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寰低聲道:「我出去了,不要講話.用心看朱兄替師叔療毒。」


    朱白衣冷笑一聲,左手輕輕一推那大鶴,大白鶴雙翅一張,立時把口中垂下的白線吸入腹中.長頸轉了兩轉,跳下椅子,鶴目半閉,狀甚萎靡,慢慢從夢寰身側走過,蟋伏屋角休息。


    朱白衣雙手緩緩伸出,在慧真子全身推拿一陣,突然一退步,右手纖指連揚,虛空指向慧真子各處要穴。但見他纖指指處.慧真子身覆薄被陣陣波動,片刻功夫,已連指三十六穴。朱白衣一張冠玉般的臉上,已是汗水如雨,停下手不自主倒退了數步。夢寰雙手同出扶著他兩個肩頭,道「朱兄.小弟知錯了不知者不罪.我一時情急開罪朱兄.難道你就不肯原諒我一次嗎?」


    朱白衣閉上眼隻顧喘氣.幽幽甜香.隨著他喘息呼吸.撲上了夢寰的臉,也沁入了夢寰的心肺,這種異於尋常的幽香,他已感受了兩次,是那樣令人慾醉。這次再加上朱白衣。、鼻間喘息出的另一種香味.這就使楊夢寰有點兒迷迷糊糊,不知不覺間把扶在朱白衣肩上的兩手一緊。


    驀然間朱白衣睜開了兩隻大眼,光如冷電,逼視在夢寰臉上。幸好沈姑娘這當兒手拿著一條絹帕過來,這孩子對誰都是無限親切,玉腕輕揚.替朱白衣擦去了臉上汗水。


    朱白衣身子一偏,擺脫了楊夢寰扶在肩上的兩隻手.目光轉到童淑貞臉上說道:「你師父浸入骨髓蛇毒.已被那白鶴吸入腹中.我又替她打通了奇經八脈.續上三百六十四處骨氣,隻要休養兩天。身體武功都可完全復元。等下她醒來時,必覺腹中飢餓.最好用鮮魚給她做碗湯吃,如果她不食葷腥,先讓他吃碗糖水.明天中午以後,她一切都可復常.就不用你們再操心了。」說完話,轉身出了慧真子臥室扇門。


    楊夢寰和霞琳一塊兒追出來,那大白鶴也跟著到了院中,夢寰叫道:「朱兄,請留步!」


    朱白衣轉過頭.沈霞琳卻接日道:「我想騎你的大白鶴可以嗎?」


    朱白衣笑道:「它今天太累了,恐怕馱不動你了,以後再騎吧?」


    沈霞琳點著頭,眼光卻還是盯在那高大白鶴身上,流露出無限的羨慕。朱白衣不知是有意呢,還是無心?緩步走到了霞琳身側,拉著她一隻手低聲慰道:「你不要心裏難過,將來我們再見時.我一定讓你騎著它飛上天去,玩個半天再下來好嗎嗎?」


    霞琳嘆口氣道:「要是以後我們不能再見麵,那我就騎不成了。我養小白鶴,不知道要養到什麽時候才能和你養的白鶴一樣大?」


    朱白衣笑道、「那要幾千年.你是等不了的。」


    霞琳笑道:「你們要回崑崙山去,你以後要找我,就到崑崙山去吧。」


    來白衣微微一笑,鬆了霞琳的手.連看也不看夢寰一眼,雙顯微點,人已飛上屋麵,那隻大白鶴,驟然長頸一伸,沖霄而起.若一道白煙直升高空。


    夢寰心中一急.跟著一個飛縱也躍上屋麵,口中叫道:「朱兄.讓小弟說幾句話再走,好嗎?」


    朱白衣連頭也不回、踏房越屋而去。夢寰跟在身後拚命急迫.看上去朱白衣緩步從之容,走的不快,但楊夢寰卻使出了全身氣力,疾逾弩前離弦,奇怪的就是追人家不上。片刻工夫,已達郊野朱白衣突然加快腳步,楊夢寰心裏更急,一麵盡展所學,全力急迫。一麵不住高聲叫喊,朱白衣早已心定如鐵,隻是相應不理,一味急走,楊夢寰施出了全身氣力狂追,無奈朱白衣比他輕功高出太多.追了一陣,已不見了影兒。


