藉機把師妹扶下峰來,初入茅舍,她還能言笑啼哭,但漸漸聲息微弱下來,就這樣沉沉睡去,澄因大師想盡了辦法,仍不能使她醒轉,後來,澄因師伯去請師父,我就在這裏守著師妹。」


    老和尚長長哎息一聲,望著慧真子,接道:「被琳兒陡然轉劇的傷勢。鬧得我也慌了手腳,忘記了山峰上還有著一場生死拚搏,待我想起去請兩位時,已過了不短的時間。」


    原來老和尚被霞琳急轉直下的病情,鬧昏了頭,他匆匆跑到三清宮去找玄都觀主,及見到玉靈子和慧真子後,才突然想起一陽子還在那絕峰上和玉蕭仙子拚命,這才和玉靈子等急急趕去,正遇上申元通對玄都觀主下手。


    且說慧真子聽完經過,心中登時涼了半截。她知那峰頂冷風中,挾帶著萬年冰雪的陰寒,絕非霞琳所能抵受得住,心中感傷千萬,不禁炫然垂淚。


    一陽子低聲勸道:「她被玉蕭仙子的蕭聲所感、已經大哭了一場,胸中積存的幽傷悲忿,早已發泄出來,現在隻要有人把侵入她身上的陰寒除去,就可無事了。」


    慧真子回頭望了他一眼,問道:「琳兒是你推薦入我門下,要是她死了,怎麽辦呢?」


    一陽子看她臉色十分嚴肅,星目中滿蘊淚水望著自己,澄因大師更是黯然淚垂。


    一陽子嘆息一聲,道:「你先用推宮過穴手法,推活她血脈再說。不管怎麽樣,我們總得先盡盡人事。楊夢寰隻要犯有一點錯誤,我就不會饒他!」


    澄因搖搖頭,接道:「我已經試過了推宮過穴之法,但卻沒法使她醒來?」


    四人心中掛念著霞琳病況,急下峰來,直奔茅舍,匆匆穿過梅林,推開半掩籠門,直向霞琳住房闖去。


    房中高燃著一支鬆油巨燭,熊熊光焰,照得室內通明,沈霞琳閉著眼睛,靜靜躺在床上,童淑貞蘊含著兩眶淚水,坐在床沿。


    一陽子走到榻邊,低頭細細查看,隻見她過去嬌若春花的臉上,此刻卻蒼白得毫無一點血色,雙目緊閉,氣息微弱,的確是十分嚴重,不覺暗暗吃了一驚。心中忖道:她在山峰上站得過久,雪打風吹,再受那萬年冰雪陰寒侵襲,身上血脈和幾處穴道,都被寒氣侵傷,隻要設法先把血脈推活,並非無可救藥。


    慧真子看他神情輕鬆,心中覺著寬慰不少,立時默運內功,雙手在霞琳身上各處要穴推拿。


    約有頓飯工夫,慧真子臉上已見了汗水,但霞琳仍是閉著眼睛靜靜躺著,動也沒動一下。


    慧真子停下手,望了一陽子一眼,又繼續運功推拿霞琳各處穴道。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千道曙光由窗子透射進來,照著躺在床上的霞琳,照著慧真子臉上滴滾的汗水,照著澄因大師焦急、悲痛混合的異常神態。


    汗水濕透了慧真子的道袍,滴在靜躺著的霞琳身上。玄都觀主一麵留神看霞琳的反映,一麵暗中調息真氣,以便慧真子停下手時接替。他心中明白,以慧真子和自己精深的內功,雖無法替霞琳除去侵入體內陰寒,但至少可以使她醒轉過來一陣工夫,隻要沈姑娘能甦醒一次,就暫可使澄因和慧真子平靜下來,然後再慢慢想法子替霞琳除去體內陰寒。


    又過了一陣工夫,突聽得霞琳長長籲了一口氣,身子轉動了兩下。


    慧真子不顧滿頭大汗,雙手越發加速推拿,童淑貞急拿一條絹帕,替師父擦著頭上汗水。


    隻聽沈姑娘輕微地嘆息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凝望了慧真子一陣,淒涼一笑,「師父,我剛才看到寰哥哥了!」


    慧真子未及答話,霞琳已閉上雙目,身子略一轉動,又似沉睡過去一般。


    澄因一臉淒傷,望著一陽子問道:「她略一甦醒,即再沉睡,恐怕內傷很重了?」


    玄都觀主見霞琳初醒即告昏迷,已知挽救之望十分渺茫,但他又不願據實說出,那將使老和尚心肝痛碎。所以,他不得不故作鎮靜,伸手摸著霞琳額角,笑道:「不要緊,她不過是受凍過久,血脈一時間難以暢通,先讓她安靜地睡半天,再設法打通她閉塞的血道。」


    慧真子聽他講得輕鬆,心中憂慮略減,目注一陽子,半信半疑地問道:「我剛才已盡了生平功力,自信已把她血脈打通,為什麽她隻略醒轉後,又暈迷過去呢?」


    一陽子道:「那峰頂酷寒,侵肌透骨,她呆站一兩日夜以上的時間,以她功力而論,自是無法抵受,何況那透骨冷風中還挾帶著萬年冰雪的陰寒,想她的脈穴,定遭陰寒侵傷不輕。你剛才運聚了畢生功力,替她把血道打通,可能因幾處脈穴傷的較重,陰寒散而復聚。是以她甫告清醒後,又陷昏迷。讓她先靜靜休息一陣,我再動手替她調通血道,這樣連續數次,也許能逐散她體內的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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