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熟悉的,後背發涼,心裏毛毛的感覺再次向長老的心頭襲來。


    祝大榮和祝娟秀的視線從監控上移開。


    他們的眼中帶著怒意,恨不得衝進監控中將這神秘人撕成碎片。


    “長老,你看出來了嗎?”


    見長老沒回應,祝大榮又喊了兩聲,“長老?長老?”


    長老終於回神,“嗯?你說什麽?”


    祝大榮指著監控畫麵,再次重複了一遍,“你看看這人你眼熟嗎?”


    長老心裏又在歎氣了,半晌後說道:“不認識,看不出來。”


    祝大榮沒說什麽,祝娟秀卻是有點崩潰。


    “這人肯定就是那個外地來的!一定是他!整座寨子隻有他會殺了我兒子!還有我弟弟!我弟弟出事肯定也是他...”


    祝大榮一把上前捂住了祝娟秀的嘴。


    祝娟秀此時也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長老。


    長老越細想越覺得整件事情不對,於是試探性地問道:“你們既然覺得事情有蹊蹺,為什麽不報警?”


    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這樣肯定會將少主牽扯進來。


    但是祝大榮和祝娟秀的反應太奇怪了,就像是不敢報警。


    為什麽不敢?因為心虛。


    所以他們在心虛什麽?


    長老在外人麵前一向威嚴,此刻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目光審視地看著二人。


    他又說:“不如我替你們報?”


    “不可以!”


    “不行!”


    二人異口同聲地回道。


    他們也發現自己的反應大了,於是臉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祝大榮:“長老,剛剛我想了一下,我們的家事還是自己處理吧,就不麻煩您了。”


    祝娟秀也附和著點頭,“是啊,今天過節,您估計還有的忙,您先去吧。”


    既然他們這麽說,長老也不好多留,轉身走了。


    出了門之後,長老一直在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少主。


    想了半天,有回來過節的族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沒回應。


    直到廣場上有鞭炮的聲音響起,震得他不得不從情緒之中抽離出來。


    長老重新抬頭看了看山頂的那座房子,隨後腳步堅定地往那處走去。


    -


    長老重新來到辰遲家的時候,裏麵的小情侶正在吃早餐。


    辰遲一開門就看見了長老一臉嚴肅的模樣。


    “出什麽事了?”


    長老走進屋後,做出了和昨晚一樣的動作,緊緊地關上門又推了推,生怕有人闖進來。


    辰遲被長老一係列動作弄得莫名其妙,問道:“怎麽了?”


    長老視線越過他,看向坐在餐桌吃飯的秦肆酒。


    辰遲察覺到了,立馬回道:“他不是外人。”


    言下之意,無論什麽他都能聽。


    長老抿抿唇,一丁點時間都不耽誤,開門見山地說道:“少主,是你殺了祝子謙嗎?”


    辰遲壓根就沒想隱瞞,敢做不敢承認的事情他做不來。


    他剛準備張口,秦肆酒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身走過來。


    秦肆酒疑惑地問道:“長老,你為什麽會忽然這麽問?祝子謙不是心髒病嗎?”


    長老知道少主將時辰看得比什麽都重,也不敢怠慢,說道:“祝大榮手裏有份監控,看見了祝子謙死亡當晚,有人去找過他。”


    秦肆酒點點頭,神情卻更加奇怪。


    “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麽不報警呢?”


    秦肆酒早就在懷疑一件事情了。


    祝力華這十幾年來基本上都在外地,很少回寨子。


    那金蠶蠱的蠱方或是那些難以備齊的蠱蟲,究竟都是從哪裏得來的呢?


    秦肆酒心中冷笑,他現在終於得到答案了。


    祝大榮和祝娟秀也不無辜。


    他看著長老的眼神帶著深意,“會不會是因為心虛呢?比如幫著誰做了某些錯事,而現在事情敗露了,他們不敢找警察。”


    長老忽然想到了今天看見的那條新聞。


    在來的路上,他還重新將那條新聞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祝力華一年殺一人,持續了整整十年。


    但是他想不通祝力華為什麽要這麽做。


    就在這時,秦肆酒打了個哈欠,悠悠說道:“其他的暫且不提,祝總可真厲害,十年間將一個賠的底褲都不剩的公司做到這麽強。”


    長老身形一頓。


    和錢財有關,一年殺一人...


    祝力華在養金蠶蠱!?所以原料是祝家提供的!


    長老又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秦肆酒的方向。


    今年祝力華為金蠶蠱獻祭的人選是時辰,所以祝娟秀他們才會一口咬定肯定是他殺了祝子謙。


    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但是長老已經在心中簡單地描繪出了事情的大概。


    也知道了少主為什麽要對祝子謙下手。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


    這件事情孰是孰非怎麽能用簡單一句話來判定。


    算了。


    長老不再言語,轉身準備走,就在臨出門的前一刻,他忽然回頭說道:“少主,監控我會刪掉。”


    說完,他也不等辰遲回答,直接替他們關上了門。


    屋裏沒了別人,辰遲卻還在原地站著。


    秦肆酒牽著他坐回餐桌前,“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辰遲搖搖頭,“沒事。”


    可是怎麽看都不是沒事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秦肆酒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沒辦法, 辰遲隻能開口,聲音有點詭異。


    “我隻是後悔沒直接把祝大榮和祝娟秀也弄死。”


    他也是剛剛才想明白,幫凶不止有祝子謙一個。


    秦肆酒:“.....”


    他就知道。


    “沒必要。”秦肆酒拍了拍辰遲的手背,“祝力華短時間內死不掉,以他自私自利的為人,把祝家夫妻供出來是遲早的事情。”


    秦肆酒笑得才是真的詭異,“畢竟他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秦肆酒的話一語成讖。


    隔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有專門負責寨子之中巫蠱案的警察出現在了這裏。


    祝大榮和祝娟秀被帶走的時候是個晴天。


    寨子裏的人全都出來好奇地觀望。


    秦肆酒和辰遲也站在人群中最顯眼的地方。


    祝大榮和祝娟秀緊張地四處看,恰好對上秦肆酒的目光。


    秦肆酒無聲地朝著二人笑了笑。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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