    這時,五更已過.東方天際隱現出一片自肚白色。楊夢寰這一陣拚命急奔,已跑得滿身大汗,停下步看自己置身在一片荒野.左靠柳林,右臨湖濱,喘喘氣.定下神,心裏暗想:


    「憑自己輕功腳程,無論如何是追不上人家的,別人好心好意替師叔療治蛇毒,自己卻對人那樣強責無理.自難怪別人傷心。」他越想越覺慚愧.越覺得對不起人家,不覺長長地嘆了口氣.悄然淚下。


    楊夢寰慢慢走到湖邊,蹲下身子,洗去臉上淚痕,正待掏手帕擦臉,突然一陣香風撲麵,一隻雪白玉腕從身後伸來.遞給他一方絹帕。


    楊夢寰心裏一驚,霍然轉身望去。不知何時朱白衣已到了他的背後。楊夢寰大概是太緊張了,一時間呆瞪著兩隻俊目,望著朱白衣說不出話.臉上水珠兒,一顆接一顆,滴在身上。


    朱白衣本來是一臉委屈神色,此刻忽變得無限溫柔,慢慢地靠近夢寰,香帕緩舉.抹去他臉上水珠兒,笑道:「剛才那樣凶不聽人家話說清楚.就發脾氣,現在又來追我幹什麽?」


    楊夢寰黯然答道:「我已慚愧得無地自容了,難道朱兄就不能原諒小弟這一次嗎?」說著話.星目裏淚光又現。


    朱自衣不自禁又舉起右手香帕,擦去他眼眶中含蘊的兩包淚水.笑道:「那樣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流眼淚!也不怕難為情?」


    楊夢寰被他說得頗感不安,飛紅了一張臉.笑道:「我心裏深覺著愧對朱兄,不自禁有點失常,悔恨交集,就難免熱情激盪了」。


    朱白衣隻聽得秀後輕顰,一臉黯然.幽幽一嘆道:「這樣分手已感離愁難斷.你又何苦多增我一分別後相思呢?」說完話,雙目微閉,默然垂頭。楊夢寰心中一動,不覺間兩隻眼神盯住了朱白衣的臉上,曦光中,隻見他秀目淡淡,長發如雲,瑤鼻通梁,櫻唇菱角秀逸若散花仙子,不禁皺著眉道:「朱兄」,兩個字剛說出口朱白衣暮然睜開了一雙星目,凜凜眼神中,如挾著兩把利劍.逼得楊夢寰不敢再接下去,呆了一呆,低下了頭。


    朱白衣卻淡淡一笑.問道:「你要說什麽話?」


    楊夢寰搖搖頭.微笑著說不出口。


    朱白衣轉了轉眼珠兒.道:「你心裏想什麽我都知道。不過你不必要太明白我的身世.明白了會增煩惱」。說完話.轉過身了,慢步向柳林中走去。


    楊夢寰略一怔神,立時追過去攔住去路笑道:「朱兄既不願談身世,小弟自不敢強作多問。我自知俗大草莽難和朱兄論交,萍水相逢,承朱尼仗義多方援手.又替我師和療好蛇毒,楊夢寰愧無一報,更慚愧的是情急失常,開罪朱兄.隻望朱兄原諒我無心之過,小弟才能心安。」說罷.深深一揖。


    朱白衣一欺步。突然伸手扣住夢寰左腕笑道:「我不會怪你。」這一握,力道竟是很大,楊夢寰隻覺半身麻木,骨痛欲裂a來不及心念轉動,本能地一上步,右掌劈出一招「傍花?


    雋」,朱白衣動作卻異常緩慢.待夢寰掌勢劈到.才微一側身,右手扣著夢寰左腕不動,左手突地輕輕一翻,借力化力,消解了夢寰掌勢,楊夢寰心裏一急.右掌倏然回擊,這一下.朱白衣卻不再還手,隻見青衣飄動,一閃避開,握著夢受一隻左腕始終不放。一而又要躲避夢寰右掌縱打橫擊,說也奇怪,朱白衣和夢寰相距就不過尺餘遠近,任他掌勢劈打.但始終就打不中朱白衣一下.表麵上看,好像朱白衣隨著夢寰掌勢在轉動,其實楊夢寰一招一式.都是在跟著朱白衣身法劈出,楊夢寰一連劈出六七十掌,不要悅打著朱白衣了,就是連人家衣服也沒有碰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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